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健老師演技真絕啊!真的,不是親眼所見李雪健老師的表演,真的不能夠理解這種震撼,簡直是每一個跟發絲都在演戲啊!太誇張了!”
鏡頭下,胡歌和李雪健正在演對手戲。
監視器前,成轶忍不住低聲贊了一句。
“确實絕!”,陳斯成道,“你要知道,李雪健老師是國内演員的絕對天花闆,沒有短闆,戲路比太平洋還寬,沒有演不好的角色,這才是人民藝術家。”
李雪健演過漢奸,演過秦始皇,演過宋江,演過民國時的縣長,新華夏的縣高官,上海灘大佬,魯迅,可謂千人一面,演好人時一身正氣,演壞人時恨得牙根癢癢。
胡歌在他面前,都有點被他壓制的接不住戲。
陳斯成:“有李雪健老師在,整個劇組的演技水平都上升了一個層次。”
成轶笑眯眯的說道:“哈哈,看來李雪健老師沒有請錯。”
《鱿魚遊戲》這劇,遊戲規則設置的很簡單,重點看點是人性,這就需要演員非常精湛的演技,演技成了,這戲就成了!
拍攝幾遍後,保一條留一條,胡歌和李雪健的戲過了,滿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李雪健老師很謙遜的感謝了大家,然後拿起了保溫杯,喝起了水。
接下來是張漢冉和貓頭蘿莉的對手戲。
片場,泛着淡淡金黃色的人工日光燈下,貓頭蘿莉坐在台階上,張漢冉雙手插兜,依靠在牆上。
“啊~”
貓頭蘿莉歎了口氣,臉上分不清是戲谑還是無所謂:“這真是跟命運一樣,無情又荒誕啊,是吧?”
張漢冉面部肌肉牽扯,耳朵動了動,說道:“要玩什麽遊戲?”
遊戲規定,要赢走對方手上全部的彈珠,但是怎麽赢,除了不能使用暴力外,并沒有其他的限制,可以是剪刀石頭布,可以是猜拳,也可以是比大小。
貓頭蘿莉看着她,感慨道:“真冷酷,簡直就是冰塊。”
張漢冉不自然的低了低頭,對貓頭蘿莉的話有所反應,在她刻意冰冷的外表下,是壓抑不住的波濤洶湧的情緒狂瀾。
貓頭蘿莉從仰躺的姿勢換成前傾,雙臂支撐在屈起來的腿上,好奇的問道:
“你真的是南韓來的嗎?”
張漢冉冷硬的打斷她:“别說廢話了!”
她看了貓頭蘿莉片刻,重複道:“告訴我,你要玩什麽遊戲。”
貓頭蘿莉低頭淡淡的笑了笑,看着手裏裝着玻璃球的布袋,道:“這是那些男的小時候玩的遊戲,他們說我們可以自己決定遊戲方式,我想想。”
她在表演的時候,始終帶着一種“輕松”,但這種“輕松”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輕松,而是被命運捉弄後,“接受了”、“擺了”、“無所謂了”的輕松,透露着一點點的絕望,以及發自骨子裏的可悲感。
成轶在場邊看着,眼底有些說不清的柔情。
此時此刻,不由得讓他想起了,他跟貓頭蘿莉初識,16年漫展上,貓頭蘿莉驚喜的叫着他的名字,帶球襲來;想起來第一次帶她去吃飯,她像是沒吃過好東西,食物塞得滿滿的;想起了17年高鐵站,她渾身濕透,瑟縮着蹲着,團成一團;想起他父親來找她,她驚恐又害怕。
貓貓真的長大了啊,現在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在外面也是個大明星了。
貓頭蘿莉:“我們,玩一盤定勝負。”
張漢冉擡頭看她,眼底有些驚訝。
在這部劇中,張漢冉是一個沉默寡言的美強冷的人設,一般情緒不外露,即便是受了傷,也能保持臉上表情不變,但是這又不是面癱,反而需要更加出衆的演技,才能演繹出來。
貓頭蘿莉:“賭上全部,就隻玩一盤,伱想在剩下的時間裏,跟我做那種事嗎?”
她指的是對面正在往彈珠的兩個男人,在她倆的襯托下,兩個男人一驚一乍的,顯得幼稚而可笑。
張漢冉站過頭,看了一眼,又收回來,然後問道:“好,要玩什麽?”
“幹嘛那麽急?”,貓頭蘿莉調笑道,“你那麽想我死啊?”
張漢冉繼續沉默以對。
貓頭蘿莉:“我們隻玩一盤啊,還有很多時間,最後再玩吧。”
張漢冉:“那在玩之前要做什麽?”
貓頭蘿莉:“聊天。”
張漢冉:“聊什麽?”
“聊沒有跟人聊過的事情,反正我們其中一個會死在這裏,不管彼此說了什麽,都不會再見面,不會尴尬,不是嗎?”,貓頭蘿莉眼中已經泛上了一層水霧,顯然,再坦然面對死亡的人,在直面死亡時,也會心有不甘,貓頭蘿莉在這裏诠釋的很好。
監視器前,包括李雪健在内,其他有很多演員也都在看着這兩個女孩子表演。
其他人屏氣凝神,片場除了機器運作的聲音,再無其他雜聲。
貓頭蘿莉:“你爲什麽從南韓來到這裏?”
張漢冉也坐到台階上,她所選的台階在貓頭蘿莉下面,中間差了幾階。
攝像機從兩人背後掃過,露出兩人背上的序号:240、067
張漢冉:“我以爲來這邊比較好。”
貓頭蘿莉:“所以呢?這裏比較好嗎?”
此時,無聲勝有聲。
無論在哪個國家,底層都是悲慘的。
貓頭蘿莉繼續問:“你的家人呢?一起過來了嗎?”
張漢冉:“隻有我弟。”
貓頭蘿莉:“你的父母呢?”
張漢冉:“我爸是他公司的中管,因爲他公司的财務出了問題,他頂了黑鍋,被‘畏罪自殺’,我媽本來生了重病,因爲父親死掉了,無力承擔住院費,被丢出了醫院,死在了家裏。”
在南韓,在三星等财閥的黑暗統治下,企業員工“被畏罪自殺”是非常常見的事情。
在原本的劇本中,這裏南韓小小的黑了北韓一下,而成轶改成了黑南韓。
衆所周知,英劇喜歡黑米國,米劇喜歡黑毛子和華夏、韓劇喜歡黑北韓。
黑一下沒什麽關系,畢竟南韓經常自黑,說不定南韓網民看了還拍巴掌叫好,轉頭罵自己的狗資本家呢。
貓頭蘿莉:“你弟弟呢?”
張漢冉:“孤兒院。”
貓頭蘿莉:“你在這裏賺了錢要出去做什麽?”
張漢冉:“買一棟跟弟弟一起住的房子,把弟弟從孤兒院裏接出來。”
“喂!”,貓頭蘿莉說道,“拿幾個億人民币,買完房子還剩很多呢,除此之外沒有了嗎??比如什麽想去的地方?”
張漢冉:“蒙古。”
貓頭蘿莉:“蒙古?”
張漢冉點點頭,聲音依舊低沉,哪怕說起自己最感興趣的事情,依舊讓人感受不到她的情緒流露:“我在手機上看過,那裏有自然的草原,非常的遼闊。”
貓頭蘿莉帶着笑意道:“去内蒙也太簡單了吧?至少要去個巴黎,不對,應該去個加斯維加斯,或者魔都,還有海南,在沙灘上,曬着陽光,喝一杯莫吉托~”
張漢冉轉過頭來,似乎對這個詞比較陌生,疑惑問:“莫吉托?”
貓頭蘿莉問:“你沒聽過那首歌嗎?《莫吉托》,周結論唱的?‘麻煩給我的愛人來一杯Mojito,我喜歡閱讀她微醺時的眼眸’,沒聽過?”
張漢冉搖了搖頭。
貓頭蘿莉臉上笑意更勝:“嗷吆,你這樣不行啦,離開這裏之後,我要教你在華夏怎麽花錢花的闊氣,哈哈。”
說完這句話,張漢冉轉過了頭去,貓頭蘿莉也意識到了她這句話已經不可能實現了。
在這局遊戲中,她們兩個隻能有一個活下來。
并且,是自相殘殺。
“啊,我們沒法一起離開。”,貓頭蘿莉笑。
“砰——”
一聲槍響,一個遊戲失敗的人死在了兩人眼前。
兩人眼睛也沒眨,接着對台詞。
這是張漢冉首次提出問題:“你來這裏之前見過死人嗎?”
貓頭蘿莉:“我第一次看到屍體,我有一次放學回家,看到我媽媽躺在房間的地闆上死了,在她旁邊,有個叫做爸爸的人拿着刀站在那裏,我看到的第二具屍體,是我爸爸,在他身邊拿着刀的人,是我。”
貓頭蘿莉:“他是個信主的人,在他打了我媽,對我做完那件事之後,他總是在祈禱,要主赦免我們的罪,可是他殺死我媽的那天,沒有祈禱,是因爲他知道自己不會被赦免嗎?”
這裏這個角色的經曆是原版劇中的,成轶沒有改,卻意外的跟劇外扮演她的貓頭蘿莉的經曆重合了。
而在劇中,她是親手殺死了她的父親,在某種意義上,恰是一種對現實的補償。
“卡!過了!”
盯着監視器的陳斯成站起來,首先奉上了熱烈的掌聲,緊接着,掌聲連成一片,如雷般響起。
“演的太棒了!”
“情緒很到位!”
“精彩啊!”
“張漢冉老師和夏璇老師奉上了教科書式的演技!”
“這個年紀,将來真是不可限量啊!”
如果說胡歌和李雪健老師演技分是90,驚喜分是80,那張漢冉和貓頭蘿莉演技分就是80,驚喜分是100,她倆演技或許還沒達到胡歌和李雪健老師的水平,但是她們兩個才出道多久啊,觀感隻會更令人驚豔。
成轶拍了拍手:“先休息一下,10分鍾後再拍第二場。”
他朝貓頭蘿莉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道:“沒事嗎?”
他自然問的是她現在的情緒怎麽樣,怕“父親”的劇情揭開她過往的傷疤。
“沒關系。”,貓頭蘿莉搖了搖頭。
成轶:“真的嗎?”
“真的沒事。”,貓頭蘿莉看着成轶,道,“老闆,我突然想去監獄看看他。”
還沒等成轶說話,她就繼續道:“我以前總是怕他,哪怕知道他已經不能傷害我了,我還是怕他,甚至不敢面對他,但是現在我覺得我不會了,我想去見見他,我不知道我在他面前會是什麽反應,會痛罵他還是怎麽樣,但我覺得我應該給自己一個交代,給過去一個了結。”
“嗯。”,成轶道,“我支持你,等你拍完戲,我陪你一起去。”
十分鍾很快結束,拍攝繼續。
張漢冉:“你拿了錢要幹什麽?”
貓頭蘿莉:“我沒想過,在我出獄那天,有個人在監獄門口等我,我還以爲對方要讨那個人留下來的債,可是他卻給了我一張卡片,一張奇怪的卡片,我隻是因爲沒地方去才來的,所以我沒想過出去後做什麽。”
她擡頭望天,轉而看向張漢冉,露出笑容,在這一刻,她真的有把她當成朋友:
“要不要一起去内蒙?”
氣氛又沉默了。
貓頭蘿莉再次反應了過來:“抱歉,我又說錯話了。”
時間越來越少,廣播裏再次傳來别的玩家淘汰的聲音。
張漢冉站了起來:“現在來玩吧。”
貓頭蘿莉笑了笑點頭。
下一個鏡頭,兩個人并肩站立。
從背影望過去,貓頭蘿莉比張漢冉矮了小半個頭。
貓頭蘿莉:“從這裏丢彈珠,丢離那道牆最近的人就獲勝,怎麽樣?”
張漢冉看着對面的牆,頭也沒回,道:“哓。”
貓頭蘿莉偏頭看她:“什麽?”
張漢冉:“我的名字,叫姜曉。”
在此之前,張漢冉這個角色從來沒有透露過自己的名字,隻以編号來代替。
“哓?”,貓頭蘿莉笑了笑,“真好聽。”
張漢冉也看向她:“你的名字呢?”
貓頭蘿莉:“思瑤。”
張漢冉:“姓呢?”
貓頭蘿莉:“我沒有姓。”
張漢冉沒有多問,或許理解了,或許沒有理解,她看向對面的牆:“誰先開始。”
貓頭蘿莉:“你先吧,你的号碼比我前面。”
張漢冉投出彈珠。
接着,她看向貓頭蘿莉。
貓頭蘿莉走到前面,替代了她的位置,卻沒有抛出去,而是丢在了腳下。
“快給張漢冉特寫!”,陳斯成壓低聲音,神情有些興奮,成轶也捏了一把汗。
這場戲能不能成爲經典,就看她們兩個人接下來的表現了!
鏡頭給到張漢冉,這一切超出了她的理解,她一步步走到貓頭蘿莉身前,将她推到了牆上,質問:“你幹什麽?”
貓頭蘿莉仿佛得償所願,一副混不吝的樣子,道:“我輸了。”
張漢冉用力的抓住了貓頭蘿莉的衣服領子:
“你這是在幹什麽?”
貓頭蘿莉用憊懶的語氣道:“彈珠在我手裏滑掉了。”
張漢冉:“這就是你說,一定會讓我赢的意思嗎?你以爲這樣我就會感激你嗎?再丢一次!”
貓頭蘿莉在張漢冉的壓迫下,仰頭看她,臉上帶着笑:“就算我再丢一次也赢不了你,讓我輸的帥氣一點。”
張漢冉冷靜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了,她大叫:“不要在那邊耍帥,再給我丢一次!”
貓頭蘿莉隻是靜靜地看着她:“我沒有。”
張漢冉:“什麽?”
“你有理由離開這裏,可是我沒有,自從你問我出去後做什麽,我就一直在想理由,可是不管什麽我都想不到,要讓有理由離開的人才對,這樣才是對的,你一定要活着離開這裏,然後,去接你的弟弟,還要去内蒙。”
貓頭蘿莉邊說邊笑,到最後,已經分不清是笑還是哭了。
而張漢冉,臉上也流下來兩行淚水。
很多現場的演員看到這一幕,很想贊出聲來,可是又不敢打擾她們,隻能把驚歎壓在心裏。
無ng,無打斷。
一鏡到底,每人一兩百字台詞,如此順暢的演繹下來,真的太牛了。
在下一個鏡頭。
張漢冉飾演的角色在遊戲主辦方執行人員的帶領下,走向勝利者的門扉。
貓頭蘿莉在背後叫住了她。
“姜曉。”
張漢冉停住,忍住不往後看。
貓頭蘿莉壓抑住了哽咽,道:“謝謝你,跟我一起玩。”
“砰~”
一聲槍響,特寫鏡頭下,張漢冉的臉占了半個鏡頭,身後虛化的貓頭蘿莉應聲倒地。
“240号,淘汰。”
張漢冉咬着牙,淚水在下巴上彙聚,滴落下來。
而後,她艱難的,走出鏡頭。
“cut!”
“太棒了!”
“鼓掌,大家鼓掌!”
片場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
成轶走上前去,此時,張漢冉和貓頭蘿莉已經被劇組工作人員圍起來了,戲演完了,但是她倆還沒有出戲。
成轶拍了拍手,意外道:“我本來還以爲你倆磁場不合,演不了這種互相成就的對手戲呢,沒想到給我看呆了,哪裏是磁場不合,簡直是太有磁場了,兩個好朋友,握握手吧。”
貓頭蘿莉和張漢冉互相對視一眼,随即,都觸電般分開,一秒鍾從戲裏走了出來。
沒人看到的角度,成轶偷偷的笑了一下。
下午,第四個遊戲的戲終于全部拍完。
“砰”地一聲,片場響起禮炮聲,彩片簌簌落下,落到了貓頭蘿莉等人身上。
第四個遊戲拍完,貓頭蘿莉、阿三小哥、米國小哥等好幾個演員都殺青了。
李雪健老師也隻剩下了最後一場戲。
貓頭蘿莉有些開心,接下來的時候,她就可以跟在自家老闆身邊當個跟屁蟲啦,白天還可以跟老闆在房間裏做壞事,不用來片場,真的怎麽想怎麽開心呢~
耳邊,張漢冉的聲音飄來:
“配角,呵~”
貓貓震怒:(ノ`Д)ノ
配角?你才是配角,你全家都是配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