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南韓廣域市南區的仁川文鶴體育場,形似船帆和桅杆的頂棚與大地的棱線相協調的結構錯落有緻,動感十足。
頂棚覆蓋了98%的看台。
八千多坪的體育場上,中間是一個碩大的舞台和屏幕。
地上1層、地面5層,近十五個萬個坐席,人滿爲患。
此時,屏幕上正投影着IGvsFNC的比賽畫面。
成轶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
兩千萬的資金,在之前的比賽中,他已經零零散散投了一千七百萬出去,扣掉各種傭金,總回報共搭一億五千萬左右。
這是最後一場比賽,成轶将剩下的三百萬也全押了下去。
并押了IG:FNC#3:0,賠率高達20倍,如果押中的話,就是六千萬的巨款。
盡管已經知道IG會獲勝,但成轶總是擔心自己的蝴蝶效應帶來不良的影響。
所以,他亟待第一局的比賽給他吃個定心丸。
在他左近,王校長也身體前傾,手肘拄在大腿上,手掌托着下巴,緊張地觀看着比賽。
IG是他的戰隊,他比誰都在意這場比賽的結果。
随着比賽的推進,周舒姨和其他兩位解說的聲音越來越激昂,語速越來越快。
遊戲内,IG已經推到了FNC的高地。
“下雨了!”
“有沒有五殺?”
“Quadra kill!!!”
“有沒有Penta kill?!”
“嗳,IG永不五殺!”
“但是IG會在三十分鍾之前結束比賽!”
“我們恭喜IG拿下第一局比賽的勝利,恭喜!”
當IG還在點高地,甚至還沒有推掉高地的時候,就已經在現場掀起了一場海嘯。
形似船帆的仁川文鶴體育場像是大海上的一葉孤舟,在觀衆的怒吼聲中搖搖欲墜。
觀衆席上,歐洲觀衆如喪考批,棒子國觀衆臉色也不好看。
雖然這場決賽跟他們沒什麽關系,但是如果在華夏隊和歐洲隊裏選一個赢的話,他們甯願選歐洲隊。
而華夏觀衆,有人展開了鮮紅的五星紅旗,有人仰天長嘯,有人激動到淚奔。
成轶和王校長幾乎同一時刻喊出了相同的四個字:
“卧槽,牛逼!!!”
說完,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又尴尬地轉過了頭去。
成轶:草!
“哎,我又看到你了!”,崔雪莉驚喜地叫道。
“嗯?”
成轶看到突然出現的崔雪莉,有些不可思議:
“不是,你怎麽在這兒?”
崔雪莉雀躍的回答道:
“别人帶我來的啊!
他押了那個麥國隊好幾十億韓元,剛才麥國隊好像是輸了吧,他發了很大的火,好吓人的他~我趕緊就跑出來了。
跑出來之前我就想會不會遇到你,沒想到真遇到啦,我們也太有緣了吧?”
FNC是歐洲隊,不是麥國隊!
還有,帶你來的是那天晚上摟你上車的那個人嗎?
“你去不去抽根煙?”
崔雪莉兩根手指放在嘴巴上比了一下,問道。
成轶想了想,說道:“走吧,你知道有抽煙的地方嗎?”
“走!你跟我來!”
崔雪莉俯下身來,牽起成轶的手。
成轶的眼睛不由自主陷在了她的胸前,雪膩膩、白花花一片,讓人目眩神迷。
驚鴻一瞥,成轶趕緊收回了目光,并且掙脫了崔雪莉的手,這次他可沒喝多。
崔雪莉愣了一下,但她非但不惱怒,反而對成轶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綻開笑顔,說道:“那你可要跟上我哦~”
說着,她戴上口罩,擠進人群。
她穿着好看的碎花洋裙,就像一隻漂亮的蝴蝶,人流就是她的花叢,她從其中穿行而過,擁有着片葉不沾身的神奇能力。
擁擠的人群,狹小的縫隙,對于她而言,仿佛不存在一樣。
她是那樣的靈活、自由,以至于都分不清她是在走、在跑、在跳,還是在舞蹈。
她不時回頭,沖成轶笑笑,示意成轶趕緊跟上。
她的那雙眼睛,就是成轶的路标。
跟着跟着,成轶突然笑了出來。
莫名的發笑。
眼前的畫面,讓他想起倩女幽魂裏,王祖賢在帷幔中奔行的畫面。
而他,就是被女鬼勾引了的甯采臣。
不過,他不會被勾引到,崔雪莉也沒有在勾引他。
半晌,崔雪莉找到了一個隐蔽的角落,她先是彎着腰喘氣,哈哈大笑了一陣,然後才給成轶點了根煙,說道:
“對了,剛才拉你過來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一點,你到底是什麽身份?”
成轶吐了一口青煙,問:“什麽什麽身份?”
“别欺負我不知道,普通人能坐在你那個位置嗎?你那可是前排,能坐在那裏的非富即貴,你是不是華夏的大人物?”
大人物?
成轶心裏搖頭:真的差遠了。
他道:“其實我真的隻是一個學生而已。”
明明暴露了身份也沒什麽,但是莫名其妙的,成轶就是不想在她面前暴露。
他也不知道爲什麽。
他從懷裏抽出了一張校園卡,遞給崔雪莉看。
崔雪莉看了看校園卡上的字樣,又比對了下校園卡上的頭像和成轶本人的長相,最終确認成轶說的是真話,她将校園卡遞給成轶,說道:
“沒想到你還真是學生,那你就是大人物的兒子?”
“也不是,我爸是農民工。”
“農民工?農民工好!”
她隻是這麽說,卻也不說到底好在哪裏。
“對了!”,她又想起什麽,追問起來:
“你知道我是明星後什麽感受?有沒有去看過我的電影?不過《real》你不能看,你年齡還太小了,咯咯咯~”
崔雪莉突兀地笑了起來。
她如此快速地轉換了話題,以至于前後兩句話之間完全沒有起承轉合。
成轶說道:“我去關注了一下你的INS,看到了你在INS上畫的畫。”
崔雪莉的表情終于變得不自然了,她明媚的眼睛倏然間眯了下來,角落的燈光不夠亮,打在她的臉上半明半暗。
“那——你覺得我的畫怎麽樣?”,就連她聲音的語調也變了。
前世,崔雪莉離世後,因她不合常理的離世,她在INS發表的畫作,被一部分網友解讀爲她自身的經曆和求救信号。
幾乎每一幅畫都寫滿了:
我好像壞掉了,有沒有人能來幫幫我,求求你們救救我吧!
誰能來救救我!
還有她各種放飛自我的行爲,也是站在懸崖邊上,精神混沌的求救,仿佛不敢讓壞人知道她在求救一樣,開始發出一些奇怪的暗号。
她現在很美。
仔細看下去卻有一種腐爛的感覺。
就像被畫在油畫裏因熟透而腐爛的水蜜桃。
帶着油彩的五彩斑斓。
使得腐爛也蒙上了一層美感,顯得又美又古怪。
成轶側耳傾聽,IG對陣FNC第二局比賽開始了。
他将煙頭丢在地上,踩滅了火星,問道:
“我們現在勉強算得上朋友嗎?”
“……”
崔雪莉沒有回答。
成轶沒有在意,繼續道:
“我叫成轶,INS名也叫成轶,chengyi,我關注了你的ins。
平時,我也會在ins上發表一些作品,你有時間可以回關看一下,嗯,比賽開始了,我先回去了。”
說完,成轶邁步離開。
崔雪莉看着地上被踩滅的煙頭,在煙頭的邊緣,一點火星靠着一條煙絲,還在倔強着燃燒着。
一陣風吹過,最後一點火星也熄滅了。
卻也不知是風救了煙絲,還是風毀了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