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牢。
大慶國都關押死刑犯的地方。
離京牢所在地不過幾公裏,幾乎算得上隔空相望。
從六号牢房出來,沈健以審訊需要,帶着侍郎夫人來到了陰暗的死牢。
從四品鎮撫使的夜遊神身份,讓他得以暢通無阻的進入此地。
其中一間牢籠内。
一位披頭散發,面容枯槁,形如乞丐的男子被鎖鏈束縛住雙腿,一臉憔悴虛弱,生無可戀的坐在地上。
全然沒有了昔日三品侍郎官的風光無限。
隐隐可以看出,這位三品侍郎官的面相十分吸引女人,但身在這樣陰暗,死寂的環境下,再好看的皮囊也全然沒有了優勢。
“夫……夫君?”
嬌柔的聲音響起。
侍郎官猛然擡起頭,瞧見了正站在牢籠外,捂着嘴,淚眼婆娑的妻子。
他眼神恍惚,枯槁的臉上露出了幾分難以置信。
目光就這麽注視着眼前這位嬌弱憐愛,身姿曼妙,如水蜜桃般誘人,渾身上下散發着成熟女人韻味的美婦。
這是他的妻子沒錯。
但……
一個身在京牢的囚犯,爲什麽可以來到這裏?
而且他發現,妻子臉上紅潤有光澤,身上的旗袍勾勒出絕妙的身材,再往下,旗袍開叉處,擺動間透露着幾分白皙,讓人忍不住想探索更深處。
他懵了。
不知道的,還以爲妻子是從家中來探監的。
被關押在京牢的囚犯雖然不至于像他那樣慘,但本質上依舊是囚犯,什麽時候有這麽好的待遇了?
但轉念一想。
是了。
應該是他老丈人提前關照了。
老丈人是當朝宰相,或許沒辦法洗脫自家女兒的罪名,但讓京牢内的獄卒關照一下,相信沒有人會不給面子。
而且。
一個被關押的囚犯能出現在這裏探監,這不就表明妻子已經被釋放了嗎?
想到這。
侍郎官眼中重新燃起了幾分希望。
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呼喊道:“夫人,你是不是已經擺脫嫌疑了?那我呢?我是被冤枉的,這你應該是知道的,我什麽時候可以出去?”
聽到這話。
侍郎夫人眼神躲閃,抿了抿唇舌,“我沒有被釋放,是有人帶我過來的。”
話落。
侍郎官這才注意到,妻子身後,還跟着一位陌生的男人。
黑發黑眸,手腕綁着一根染血的麻繩,其容貌之俊郎,比他更盛不少,跟妻子站在一起,完全就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夜遊神?鎮撫使?”
侍郎官看出了沈健身上的衣袍,那是從四品的鎮撫使才有資格穿的官服。
這種級别的夜遊神,就連一品大公也得給幾分薄面,更别說他這樣的三品侍郎。
妻子什麽時候認識了這樣一位夜遊神?
侍郎官眼中閃過疑惑。
看着站在一起,也不知道男女有别的兩人,他内心隐隐閃過幾分不安。
但很快。
他就将這種念頭摒棄。
“你們聊。”
沈健眼神異樣,微微退了幾步,半邊身子隐于侍郎夫人身後。
充當一個透明人。
侍郎夫人這才解釋道:“他是我在京牢認識的朋友,說可以幫我們調查真相,幫我們洗清冤屈。”
侍郎官一愣。
真的假的?
是老丈人那邊許諾了什麽代價嗎?
否則一個掌握着先斬後奏權力的夜遊神,會幫他們?
還是說……妻子跟對方達成了什麽交易?
“這位大人,我知道一些情報,可能會對你破案有重大幫助。”
侍郎官疑惑不減,但眼下他也隻能相信對方。
對于自己目前的處境,他并非沒有了解,被陷害的那幾天,他積極聯絡在外的朋友,卻一個個杳無音信。
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被抛棄了,被當成了替罪羊。
如今總算有人願意幫他,就算其中有什麽不妥,他也要抓住機會。
“我入獄前曾在戶部查到幾筆有異常的錢款記錄,線索直指當朝的厲親王,查到這裏,我本來已經放棄,卻突然被安上了一個叛國的罪名,我懷疑,這一切都跟厲親王有關。”
“大人你可以查查厲親王身邊……”
話音未落。
沈健打斷道:“确實是厲親王幹的。”
此話一出。
牢籠中的侍郎官瞳孔瞪大。
他本來想說,查查厲親王身邊的人……
沒想到沈健給他來了一記晴天霹靂。
那個讓他成爲替罪羊的罪魁禍首,竟然就是厲親王本人?
這一刻。
他身形搖搖欲墜。
整張鬼臉完全失去了光澤,面如死灰。
就在這時。
侍郎夫人好奇道:“原來前幾天那個關入京牢的,真的是厲親王啊,我還以爲自己看錯了。”
“什,什麽?”
侍郎官一怔,緊接着聲音猛然拔高:“厲親王被抓了?”
“對啊,他抓的。”
侍郎夫人點點頭,指了指沈健。
見狀。
侍郎官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夜遊神的權力已經大到這種地步了嗎?
連皇帝的胞弟也敢抓?
這不找死嘛。
“沒辦法,我答應了某人的條件,也享受了服務,自然要履行承諾。”
沈健在“某人”這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隐于侍郎夫人身後的右手,抓在了對方背後最柔軟的地方。
腦海中隻剩下一個想法:……好生養。
“唔~”
這突如其來的觸感,讓侍郎夫人渾身都繃緊了。
整個身子都在微顫。
似乎沒想到,沈健竟敢如此大膽。
在這種地方,這種場合下,對她進行亵渎。
她眼中的慌亂一閃而過。
想阻止沈健,然而根本沒有機會。
隻能強忍着這股異常,在丈夫面前保持原狀。
此時。
侍郎官依舊是一副絕望的眼神。
雖在看着牢籠外的兩人,眼神卻絲毫沒有了焦距。
否則一定會發現,自家妻子身子微微顫抖,一副忍耐着什麽的樣子。
良久。
他猛然想起了什麽。
目光直勾勾盯着妻子身後,露出半邊身體的沈健。
“大人,你敢抓厲親王,難道你有辦法給他定罪?”
他眼中盡是期頤。
一位從四品的鎮撫使,根本沒有權力抓捕厲親王,而對方不僅抓了,還将其送入了京牢,這代表沈健根本不慫。
或許……這個人真的有能耐幫他洗脫罪責。
沈健動作頓了頓。
五指改爲了二指。
沾水……
臉上帶着幾分激蕩:“當然,若不出意外,用不了幾天,你們夫妻倆應該就會被釋放。”
聽到這話。
不僅是侍郎夫人心頭一震,侍郎官也一樣瞪圓了眼睛。
沉浸在洗脫冤屈的巨大喜悅中。
壓根沒有注意到妻子的異常。
陰暗的走道内,更加無法看清,妻子那愈發紅潤,嬌媚的臉龐。
直到良久。
一次升華儀式結束。
侍郎夫人這才恢複了些許神智。
她看着陷入巨大喜悅中無法自拔的丈夫,問出了她來這裏的目的。
“你弟弟說,你在外面勐養了小妾?還不僅一個?你當初是如何跟我父親說的?”
聽到這話。
侍郎官臉色一僵。
内心已經将他弟弟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慌亂解釋起來。
“他在騙你,我自始至終隻愛你一個,又怎麽可能幹出這種事。”
侍郎夫人沒有說話。
轉身離開。
她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見此。
侍郎官慌了。
“夫人,我是你丈夫,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侍郎夫人頓了頓,沒有遲疑的離開。
“這位大人,你是我老丈人派來的吧,我跟她隻是鬧矛盾,你可一定要救我。”
沈健面無表情。
同樣離開。
若說一開始,他的目的就是單純的交易,但發展到現在,即便侍郎夫人說放棄交易,他也不會同意。
侍郎官救不救,他不在意。
但厲親王,一定要死。
還要死在衆目睽睽,死在民心所向之下。
而厲親王一死,侍郎官的罪名自然就洗清了,即便他不說,侍郎夫人的父親也會暗中操作,将其無罪釋放。
隻是……
經過這一插曲,兩人之間的夫妻情分,還能剩下多少?
帶着這種想法,沈健很快就追上了侍郎夫人。
剛剛靠近。
侍郎夫人便是轉身。
看向自家丈夫的牢籠,眼中的愧疚漸漸消失。
她昂起頭,閉上眼睛。
見狀。
沈健先是一愣。
眼中陡然綻放出幾分精光。
沒有猶豫。
伸手摟住了侍郎夫人的腰肢,将其拉入自己懷中,而後,俯身吻了下去。
動人的嬌軀熱情回應起來。
此刻。
侍郎官若貼在牢籠上向外望去,或許就能看到,隻隔了不到十米的廊道上,自己的妻子正在跟一個陌生的男人熱情親吻。
隻屬于他的嬌軀,正在被另一個男人侵占,亵渎。
“帶我回去……你的牢房。”
良久。
侍郎夫人小聲道。
内心再無半點對丈夫的愧疚。
她犧牲自己,才換來了這一次交易,原本她以爲,隻要自己挺過去,就能和丈夫回到從前的和睦。
然而她沒有想到。
丈夫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明明說過這輩子隻愛她,在她父親面前說過終生不娶妾,卻在背地裏勐養小妾,過的好不快活。
怪不得許久以前就經常不着家。
原來是不敢見她。
既然如此。
那就各過各的。
她眼中閃過報複,而後是複雜。
她丈夫是人渣,而眼前這個男人是惡魔。
誘人堕落。
但……卻也是一個走入她心中,讓她主動選擇的堕落的男人。
聞言。
沈健再猶豫,就不是男人。
……
翌日。
沈健心情大好。
原本的侍郎夫人是礙于交易,才對他言聽計從,本能上是有些抗拒他的,隻是無法反抗罷了。
而經過昨日的會面。
侍郎夫人變得越發主動。
一如對待自家丈夫一般,讓他體會到了成熟女人的無限風情。
然而。
就在這時。
喧鬧聲響起。
甲級牢房迎來了這裏的典獄長。
“你們幹什麽?反了天了?别忘了,你們是這裏的囚犯,不是客人,誰給你們的權力将我拒之門外?”
典獄長咆哮起來。
佝偻的身軀挺直,蒼老的臉龐攝出恐怖的靈異壓迫。
望着擋在甲級牢房外的鬼臉老人,眼鬼,以及偏執鬼,他眼中的怨毒已經到了要爆發的階段。
他堂堂京牢監獄長,竟被攔在自己管轄的領地外。
這是奇恥大辱。
鬼臉老人笑呵呵,指了指豎在門外,一塊寫着“注意衛生”的告示牌。
典獄長:???
他微微一愣。
尼瑪。
這是監獄應該出現的告示牌嗎?
是你們瘋了?還是我瘋了?
你們一群囚犯,現在告訴我要注意衛生?
特麽的鬧呢。
他稍稍有些沒繃住。
一張蒼老的臉龐抽了抽,寒聲道:“滾開,我要釋放被關在這裏的厲親王大人,誰要是膽敢阻止,就準備在這裏再待上百年。”
此時。
他内心閃過不詳的預感。
對這所京牢得變化而感到不安。
他隻是消失了十天半個月,沒想到甲級牢房就發生了這樣的變化,而且,竟然有人将厲親王關押進了甲級牢房。
聽到這種消息的時候,他還在外面,差點沒被吓懵過去。
他現在就想知道,那個新上任的從四品夜遊神究竟是誰,竟然将這燙手山芋丢到他這邊。
這不陷害嘛。
此時。
氣氛劍拔弩張。
這時。
沈健帶着幾分慵懶之色,走了過去。
“讓開讓開,這可是典獄長,你們有幾個膽子,敢攔這位大人。”
沈健開口。
攔在牢房外的三鬼當即讓開。
典獄長:?
不是。
你哪位啊?
說讓對方就讓?
你這搞得比我這個典獄長的話都好使。
混哪的?
他看去。
正好看到沈健迎面走來。
瞳孔當即一縮。
“是你?你沒死?”
典獄長詫異道。
“這叫什麽話,你老都沒死,我這麽年輕怎麽可能會死。”
沈健随口道。
特麽的,不會說話就閉上嘴。
典獄長有些噎住:“你一直在甲級牢房?這些囚犯是你放出來的?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一但這些人沖出監獄,你有幾條命都不夠填的。”
“算了,懶得跟你說這些,去,将厲親王給我放出來,要是怠慢了對方,誰都救不了你。”
沈健沒有回應,也沒有行動。
隻是靜靜的站在原地。
就這麽看着對方。
“反了你,小小獄卒,也敢違背我的命令?”
典獄長露出猙獰之色。
又指了指其他聞訊而來的獄卒,斥喝道:“愣着幹什麽,将他給我抓了,再給我将厲親王大人請出來。”
話落。
無人應聲。
因爲這些聞訊而來的獄卒,都是玩家。
并且,
随着動靜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獄卒跑了過來。
卻依舊沒有人站出來。
皆是沉默站在原地,目光看着沈健。
一副等待号令的樣子。
見此情形。
典獄長終于察覺出反常。
他看着沈健,目光中盡是驚疑之色。
此時。
沈健開口了。
“前典獄長,你不得人心……”
話音未落。
典獄長打斷道:“我是現任典獄長。”
“是嘛,那你消息有點落後了。”
沈健說着。
甲級牢房的牢門被全部推開,一隻隻惡鬼從其中走了出來。
丙級牢房,丙級牢房的牢房也盡數打開。
密密麻麻的惡鬼爬了過來
占滿了整個監獄。
見到這一幕。
典獄長臉色大變,整張臉都變得煞白起來。
大腦更是一片空白。
卧槽!
這他娘的究竟發生了什麽?
哪個殺千刀的混談竟然将整個京牢的囚犯都釋放了出來?
思索中。
沈健咧嘴一笑:“告訴這位孤寡老人,誰才是這裏的典獄長?”
“沈典獄長。”
無數獄卒,囚犯,異口同聲,喊聲震天。
典獄長(劃掉)孤寡老人:!!!
他懵逼了。
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健。
拳頭登時就攥緊了。
異常的震怒。
我尼瑪,我就消失了半個月,他娘的被架空了?
收買獄卒還不夠,你還收買囚犯?
誰家的典獄長是需要得到囚犯支撐的?
你有這樣的号召力,你踏馬造反啊。
跟我搶一個典獄長的位置幹什麽?
想到這。
他氣到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别以爲架空我,你就是這裏的典獄長,我是由朝廷親自認命的,除非朝廷,沒有人能罷免我。”
孤寡老人目眦欲裂。
沈健不慌不忙,穿上了夜遊神的衣袍,将一沓資料甩在對方臉上,冷笑道:“這就是你的罪證,從今天開始,你也給你接受調查。”
“對了,這裏還有哪間牢房空着。”
“36号牢房還空着。”
“那押他下去。”
沈健擺擺手。
直到被兩名獄卒押着,前典獄長才反應過來,看着沈健身上那象征着從四品鎮撫使的夜遊神服飾,再看了看地下關于他的罪證……
他徹底傻眼了。
艹
他隻是不想将厲親王這個燙手山芋砸在自己手上,故而想釋放對方,沒想到一回來,不僅權力被架空,而且還他娘的成爲了囚犯。
究竟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他瘋了。
還有。
爲什麽一個小獄卒,僅僅用了半個多月,就能成爲夜遊神?
還身兼從四品?
黑幕。
這其中肯定有黑幕。
他不服。
他要上訴。
“老實點。”
沈健罵罵咧咧。
踹了這位前典獄長一腳。
一副牢中獄霸的做派。
見狀。
前典獄長氣得渾身發抖。
但罪證就在眼前,他無法反駁。
而且。
夜遊神擁有先斬後奏的權力,他若動手,正好就給了對方殺他的機會。
于是。
這位威名赫赫的京牢典獄長,就這麽在一夕之間,成爲了京牢的囚犯。
群鬼無不震駭。
如看神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