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秦謹找出壓箱底的軍大衣遞讓李峤披上,又圍上圍巾,裹得像個粽子。
寒風吹了一路也不覺得冷,心底沒來由泛起一絲甜蜜。
隔壁村的露天電影設在打谷場,熒幕前烏泱泱一大群人擠的水洩不通。
占不到好位置的甚至爬樹,上牆,坐草垛頂。
李峤不由覺得好笑,更多的是新奇,電影能有多好看?竟然比明星演唱會還熱鬧。
秦謹帶她上提前托朋友占領好的草垛頂。
“這裏視野寬吧?”
“嗯。”李峤輕聲說:“阿謹,風有點大啊,你幫我擋一擋好嗎?”她說着往他懷裏鑽。
旁邊的狐朋狗友起哄,引得周圍人朝他們張望。
雖然是晚上,但李峤的小臉依然感覺火辣辣,默默低頭不敢看人。
秦謹呵斥:“瞎嚷嚷啥?我媳婦冷不往我這兒來,難道往你們那兒?”他屏住呼吸淺淺伸手攬住她,明明穿着臃腫,他仍舊覺得她嬌小。
空出的另一隻手伸進她袖子裏試圖幫她暖,皮膚溫溫熱熱,一點都不涼。
這是冷嗎?
故意想叫他牽她的手吧?
心眼兒還挺多。
李峤挨着秦謹的胸口,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自己心頭也開始異樣悸動,似乎有種别樣的情愫萌芽。
感覺很不賴。
她順勢與之十指相扣,繼而往熒幕看,無意中瞧見不遠處的李金花,一起的還有李金牛和董臘梅。
一個村放電影,十裏八村都來湊熱鬧嗎?
三人擠不進前面急得直跺腳。
秦謹也發現了他們:“我看到你娘你弟了,這兒還有個空,要不要喊你弟上來?”
李峤道:“行。”到底是有血緣的關系的弟弟,且每回見了自己都規規矩矩叫三姐,她不反感。
“金牛。”秦謹沖他招手。
李金牛轉頭環顧四周,視線定格後,眼睛一亮:“三姐夫。”他指着秦謹道:“娘,四姐,是三姐夫,咱們到他那兒去。”
李金花同樣興奮,她臉上的淤青退了,今天出門特意穿上漂亮的衣裳,還拍了粉,噴了少許花露水。
待會兒挨着他坐,不信迷不倒他。
三人一道往秦謹所處的位置走,到近前秦謹卻沒了人影。
隻有幾個馮家村的小年輕。
“三姐夫呢?”李金花道。
“帶嫂子上茅坑了。”
嫂子?李金花心裏犯咯噔,李峤也來了嗎?她咋沒見?
幾人拉李金牛上草垛,董臘梅和李金花随後,電影開始也不見秦謹和李峤的身影。
李金花忍不住道:“三姐這是掉茅坑了嗎?”
“他們可能回來見沒地兒坐另找地方了。”
“你個愣頭青,人家剛結婚,幹啥不比看電影強?”他要是有漂亮媳婦他才不看電影。
那天李峤跳河,咋不讓他遇見?
李金花忽地心生一計,她這會兒如果能找到他們,再偷偷引别人湊他們的熱鬧,明兒李峤和秦謹的風流韻事估計得傳遍十裏八村。
李峤丢也丢死了。
她借口上茅坑。
四周找遍了也沒發現兩人的影子。
等她返回,李峤占了她的位置,秦謹蹲一旁的空地上抽煙。
她有意從他跟前經過,留下花露水的香味。
秦謹忽然直咳嗽。
李金花停下腳步:“三姐夫,抽煙有害健康,小心身體啊。”
“草!你身上抹了啥東西,熏得老子眼都睜不開,滾遠點兒。”
李金花臉一陣紅一陣白:“你,你不識好歹,土老帽你,這是城裏人才用的花露水。”
秦謹罵罵咧咧:“你才土老帽,你醜八怪,醜得像一樁冤案。滾,風騷貨!”
李金花氣哭了。
這幾天,好些個媒婆上門爲她說親,條件好的還有中專畢業生,鎮上小學教書,他如今一個小流氓,憑啥看不上她?
秦謹抽完煙徑直走了。
李金花心情平複後回到草垛邊,語氣嗔怪對李峤道:“三姐,你跑哪兒了?我一直找你。”
李峤正全神貫注于熒幕上播放的小兵張嘎老電影,黑白的畫面不算清晰,但絲毫不影響大家的觀影熱情。
“三姐!”李金花得不到回應又喚了一聲。
李峤的目光從熒幕上移開,她以爲李金花要她挪些位置,往裏擠了擠董臘梅:“還能坐下。”
李金花爬到李峤旁邊:“你剛才和三姐夫幹嘛了?”
李峤盯着前方的電影畫面回道:“上茅坑啊。”村裏廁所太髒,她兜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一個幹淨的,還被秦謹罵瞎講究。
李金花認爲李峤說謊了,還有她和秦謹的關系,肯定比自己看到的要好,否則秦謹爲何帶她看電影?上輩子自己來看電影回去的時候碰遇到過他,他身邊可沒李峤。
她再次開始懷疑李峤重生了。
上輩子爲了愛情輸得一敗塗地,最後落得孤獨終老。
這輩子想通了,隻要鈔票,不是沒可能。
李金花心思百轉,又開始試探:“三姐,我打算過年重新回學校複讀,你複讀嗎?”上輩子她雖然讀了高中,但家裏沒個人脈,無法爲她安排正式工作。
每次看到那些個穿着體面,坐辦公室的,就羨慕的緊。
這輩子她也得考大學坐辦公室。
屆時以大學生的身份暗示秦謹,她真就不信了,他還能拒絕她。
如果李峤也是重生的,肯定也會選擇複讀。
李峤驚訝,李金花複讀的話一開學她們便會遇見,如果她不承認,屆時對方得認爲自己耍她吧?她想了想道:“奶奶勸我複讀,我同意了,這事我正打算告訴你。”
李金花心一提,但又不太敢确定,她約莫記得上輩子的李峤也曾說過老太太主動勸她複讀的事,但臨到開學秦謹被懷疑參與村裏的一樁命案抓了。
秦老太太四處奔走,還曾上門借錢撈他。
不過那會兒父母瞧不起他,擔心借出去的錢會打水漂,沒同意借。
秦謹被關了個把月,因爲證據不足釋放,但家裏因爲他都快揭不開鍋了自然沒法讓李峤複讀。
這一回秦謹再進去,她一定幫着籌錢,屆時他會對她放下之前的成見吧?
想到這兒,她和李峤約定道:“以後咱們又可以一塊兒上學了,到時候咱倆還住一個宿舍。”
李峤心道,我才不願意跟你住一個宿舍住,省的給你機會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