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峤失望的耷拉着頭:“可是有一塊隻能種一茬水稻。”
秦老太太笑着,小聲開解道:“地窪有地窪的好處,常年積水咱們可以放些魚苗進去養稻花魚吃。”
“對噢。”李峤的笑容重新回到臉上,安靜坐看别人抓阄。
輪到于鳳,抓着兩畝和秦家緊挨的窪地,又哭又鬧,要求重新抓,隊長讓人将她架出去。
惹得衆人哄笑。
約莫花了一個半小時,大家分完村裏的地。
散場後個個暢想今後的收成。
“前陣子村裏發洪水,後種的莊稼明顯比别個地方矮一截,收成估計都是問題,還要上交一部分,這會兒應該買些化肥上一上,等着夏天雨水足的時候再上一次,說不定能趕上。”
經馮富貴适時的提醒,大家立刻意識到現在的化肥會成爲緊俏貨,得趕快屯一些,免得晚了買不到。
有人連夜去了化肥站。
外面已經圍滿等着明天開門搶貨的人。
于鳳攆馮犇和馮虎前往化肥站,大半夜的後者不願意前往:“隔壁的秦二流子消息一向靈通,今兒他人一散會就回家睡覺了,說不定化肥站備貨足,他不急咱急嘛?”
于鳳一想,是這麽回事,安心休息了。
馮犇道:“娘,往後家裏地多了,活肯定也多,兩孩子需要人照顧,咱們還是把小紅接回來吧。”
于鳳不同意:“先低頭以後肯定會被她拿捏,你還有好日子過嗎?這件事不急,她生了你兩個孩子跑不了。”
馮犇愁眉苦臉道:“個把月了,被窩裏涼飕飕的,不是個滋味。不管你同不同意,明天我去接她。”
于鳳恨鐵不成鋼,張口便罵:“沒用的東西,不給你捂被窩,你能憋死啊?不許去!”
馮犇被她一吼,又驚又怕,不敢反駁,垂頭喪氣的回屋,左右睡不着,及拉着拖鞋外出上茅坑。
以往這個時候秦謹的小媳婦總會經過。
之前他以爲秦謹死了,想着過幾天和娘說說要不娶秦謹的媳婦。
她成了寡婦還有男人肯要,肯定同意,而且沒有生養過說不定能生兒子。
結果還沒等他提,秦謹就回來了。
他站巷子裏等老半天不見人影。
貼着隔壁的牆,倒是隐約聽見一陣不尋常的聲音。
像貓一樣,鬧得他渾身冒火,不知道過了多久,四周恢複平靜。
他正準備回家,巷子口亮起手電筒的燈。
幾秒後,他的視線适應光亮,年輕女人的身影映入眼簾。
兩頰绯紅,白裏透粉,明顯剛被男人滋潤過。
他喉結一動,吞吞口水:“還沒睡啊。”
李峤被驟然出現的聲音吓得猛退後兩步,捂住胸口定睛一看,沒有說話。
好幾次不管多晚,她上茅坑的路上總會遇到馮犇,回回跟她搭話,她不理,他依舊樂此不疲。
如果她不是和于鳳有過節,她真的會爲他看上她了,專等這兒搭讪。
“我媳婦睡不睡跟你有啥關系?”
秦謹的聲音,陰森森的,帶着敵意從巷子口傳來。
馮犇渾身一顫:“我,我打個招呼。”
秦謹冷嗤一聲,最好隻是打招呼。
敢對他媳婦圖謀不軌,得做好迎接他鐵拳的準備。
李峤回頭,手電的光也跟着一扭,青年穿着長褲,光膀子,力量感十足,面色冷冷的迎光而立,盯着馮犇仿佛要洞穿對方,她不由啞然一笑,打個招呼他也吃醋。
“你家化肥上那兒買?”馮犇搓着手拘束道。
秦謹言簡意赅:“不買,打算賣。”
“賣?你咋賣?不合乎規矩吧。”
“你看不慣可以舉報。”秦謹抱着雙臂,顯出冷硬的肌肉線條。
馮犇膽寒,他記得之前扒河溝秦謹脫上衣,胳膊還不似這般鼓鼓的,肚子上整個就一塊肉,如今分成明顯的六小塊,身形也越發筆直挺拔。他殷勤的笑笑:“哪能啊,你最近是不是天天吃豬肉吃的胳膊粗了。”
“我天天練武功渾身的肉變結實了,一拳能打掉你兩顆牙,一腳能把你踢屋頂上蹲着。”
馮犇:“.”
“.”
秦謹第二天一早出遠門。
李峤閑着在家打掃除,于翠英進院子,門口還有一個探頭探腦的于鳳。
“峤峤,聽隔壁我堂姐說阿謹要賣化肥,他上哪兒弄化肥啊?”
李峤心思一轉。
秦謹的行爲算不算投機倒把?
托關系拿批條,然後賣,中間商賺差價,這一回估計能賺不少。
傳出去對他沒有好處。
如果她遮遮掩掩,外頭的于鳳聽了肯定覺得她虧心。她斟酌了一番道:“他的朋友拿到了批條請他幫忙運,具體的我也不太懂,你們家的化肥買到了嗎?”
于翠英道:“沒有,根本搶不到啊。人太多了,還有人打起來,哎,你不知道昨晚化肥站有多亂,回頭你們家有給我留五包。”
“五包?用得完嗎?”李峤記得家裏的化肥袋,裝的是一百斤的肥。
“用得完。”于翠英眼眸閃爍。
李峤猜對方是爲于家買了一部分,她未揭穿,滿口應下。
于翠英走了。
李峤接着清掃院子,花半天時間将裏裏外外收拾得幹幹淨淨。
秦老太太晌午做飯,望着整整齊齊的院子舒心一笑:“你咋這麽勤快呢。”
李峤:“太閑呀。”不想看書,又沒有電視手機打發時間,串門婦女們講的八卦她不愛聽。不是這家姑娘急着結婚肯定懷孕了。
就是那家媳婦結婚這麽久不生孩子鐵定不孕不育。
她到那兒還不敢提前走,就怕一走她們讨論的對象會變成自己。
找知青們吧,人家複習呢。
秦老太太:“你歇着,我給你做飯吃。”
李峤歇不住,提着鐮刀出門割草喂兔子,忙活完又替狗捉身上的跳蚤,小狗尤其溫順,仰着讓她擺弄。
秦老太太喊她吃飯,她才放開狗。
洗幹淨手,秦老太太遞饅頭,拿筷子。
李峤淺笑:“我自己來就行。”
一盤子涼拌野菜,淋上豬肉醬,十分開胃,她吃完一個饅頭,喝下一大碗湯,放下碗筷,回屋收拾書包,帶兩身衣裳準備提前回學校曬曬被子枕頭。
秦老太太給了她兩塊錢。
她隻拿了一塊。
“我送送你。”秦老太太道。
“不用。”李峤提着大包小包前往青年點拿筆記,鄒清讓她等等,他載她一程,因爲待會兒要上公社開拖拉機。
李峤想着能省路費,不急着走了。
約莫半個小時,和鄒清一塊兒出村。
經過一道坎,車子颠簸,她呀一聲攥住鄒清的衣裳。
如今的分了地,不少人一大早便往地裏跑,除草,挖排水渠,恨不得将地翻出一朵花。馮犇扛着鋤頭回家正好撞見這一幕,眼神暗了暗。
背着秦謹勾搭知青,肯定不是啥正經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