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眉生喃喃道:“我們……我們麽?”
沐臨風知道顧眉生是怎麽想的,連忙拉着顧眉生向府邸走去,笑道:“嗯,當然是我們,既然我來到揚州了,怎麽還能讓你住在客棧?你先随我回府,稍後媚兒告訴下人你住在那間客棧,讓他們去幫你将行禮都拿來就行了……”
顧眉生嬌軀微微一顫,道:“沐公子是說讓我住在沐府麽?”
沐臨風點頭道:“是啊!”随即在顧眉生耳邊輕聲道:“難道媚兒不想和臨風在一起麽?”
顧眉生聞言,停下了腳步,沐臨風轉頭看去,隻見顧眉生低着頭,沉默不語,沐臨風連忙道:“怎麽了?媚兒!”
顧眉生輕聲說了一句話,正好天空雷聲大作,沐臨風沒有聽清楚,而這個雷聲甚是響亮,直震的整個蒼穹仿佛都在顫抖,顧眉生吓了一跳,連忙躲到沐臨風的懷中。
沐臨風不想顧眉生如此怕閃電,微微一笑,正好摟着顧眉生的肩膀,拍了拍道:“怎麽還和小孩子一樣,這麽大的人了,還怕雷聲?”說着摟着顧眉生就向府邸走去。
顧眉生渾身哆嗦不已,看來還真是被這雷聲吓着了,沐臨風不斷地拍着顧眉生的肩膀,不斷地道:“不怕不怕,我在呢!”
到了府邸後,沐臨風立刻讓下人給顧眉生安排一間廂房,随即扶着顧眉生在大堂一旁的椅子上坐着,連忙叫下人給顧眉生倒一杯水壓壓驚。
沐臨風見顧眉生滿臉蒼白,心生憐意,忙緊緊握住顧眉生的手,道:“媚兒!”
顧眉生卻如同被雷聲打散了七魂六破一樣,神不守舍,也沒聽見沐臨風叫她。
這時下人端來暖茶,沐臨風連忙接過,打開杯蓋,吹了吹,遞給顧眉生道:“媚兒,先喝了這杯茶!”
顧眉生木偶般的接過茶杯,卻在這時,天空又是一陣隆隆雷聲,顧眉生吓了将茶杯摔的粉碎,渾身哆嗦不已。
沐臨風見顧眉生如此懼怕雷聲,連忙一把将她抱起,送她去廂房,将她放在床上,用被子将顧眉生蓋好。随即将門口全部關好,這才坐到床邊,緊緊握住顧眉生的手,輕聲道:“媚兒,媚兒不怕了!”
顧眉生眼中無神地看着沐臨風,沐臨風輕輕撫摸着顧眉生臉頰,隻覺得她滿臉冰冷,而握着的手卻是滾燙的,心道:“莫非生病了?”
沐臨風連忙打開廂房的們,叫來下人,讓他立刻去請大夫,這才又回到床邊陪着顧眉生。
良久後,顧眉生昏昏沉沉睡去,大夫來後,給顧眉生診斷,說是驚吓過度,沒有什麽大礙,開了幾服壓驚的藥方,沐臨風讓下人去按照方子抓藥。
待藥煎好後,沐臨風親自喂着顧眉生喝下,看着顧眉生漸漸睡去,這才放下心來,一般十分懼怕某樣東西,都是因爲心裏陰影,沐臨風料想顧眉生之前定是因爲打雷天發生過什麽事,才緻現在一聽到雷聲就有如此反應。不過這些都是沐臨風的猜測,一切還是待顧眉生醒來,方能知曉。
雨一直下到晚上才聽,顧眉生也一直昏睡了到晚上,沐臨風坐的腿腳發麻,連忙叫丫鬟來看着顧眉生,吩咐她,等顧眉生醒來之後,喂她吃點稀粥,順便問她的行禮放在那個客棧,讓下人去取,這才出了沐府,本來下雨天就陰悶,整個下午都呆在家裏,更是郁悶。
沐臨風突然想到柳如是,下午監斬台上卻沒有看到她與陳子龍,想到畢竟是自己屬下殺害了她的丫鬟春桃,理應去給柳如是說聲抱歉,況且這也是接近柳如是的借口。
想到這裏,沐臨風立刻叫了一頂轎子,直奔媚香樓,可能是天色不好,雨後揚州的夜晚顯得特别的冷清,路上根本沒有什麽人。
沐臨風坐在轎子裏,從轎子的窗口看向外面,隻見突然前面不少路人圍在一邊,在地上燒着什麽,這些人身上都穿着麻衣,沐臨風心道:“定是遇難者在少紙錢冥币告慰死者!”
沐臨風連忙命令停轎,下轎走向人群,拱手道:“在下沐臨風……”
沐臨風話沒說完,衆人立刻道:“沐臨風?沐大帥?”
沐臨風點頭道:“不錯,在下替下屬向令愛表示哀悼,請允許臨風給死者上炷香……”
遇難者家屬立刻遞給了沐臨風一炷香,有人哭道:“真是黃天有眼哪……”
沐臨風接過香,用打火機點上,衆人吓了一跳,還道沐臨風會什麽魔法,竟然能憑空取火,難怪能造出那麽多火器,大破金陵三四人,又一日攻破揚州。
沐臨風倒是沒注意到衆人的表情,連忙拿着香給死者鞠了躬,從懷中取出一張百兩的銀票,遞給死者家屬,道:“這一百兩雖然不是很多,但是臨風的一點點心意,還望務必收下!”
遇難者家屬連忙推辭道:“沐大帥嚴己律人,傻了那些王八羔子的頭,已經給我家小妹報仇了,這銀子萬萬使不得……”
沐臨風還是強将銀票塞給他,道:“臨風下午之時就說過了,以後此類事若是再發生,臨風當以罪首論罪,這點銀子務必請收下,若是生活上還有什麽困難,随時可以去沐府找在下!”
沐臨風說完拱手告辭,遇難者家屬愣在當場,在揚州向來都是當官者從他們手裏收錢,搶錢,像沐臨風這般送錢的官,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沐臨風一路之上隻要遇到有人在路口燒紙的,都上前去慰問幾句,給死者上香,若死者是女性就給一百兩銀票作爲補償,若是男性就給兩百兩,并不是沐臨風重男輕女,畢竟在這個時代,男性還是養家糊口的主要勞動力。
一路之上不乏祭奠之人,沐臨風所帶音量不足,到後來隻好暫且欠賬,答應翌日派人送來,這才到了媚香樓。
媚香樓門口站着不少人,也在祭奠,沐臨風料想柳如是定也在其中,看來看去卻不見柳如是的蹤迹,卻見李芳怡站起其中,雙眼通紅,沐臨風料想李芳怡與春桃感情不錯。
李芳怡看到沐臨風到來,連忙用手帕擦拭着眼淚,走上前來,道:“沐公子,您來了!”
沐臨風見李芳怡雙眼紅腫,一陣心疼,連忙伸手撫摸着李芳怡的臉,輕聲道:“芳怡……”
李芳怡吓了一跳,臉上一紅,連忙躲開沐臨風的手,輕聲道:“莫要被别人看見!”
沐臨風不想李芳怡還這麽害羞,連忙縮手,問道:“這是在祭奠春桃?”
李芳怡點了點頭,道:“除了春桃,還有幾個丫頭!”
沐臨風聞言心中一凜,不過也對,媚香樓畢竟是最多姑娘的地方,遇難者肯定也不少。沐臨風忙問道:“一共幾個?”
李芳怡眼睛一紅,泣聲道:“六個!”
沐臨風憤憤地道:“這幫畜生!”
李芳怡用手帕擦了擦眼睛,道:“不過沐公子已經給這些丫頭出頭了,那幫人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了,相信這些丫頭在天有靈也該安慰了!”
沐臨風點了點頭,歎道:“這都是臨風管教無妨,臨風真是愧對這些姐妹!”
李芳怡連忙道:“不能怪沐公子,白天芳怡雖然小瘍,未能前去法場,但是那邊的情況,芳怡也聽說了,沐公子對自己屬下毫不袒護,義殺兩百人,整個揚州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
沐臨風連忙道:“比起揚州百姓所受的哭,臨風做的實在微不足道……”說着又長歎幾聲。
卻在這時,一旁有人道:“大娘,該給丫頭們上香了!”
李芳怡又擦了擦眼角,這才走到衆人身邊,接過一炷香。
沐臨風忙也上前道:“請給沐某一炷香……”
那些人聽沐臨風如此一說,驚訝地看着沐臨風,顯然他們似乎都不認識沐臨風,突然有人叫了一聲:“他就是沐大帥,下午我在法場,我認得出……”
衆人聞言立刻湧上來,特别是那些姑娘家,眼淚鼻涕齊齊流下。
有的說:“沐大帥,多虧了你,小鳳的大仇才得報啊……”
有的說:“沐大帥,夏荷在天之靈也會感謝你的……”
……
顯然這些女子應該都是遇難者的主人,沐臨風一一還禮,道:“臨風對不住諸位!”
李芳怡在一旁道:“好了,該給丫頭們上香了……”随即向衆人看了看,問道:“如是呢?誰見到如是了?”
沐臨風聞言也四處看了一下,他也正想安慰柳如是幾句呢。
卻聽一女子道:“柳妹妹下午感染了風寒,至今還未痊愈呢,此刻怕事歇息了吧?”
李芳怡“哦”了一聲,道:“那就讓柳丫頭好好休息吧,那丫頭片子身子骨本來就不怎麽好,叫她來觸景傷情,更是……”
李芳怡尚爲說完,卻聽一人道:“大娘,如是沒有大礙!”說話者正是柳如是。
沐臨風轉頭看去,隻見柳如是一臉蒼白,正站在媚香樓門口,一手撐在門邊,一手摸着自己的腦門,與白天在府衙見到的趾高氣昂,完全不同,顯得格外的憔悴。
柳如是一見沐臨風,臉色一變,剛想要說話,卻又咳嗽不止,李芳怡連忙上前扶着柳如是,道:“我說姑奶奶呀,你有病在身,就不要出來了,小心再受風寒!”
柳如是咳嗽良久,眼角都已泛淚,李芳怡不斷地拍打着柳如是的背部,良久後,柳如是這才不再咳嗽,喘了幾口氣,道:“如是與春桃主仆一場,情同姐妹,春桃這最後一程,如是無論如何要送她……”話未說完又開始咳嗽。
李芳怡剛要再勸柳如是,沐臨風插嘴道:“既然柳姑娘定要送春桃姑娘最後一程,就讓她給春桃上炷香吧!”
李芳怡無法,隻好讓兩個丫頭扶着柳如是,柳如是擡頭看了沐臨風一眼,眼中無神,沐臨風也看不出到底柳如是是怎麽看他的。
衆人點上香,爲死難者鞠躬後,柳如是問李芳怡道:“大娘,你可知春桃屍身現在何處?如是想去看看春桃最後一面!”
李芳怡還沒回答,卻聽沐臨風道:“是在下令人将所有遇難的屍體全部運到驿站,由官府統一安葬,如今柳姑娘身體欠安,我看還是待病好了之後,再去看望春桃吧!”
柳如是看着沐臨風,面色微微一變,剛想說話,隻覺得頭上一暈,幾欲暈倒,幸好周邊的延緩扶住了她,李芳怡連忙道:“快扶姑娘進屋休息!”
兩個丫鬟連忙将柳如是扶進了媚香樓,衆人這才慢慢散去,各自回房,幾個姑娘臨進媚香樓前,都忍不住多看沐臨風幾眼,随即竊竊私語。
待衆人散盡,李芳怡這才道:“沐臨風的魅力真是無法擋呀,這些丫頭定是看上沐公子了!”
沐臨風左右看了下,确定無人,這才上前握住李芳怡的手,輕聲道:“芳怡吃醋了?”
李芳怡撲哧一聲,笑道:“我吃的哪門子醋,沐公子又不是我何人!”
沐臨風一把樓主李芳怡,柔聲道:“你說你是我何人?”
李芳怡大吃一驚,不想沐臨風在大街之上也如此大膽,連忙推開沐臨風,道:“這裏是街上!”
沐臨風哈哈一笑,道:“不錯,這裏是街上,那麽芳怡與臨風進屋詳談如何?”
李芳怡無奈一笑,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喜歡上這個無賴,準備的說,她眼裏的沐臨風很是複雜,有時候無賴的很,有時候卻也正經的很,做事總是出人意料,讓人措不及防。
李芳怡看着沐臨風良久,她突然覺得自己根本看不透眼前這個男人,放lang起來務必放lang,平時對女人總是嬉皮笑臉,然而殺氣人來也毫不含糊,一下斬殺了近二百個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士兵。
良久後,李芳怡長歎一口氣,沐臨風問道:“芳怡何以歎息?”
李芳怡道:“芳怡在想,爲何芳怡會遇上你這個冤家!”
沐臨風與李芳怡回到李芳怡的房間,李芳怡剛剛将房門關上,沐臨風就一把将李芳怡抱到懷裏,親了一口,笑道:“大娘,真是想煞臨風了!”
李芳怡連忙輕輕推開沐臨風,歎道:“芳怡今日沒這個雅興!”
沐臨風聞言道:“臨風知道媚香樓出事後,不是立刻趕來了,就是擔心芳怡你心情難受郁悶!”
李芳怡坐到沐臨風的一旁,看着沐臨風,歎道:“沐公子當真是來看芳怡麽?”
沐臨風聞言心中一凜,奇道:“臨風不是來看芳怡,還能看誰?”
李芳怡冷冷一笑,道:“你真當芳怡看不出來麽?”
沐臨風看着李芳怡,心道:“莫非她看出我我的心思在柳如是那?”口上卻笑道:“芳怡,你多心了!”
李芳怡搖頭道:“沐公子在金陵是什麽樣的人,芳怡一清二楚……”說着這李芳怡歎了口氣,道:“算了,芳怡又不是沐公子什麽人……”
沐臨風連忙握住李芳怡的手,輕聲道:“芳怡,你将臨風看作什麽人了?”
李芳怡看着沐臨風,良久後,才歎道:“算了,芳怡也不多想了,芳怡也不管沐公子有多少女人,隻要沐公子能将心分出一塊地方給芳怡,芳怡也就心滿意足了,哪怕隻是一個旮旯大的地方。”
沐臨風聽李芳怡如此說,心中一酸,自己這個博愛的性格是怎麽也不可能改得了了,沐臨風突然感覺自己好像金庸小說裏的段正淳,想到這裏幹笑一聲。
沐臨風知道李芳怡因爲媚香樓幾個丫頭出事,今晚也不會有什麽心情,連忙安慰了李芳怡幾句後,又與李芳怡閑侃了幾句,本來沐臨風還想向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