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期間,馬龍就是長官,就是絕對的強權!
軍令如山倒,沒有人敢違背。
哪怕知道他用心險惡,蓄意報複,在沒有抓住他把柄之前,成轶也隻能忍耐。
成轶跟着衆新生們一起,擡起了右腳,成單腳獨立的姿勢站着。
這個姿勢十分難以把握平衡,不僅用到腿部力量,還有臀部力量,腹部力量。
而且馬龍這個變态還要求盡量把腿擡高,更加重了難度。
盡管這并不是一個高難度動作,但是長時間保持不動,也不是疏于鍛煉的大學生能夠做到的。
僅僅過了兩分鍾,有一部分女生就堅持不住了,東倒西歪。
旁邊胡天也龇牙咧嘴,偷偷地把腳放下,結果換來了馬龍重重的一腳。
胡天悶哼一聲,吃了一腳之後,他趔趄地往前跌了一步,但是他快速地重新回到隊伍當中,免受了第二腳。
成轶目不斜視,抿着嘴。
他知道馬龍重點關注的是他,成轶咬緊牙關,不犯錯。
“都忍不住了?”,馬龍問道。
一小撮人用希冀的目光看向馬龍,希望他良心發現,懲罰到此爲止。
但他們還是高估了馬龍。
馬龍視而不見,甚至眼裏還閃過一抹興奮變态的光芒。
“忍不住也給老子忍!”
他像是一隻鬣狗,在隊伍裏來回巡視,但凡看到把腳放到地上的,要麽一拳要麽一腳,随意打罵。
在這難熬的時間裏,緩慢流逝的時間,仿佛是一種酷刑。
十分鍾過去了,對于所有人來說都已經到了極限了。
成轶感覺也撐不住了,心裏在罵這個死變态教官。
但奈何,馬龍現在做的都是在他的職權範圍内,成轶找不到明目來舉旗造反。
或許可以重演上午戲碼,成轶想示意旁邊的胡天,讓他裝暈。
有了景儀事件打下的基礎,他就能順理成章地以送胡天去醫院之名,打斷馬龍的體罰。
奈何胡天正扮演張嘴閉眼男,讓成轶無從提示。
他正處心積慮想辦法的時候,突然聽到馬龍的聲音。
馬龍突然看了看表,說道:
“我看已經有些弱雞堅持不住了,隻要你舉手打報告,說:教官我不行了!申請原地休息。”
“我就讓你休息,有沒有?”
“有沒有?”
“沒有嗎?”
馬龍走到一個女生面前:“你不想休息嗎?”
女生目視前方,不講話。
突然,馬龍抓起她的手,用尖厲的聲音說道:
“教官,我不行了,申請原地休息!”
他矯揉造作,惡心的語調,是在模仿女生說話。
“好了,你可以坐下休息了。”
女生沒有反應。
馬龍直接推了她一把,等她雙腳都落地之後,瞪着眼睛吼道:
“我讓你休息就休息,這是命令!”
“坐下!”
女生眼睛一紅,坐在地上抽噎起來。
“這就對了嘛,還有沒有要休息的?”
“哎,你也要休息啊?”
馬龍又走到二班一個瘦弱的男生面前,用同樣惡心的辦法,逼迫男生坐下休息。
要麽讓馬龍戲耍一番,要麽主動服軟,反正結果是一樣的,在沒有明顯的優劣對比下,很多人主動打了報告,申請坐下休息。
最後,還在堅持着的,就隻有零星幾個人了。
都是馬龍分析出來的,跟成轶關系最好的。
周恒峰,胡天,尹超。
成轶心裏清楚,馬龍在故意針對他,想要他服軟。
想讓他在馬龍面前,承認自己“不行”。
成轶也不得不承認,馬龍并不是純粹的莽夫,他惡心人是有一手的。
馬龍走到成轶面前,腥臭的口氣噴在他臉上:
“強撐着沒有必要,有的時候,人就要認,比如軟,比如短?你看你都抖成這樣了,歇歇吧,成轶,我都看出來你不行了。”
成轶抿着嘴,一言不發。
不行你麻痹!
重活一世,不是爲了向你這種垃圾服軟的!
馬龍的辣雞話在耳邊萦繞,但是成轶已經沒有過多的注意力去關注了。
他感覺有無數的螞蟻在身體裏爬,每一個細胞,都仿佛在告訴他:放棄吧,放棄隻是一瞬間的事情,放棄你就不會痛苦了!
何必折磨自己,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是重生者,過個三五年,甚至是十年,你就跟他就不是一個階級了。
你有的是機會去報複他,捏死他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破壞他的人生,就想打碎一個雞蛋一樣,不必急于一時。
玉不與瓦碰,君子不與小人争!
放棄吧!
放棄吧!
細胞在哀嚎,神經在顫抖,成轶已經不知道堅持多久了。
汗水在他上眼皮滑落,但是他看到還有人陪着他。
尹超身體依然挺拔如松。
周恒峰東倒西歪,但是他每次腳一落地,又重新擡起來,再次堅持。
胡天閉着眼,昂着頭,上半身盡量往後掰,以此來平衡身體,即便他半個腳已經放在地上了,但是沒有服軟。
一股力量又從心底湧上來。
哪怕馬龍猙獰的面孔就近在咫尺,哪怕他的怒吼就在耳邊。
他依舊沒有放棄!
成轶覺得某種東西回來了!
那是他前世被磨平的棱角,那是他被消磨殆盡的少年意氣!
前世,他習慣了被領導打壓,習慣了冷言嘲諷,他不再憤青,不再追夢。
他不再一腔怒意,不再開懷大笑,不再期待未來。
别人愛說說,他反正不掉一根頭發。
随你看不起,關我什麽事。
他躺平了,他擺爛了,他承認自己是個廢物了。
但是,現在都回來了,他失去的憤怒,激情,态度,意氣!
成轶感到一股顫栗,感到一股喜悅。
他的靈魂經曆了前世的蒙塵,如今洗盡鉛華,與這具年輕的身體徹底融合了。
但他又不像少年一樣心比天高,眼高手低。他同樣也擁有着成年人的沉穩與老練。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本質,矛盾又和諧的存在着。
“滴——”
突然,一聲哨響傳來。
是教官集合的哨聲。
馬龍可惜地看了一眼成轶,而後吩咐所有人原地待命,就匆匆而去。
等馬龍走遠,衆人的罵聲響了起來:
“什麽特麽的畜生!”
“這種人也配做教官?”
在其他人的攙扶下,成轶慢慢地坐在了地上。
“成轶,你沒事吧?”,曲洋關切的問道。
肖群眼淚汪汪地看着他:“班長~”
“我沒事,我現在前所未有的好。”,成轶雖然氣喘籲籲,但是話裏卻充滿了力量。
馬龍回來的時候,衆人都用既憤怒,又恐懼的眼神看着他,結果他通知今天晚上剩餘的時間,與别的排對唱軍歌。
這顯然不是他的決定,而是團裏的決定,否則他怎麽可能會放棄這個折磨成轶的機會。
新生們歡呼一片。
馬龍走到成轶面前,小聲的說道:“小子,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恐懼,我不會放過你的!”
成轶毫不示弱,回敬道:“你野爹我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