沐臨風又問南郊軍營的士兵是否已經出動了,守城的道:“剛入夜之時,确實有一行隊伍向東方行去,當時我們以爲是史大人在演練什麽,也沒多問,直到接到了緊急命令這才知道!”
沐臨風點了點頭,忙令人去将自己的親随軍全部叫來,暫時交給孔武帶隊,随即又與孔武去了西、南、北三門巡視一番,各門的防禦都已經做好。
而這時吳行方面已經停工熄爐,做好隐蔽工作,隻要揚州城内沒有内奸,淮安軍是一時半會絕對不會發現鐵廠的。随即沐臨風抽調了一千火槍手與五百親随軍,對孔武道:“孔大哥,城裏就交給你了,臨風去支援一下史大人!”
孔武道:“如此艱巨的任務交給孔某,沐老弟放心?”
沐臨風笑道:“隻要孔大哥堅守不出,這些士兵的火槍與火炮足以應付任何緊急情況!”
孔武這才拍了拍沐臨風的肩膀道:“沐老弟萬事情小心!”
沐臨風這才率領了一千火槍手與五百親随軍,一路東行,沿途中恰好遇到王之桢正好率着衆百姓向揚州趕去,百姓們有的推着小車,有的挑着擔子,将自認爲自己最值錢的東西全部帶上,滿臉的惆怅之色。
王之桢見沐臨風,連忙上前道:“怎麽沐帥要親自上陣?”
沐臨風道:“史大人隻有五萬人馬,而淮安軍有十餘萬人,萬一史大人與敵人纏上,并占不了多大的便宜,很可能會被敵軍合圍……”
王之桢看了看沐臨風身後的軍士們,點頭道:“也好,沐帥一路小心!”
沐臨風笑道:“城内就有勞王大人了!”
兩人說完相視一笑,王之桢率着千餘百姓緩慢地向城内進發,待王之桢與百姓走遠後,沐臨風這才令人拿出地圖,仔細研究了一番。
若是直接去馳援史可法,很可能正好正面與敵軍的大部隊正面沖突,雖然自己有一千五百名火槍手,即使能占到便宜,戰事一時半會也不會結束,沐臨風随即拍了下腦袋,想道:“既然淮安軍派出了十餘萬軍隊來襲揚州,淮安城内防守定然空虛,何不乘此機會一舉端下淮安,永絕後患?”
沐臨風想到這裏,立刻讓士兵暫時原地駐紮,自己率領百十個士兵趕回揚州城,讓東南西北四面城牆上的鋼炮,每面城牆拆下五頂鋼炮,重新裝上車,又調了二十餘個火炮手,随着自己再次東行,與駐紮的一千餘火槍手會合後,又拿出地圖,看了一下,淮安城在揚州城的東北方,若是淮安軍出兵的話,定是有東北向西南進發。
沐臨風看了一會,随即收好地圖,一路直線向東方,由于己方都是步行軍,所以行程比較緩慢,沐臨風心中暗罵道:“若是此刻火槍就已經大力生産,老子率的是一千多的騎射手的話,定能形成偷襲、圍魏救趙的趨勢。”
沐臨風一路加快着步法,不讓士兵有半點休息的時間,因爲他知道,能不能扭轉局勢,就在此一舉了。
而另外一方面的史可法與陳大寒正率領着五萬精兵向東北方向進發,他們此次的任務就是直接與敵人正面沖突,以緻牽引敵軍,不讓敵軍發現揚州城東郊的鐵廠,直接将敵軍引到揚州城下。一路披星戴月,馬不停蹄。
王之桢方面,将東郊的百姓遷至城内,将百姓妥善安排之後,直接登上了城樓,與孔武一起監視着城外的動靜,雖然他們知道敵軍一時半會不會出現,但還是一點不敢怠慢。
史可法與陳大寒率領着五萬将士一路沿着大運河北上,随即強行渡河,繼續東進,在淮安軍必經之路的一旁樹林中開始設下埋伏,以逸待勞。
史可法下令,所有士兵一律不得發出聲息,否則一律斬首,五萬士兵躲在樹林之中一聲不出,史可法随即令人用布袋,将馬嘴全部套上,以免馬匹發出嘶鳴之聲,驚動樹林中的鳥獸,而引起敵軍的懷疑。
而沐臨風封方面,一路東進,逐漸已經進入了鹽阜地區,沐臨風令衆士兵不得發出聲息,不進村莊,以免被淮安百姓發現,一律從小道潛行。
沐臨風随即伸手看了一下手表,見已經是淩晨四點鍾了,料想此刻的史可法應該已經遇上淮安軍了,連忙命衆人趕緊加快腳步。
而齒科的史可法與陳大寒正在樹林中等待着淮安軍的到來,不時遠處傳來了陣陣地馬蹄之聲,史可法連忙低聲命令道:“敵軍已來,各位小心!”
樹林中頓時寂靜的讓人發怵,遠處一條火龍正緩慢的向樹林處行來,眼見就要進入史可法的埋伏之中,卻見敵軍卻突然停住了腳步,随即爲首的一人道:“前面就快到大運河了,這這裏樹林繁茂,若是敵軍在此設伏的話,我軍恐怕要吃大虧!”
史可法聽聞此人說話聲音雖然蒼老,但也洪亮,聲音甚是熟悉,不禁心下一凜道:“莫非是他?”
那将領仰首看了一番前方的樹林,但是由于天色尚早,前方一片漆黑,隻有偶爾傳來的蟲鳴聲,與風嘯之聲。那将領摸了摸下巴下的胡須道:“命所有将士原地駐紮,待天色微亮再行出發!”
史可法心中噗噗亂跳,陳大寒則着急的攥緊拳頭狠狠地砸在地面。
卻聽敵軍陣營中一人,尖着嗓子道:“洪大人,皇上派你來可不是遊山玩水的,怎麽突然停軍不發了?”
史可法與陳大寒聽出此人聲音正是大内總管王承恩,兩人心中皆是一凜,道:“原來王承恩也随軍前來!”
史可法此刻心中卻湧起了另一個念頭,道:“果然不出所料,這人正是洪承疇!”
卻聽洪承疇哈哈一笑,道:“老夫自然知道皇上這次派老夫前來是做什麽的,這點王公公就不必操心了!”
王承恩卻冷哼一聲,道:“咱家雖沒有打過仗,卻聽聽過,兵貴在神速,此刻揚州城不一定知道我軍來攻的消息,定然不及設防,就算知道我軍來攻,也不一定設防妥當,如此良機,洪大人難道要白白錯過,待到天明之時,我軍十餘萬軍衆,敵軍不想知道都難!”
洪承疇指着前方的樹林道:“難道王公公就不覺得前方這片樹林寂靜地放人發麻麽?王公公請看,前方兩面樹林,一面是大運河,若是敵軍在兩邊樹林設伏,我軍正好在渡河時,敵軍一擁而上,我軍豈不是自段後路了?”
王承恩道:“洪大人!難道你不知道?揚州軍隻有區區五萬,即便傾巢而出,也不足以與我十萬大軍相抗衡,更何況……”說着壓低聲音道:“我軍的十萬大軍隻是對外謊報的虛數,實則有二十萬大軍!”
王承恩雖然壓低着聲音,但是聲音還甚是尖細,在寂靜的夜晚,聽的還是格外清晰,史可法與陳大寒聞言,不禁虎軀大震,隻覺得背後冷汗直冒。
史可法心中沉吟道:“淮安軍竟然能派出二十萬軍隊?這絕不可能,除非是集合了其他地方的軍隊,莫非皇上真的想一句殲滅揚州與金陵?”
洪承疇連忙駕馬走到王承恩身前,捂住王承恩的嘴,喝道:“王公公胡說什麽?”說着壓低聲音在王承恩耳邊說了些什麽,由于聲音極小,史可法與陳大寒無法聽到。
王承恩聽完洪承疇的話,冷哼一聲,道:“看來洪大人是在京城的朝堂幫等坐久了,如今再坐馬背有點不習慣了吧!”随即對身後的将士道:“衆将士聽令,立刻前進,不得休息,違令者斬!”
洪承疇連忙揮手,對将士道:“原地休息,本帥才是此次征讨大元帥!”
王承恩冷哼一聲,從懷中逃出一個物件,對洪承疇道:“洪大人似乎忘記了皇上聖旨的内容了?皇上聖旨上明确說明,由我王承恩做監軍,可便宜行事!洪大人似乎還未明白這便宜行事是怎麽回事吧?”
洪承疇滿臉怒火,瞪了一眼王承恩,随即長歎一聲,消了消火,對王承恩道:“王公公,剛才老夫多有冒犯,不過這行軍打仗不是兒戲,若是這樹林中真的設伏了,老夫豈不是将将士的性命哪去送死麽?”
王承恩看着洪承疇,良久後,也長歎一聲,道:“這樣吧,洪大人,你派遣一個輕騎兵進去樹林跑一圈,如果他安全回來了,我們就立刻進軍揚州,若是他回不來了,那麽一切就聽從洪大人的吩咐!”
樹林中的史可法與陳大寒聞言,心中大驚,不想這王承恩還有此招,陳大寒耐不住性子,對史可法道:“如此不如此刻便動手,反正那将領與王太監已經在我們眼皮底下了!”
史可法連忙按住陳大寒道:“你方才也聽到了,敵軍有二十萬大軍,此刻還未完全進入我們的包圍圈,若是有纰漏,可能會有後患!”
陳大寒道:“若是讓他們騎兵進來樹林,豈不是很快發現我?”
史可法略一沉吟,随即命弓箭手準備,隻要敵軍的騎兵一進入樹林立即射殺。
陳大寒在一旁道:“如果騎兵不回,敵軍難免也會起疑!”
史可法拍了拍陳大寒的肩膀道:“剩下的就有勞大寒你了!”
陳大寒聞言心下一凜,詫異地看着史可法……
洪承疇聞王承恩之言,先是一愣,心道:“若是樹林中真的設伏,豈不是打草驚蛇?”沉吟良久,心道:“皇上真是糊塗,怎麽派了一個不懂軍事的王承恩來監軍,皇上,你是不信我洪承疇啊!”随即歎道:“也罷!就按照王公公說的辦吧!”
洪承疇說着令一個騎兵向樹林進發,洪承疇從看着那騎兵進入樹林,随即消失在樹林中,頓時樹林中一片鳥飛出樹林,洪承疇豎起耳朵聽着馬蹄之聲,漸漸遠去。
王承恩也在一旁豎着耳朵傾聽,不是對洪承疇笑道:“怎麽樣?洪大人,咱家這個辦法不錯吧,你看這馬蹄之聲沒有間斷過,就應該知道這樹林之中,絕對不會有埋伏了吧?”
洪承疇豎耳聽着,雖然馬蹄聲越來越小,但是的确沒有間斷過,連忙對王承恩道:“還是等騎兵回來再下定論!”
王承恩看着洪承疇,冷冷一笑,正爲自己的主意洋洋自得,随即聽着馬蹄之聲越來越近,那騎兵頃刻間從樹林中沖了出來,在洪承疇與王承恩前方勒住了缰繩,拱手道:“元帥,王公公,樹林中一切安好,并無異樣!”
王承恩聞言哈哈大笑,轉頭對洪承疇道:“怎麽樣?洪大人,如此可以進軍了吧?”
洪承疇略一沉吟,随即向王承恩拱手道:“如此就依王公公所言!”随即轉身對衆将士喝道:“立刻全線進軍揚州!”
洪承疇一聲令下,浩浩蕩蕩的大軍立刻開拔向樹林間的小道進發。
洪承疇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安,一路之上不斷地看着兩邊的樹林,王承恩在一旁看在眼裏,笑道:“洪大人未免多慮了!”
洪承疇淡淡地道:“但願是老夫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