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峤遠遠瞧見路邊的馮奎和金大雪,她以爲兩人來接他們,揮手示意,并出聲:“大雪,我們在這兒。”
秦謹對着兩人的方向,微微眯起眼。
金大雪這才發現李峤和秦謹,哇一聲大哭:“峤峤,我不想回老家,嗚嗚.”
“别在大馬路上撒潑。”馮奎握拳威脅加警告。
李峤後知後覺,不是接他們的,而是要送走金大雪。“不想回家留在這兒呗。”
“留這兒幹啥?成天白吃白喝。”馮奎臉色漲紅,氣的。劉二和富貴的媳婦老家還有孩子挂念,人家起早貪黑老老實實幹活。
她沒孩子,成天這那,還背着他收阿謹的工錢。
她要是不收,阿謹肯定會和他們分賬。
李建國經常往郵局存錢,多的時候大幾百塊。
這還是夏天,冬天的時候衣裳貴,年底拿賬,他們得小頭,起碼也分個幾千塊吧?
敗家娘們兒!
現在好了,阿謹全給她們發工錢,賬他們都沒份兒了。
富貴和劉二隔三差五想起來就罵他一頓,把他罵傻逼了都。
“我啥時候白吃白喝了?不一直幹着活兒嗎?我還掙了近三唔!”
李峤捂住她的嘴:“大雪,别說了。”這個女人真的有點蠢,人來人往毫無顧忌,他們幹的是買賣,見不得光,大肆宣揚萬一被一鍋端掉,沒收所得可能都是輕的。
馮奎伸手扯她,金大雪馬上避李峤身後。
馮奎:“你走不走?”
“我不走!”金大雪漲紅着臉,回家公婆催生,還有幹不完的農活,一年到頭見不着幾個錢,在這兒一日三餐不用愁,還能掙工錢,她傻嗎?
“這裏牽扯不清,先回家吧。”李峤說。
一行人往回走,先來到新家。
李峤和大家打招呼。
狗子圍着李峤蹦蹦跳跳,秦老太太握住李峤的兩隻手,上下打量她:“看來一個人在家過的也不錯。”
李峤失笑,擔心她瘦嗎?
于翠英一直待在村裏,進門便被許麥苗拉着問孩子的情況。
“挺好,你婆婆走哪兒都帶着,養得胖乎乎。”
許麥苗放心了。
胡竹芸道:“不知道我家孩子咋樣了。”
李峤道:“我見過,已經會走了。你爹娘還問你什麽時候回老家。要不就今天放假吧,休息休息明天回老家,過個七八天再回來,來的時候考慮帶孩子,我給你們重新找個住處。五點鍾下班的話,你回去們還可以陪小孩玩一會兒。阿謹你說呢?”
“你說就是我說。”秦謹道。
“這敢情好。”許麥苗和胡竹芸都很高興。
隻有金大雪難過:“我不回去。”
李峤:“那你就在這兒住吧。”反正有地方睡,隻要不惹事就行。
馮奎吼着要帶走對方。
李峤道:“她不走你就别逼她了。”
人多馮奎沒法子:“你不走我走!”他回屋反鎖住房間。
于翠英道:“峤峤,我住哪兒?”
秦謹:“劉二是不是還沒回來?”
胡竹芸應一聲,然後道:“你跟我住吧。”
“成。”
李峤和大家熟絡兩句後回家,秦謹與之一道,兩人肩并肩走着。她聊起金大雪:“她和馮奎鬧多久了啊?這馮奎也是,幹嘛總打人家。”
秦謹不予置評。
李峤又提及租房子事。
秦謹同意,打算趁着他們回老家的這段時間安排好他們另外的住處。
小院子内撒花種出的花謝了,牆角許多枯枝。
李峤莫名傷感:“花期真短,人也是一樣,青春一過,就如同枯萎的花朵般随風凋零。”
秦謹聽着心頭發毛:“你咋多愁善感的?”
“我隻是感歎一下。”李峤進屋,梳妝台亂七八糟,上面有書,有本子,筆,墨水瓶兒,布料色卡,訂書機
床上一條涼席,一個薄被,被子揉得亂糟糟,地上鞋子東一隻西一隻,鞋子裏還塞着臭襪子。
屋子裏一股子汗味兒。
窗戶也不開。
她動手推開窗子通風。
秦謹一邊踢鞋子,一邊抱被子:“我馬上收拾好讓你休息。”
李峤無奈,她一走,家就亂了。
一個年輕人,還不如老年人幹淨利落,奶奶的屋子肯定清爽利落。她趁着秦謹抱新被子的功夫,将穿髒的鞋子放到水井邊,随後回房間整理。
梳妝台一摸,一手灰。
秦謹:“我來弄我來弄。”
李峤嗤一聲:“邋遢鬼!”
秦謹:“.”
李峤雖然睡了一晚上軟卧,但火車上有噪音,短途到站的時候,她總會醒,此時确實有些累,顧不上生氣,上床睡覺。
席子涼,她說:“你睡覺都不嫌冷嗎?”
京都八月後面,早晚就開始有點涼意了。
不鋪被子能成嗎?
秦謹:“不冷啊,我還熱呢。”
李峤:“我要鋪被子。”
“我給鋪。”
李峤等着秦謹鋪好被褥,才重新上床睡覺,再次醒來已經傍晚。
房間整理的很幹淨,桌子上所有礙眼的東西都收了,空氣中飄着一股子飯菜香。
她起床伸一個懶腰,走出門。
廚房内,秦謹揮着鍋鏟炒菜,餘光瞄到李峤:“醒了啊,可以吃飯了。”
李峤走到水井邊洗手,她放在這裏的鞋子不見了。
視線一掃,刷幹淨牆頭上晾着呢。
臭襪子也洗了。
男人!
就知道偷懶。
她坐到屋檐下的圓桌邊,随手摸起報紙翻頁,發現一則賣祖傳老屋的小告示,房子離這兒不遠。
秦謹端菜來的時候,李峤指着告示道:“這裏有賣老屋的,你要不要看看?”
“這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啊。”秦謹仔細閱讀一遍:“離我上班的地方不遠,明兒我抽個空過去看看。”他放下報紙再次進廚房。
李峤繼續翻報紙。
飯菜布齊後,秦老太太回來了,與之同行的還有于翠英,前者道:“今天趕巧了,進門就有飯吃。”
李峤拉開一旁的凳子:“嬸子坐。”
“诶。”于翠英四下打量,小聲道:“你們的住處,挺多啊。一個月得花多少錢?”
“不多,幾塊錢。”秦老太太生活改善後,說話很有底氣。
于翠英:“幾塊還不多啊,你們進城後變得好硬氣。”
秦老太太頗爲感慨道:“也是兩個孩子吃苦拼搏出來的。”人老了,孩子們如果沒出息,她哪能有底氣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