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瑤想到了很多，尤其是過去的記憶，她已經知道面前這個男人的身份。
她手中的傳承，包括那把鐵劍，以及現在的古月劍派，皆得之于這個男人。
當初這個男人已經死了，隻留下一座孤墳，而她從孤墳中獲得了傳承。
如今，這個男人活了，讓她覺得匪夷所思，尤其是聽到所謂的那個存在，更加覺得不可思議。
這世界不存在起死回生。
死了，要麽成爲詭異，要麽就徹徹底底消散于天地之間。
面前的這個男人卻複活了，經曆了這麽多年的歲月，他不可能長久的存在下去，這種手段簡直可以驚爲天人。
她很好奇，同時也充滿了警惕，所以問出了這句話。
屠天客的目光帶着追憶之色，他拔出背後的長劍，輕輕地拂過劍身，劍刃上留下璀璨的鋒芒。
“那位存在并非你能夠看懂的，他強大到你都會絕望的地步，我們在他眼中，隻是蝼蟻罷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要死戰啊，乖乖束手就擒吧，我可以和那位存在說一下，興許能夠保住伱的性命。”
旁邊，中年書生皺着眉頭，沒有說什麽話，他總覺得屠天客變得有些感性了。
當然了，換作是他，估計也會變成這樣。
畢竟死去了無數個年頭，突然活過來時，又看到自己曾經的傳承，多多少少都有些追憶吧。
在屠天客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閉上了嘴，他在等待古瑤的回答，同時握着手中的長劍，長劍上的鋒芒變得更加熾烈。
古瑤陷入沉默，久久都沒有答話。
如果在這之前，她有信心一戰，甚至來了個入聖，都能夠拖延一段時間，但現在她拿不準。
說一句不好聽的，當初自己所拿到的傳承還有很多殘缺，即使如此，古月劍派也能壯大到這個程度，現在面對曾經給她傳承的人，她一點底都沒有。
這就像你從一個老師傅手中學到一手絕活，但老師傅卻私藏了另一手，怎麽可能有把握呢？
除非……用那個！
古瑤深吸了一口氣，打破了這種沉默：“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如果你能告訴我，我也許會答應你。”
屠天客皺起眉頭，道：“到如今你還沒有看懂嗎？我們的目的是毀掉這方世界，尤其是那個叫徐白的，他必死無疑。”
古瑤擡頭道：“你們也曾是這世界中的強者，甚至于是世界的一份子，爲何要幫助奸人毀掉世界，這對你們有什麽好處？”
“奸人？”屠天客哈哈大笑，笑聲震天：“你根本不懂那位存在的強大，我們所有人連他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至于爲什麽要毀掉這個世界，當然是爲了活命。”
“你沒有經曆過，不明白當初死去的絕望，那種無邊無際的黑暗，将你吞噬，你在黑暗中，如同一隻落入蛛網的蝴蝶，在裏面不斷掙紮。”
“越是掙紮就越脫離不了，你慢慢沉淪，直到最後，陷入了永久的孤寂。”
“死，是很恐怖的，我不想死，他們也不想死，那就隻能讓這個世界死掉。”
“铮！”
長劍發出一陣輕鳴，劍刃指向古瑤，屠天客的語氣逐漸變冷。
“說了這麽多，你也得給我一個結果吧，如果你是想死，那就死戰到底，如果想活，盡快把鐵劍交出來，我真不想動手，畢竟你獲得了我的傳承，人老了，總是念舊的嘛。”
在他說完這句話時，他身後的所有人都拔出了各自的武器，有的空手而來，但氣勢卻異常強大，這群人凝聚而成的氣勢将整片天空占滿，帶着如同排山倒海的威力，向着劍陣壓迫而來。
“穩住！”
十二劍使中有一位大喝出身，古月劍派的弟子們飛快的穩住陣型，不讓出現紊亂。
古瑤歎了口氣：“我不知該如何說，但你要死戰，我便死戰，徐白不可能死，他是我的女婿，這世界你也不可能毀滅，他已經是屬于我們這個時代的，你們隻是一群過時的老家夥而已。”
“至于你所說的那位存在，等他出來再說吧，古月劍派沒有懦夫，我們要和你們鬥上一鬥。”
“所有弟子聽令！”
古月劍派的弟子齊聲喝道：“弟子等人在此！”
古瑤深吸了一口氣，劍指向前方烏壓壓的人群，道：“此戰，雖艱，但我等身後是這方世界，諸位，戰吧！”
衆弟子答道：“我等跟随派主，雖死無悔，此戰，死戰到底！”
“嗡！”
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長劍開始不斷遊蕩，萬劍陣中，數之不盡的長劍，朝着屠天客等人飛去。
屠天客歎了一口氣：“終究還是要打。”
他揮出手中長劍，原本密密麻麻的萬劍陣突然間定格在原地，緊接着，弟子們突然感覺到胸口煩悶，數之不盡的長劍操控不住，掉落在地。
古瑤睜大眼睛。
屠天客笑道：“還好，當初我即将身死，匆忙之中沒有留下完整的，就挺不住了，否則今日還真不好打。”
“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在屠天客身後，密密麻麻的人高喊着，朝着古月劍派等人沖來。
中年書生手中浮現一支毛筆，對着天空淩空一劃，數之不盡的文字，從天而降，朝着古月劍派的弟子們鎮壓而去。
而在其之後，則是跟着無數種攻擊。
“轟！”
轟鳴之聲響徹天地，天空之中，十二天劍陣集結完畢，将所有攻擊攔下。
十二位超凡高手，再加上劍陣之威，擋得徹徹底底，但十二劍使也不好受，吐出一口鮮血，臉色變得蒼白如紙。
中年書生看向屠天客，道：“這不是你的手段嗎？爲何不讓它失效？”
顯然，這一次攻擊沒有立刻毀掉這裏，中年書生有些不高興。
屠天客冷笑道：“你當我是誰？這些人能夠憑着殘篇，走到超凡之境，本身便不遜于我的天賦，有所改良，那不是很正常嗎？”
中年書生沒有再說話，但眉頭仍舊緊皺着：“諸位，再來幾次攻擊他們就頂不住了，繼續！”
如今，萬劍陣毀掉，隻剩下十二天劍陣，但十二劍使雖強，對付這一大群人，仍然會吃力，憑借着十二天劍陣，能擋住幾次？
衆人聽到中年書生這樣說，也都明白，此時不是起内哄的時候。
他們各自凝聚着攻擊，準備再次發動，而就在這個時候，古瑤向前踏出了一步。
一位女子，身上卻顯得鋒芒畢露，衣袖飄蕩間，天空中最大的那把古月劍，發出了一陣劍鳴。
“我在亂世之中，用一把劍挑了這亂世。”
“曾經我面對上千人的攻擊，一劍攔了下來。”
“大風軍隊号稱鐵蹄無敵，卻無人敢踏入古月劍派一步，便是因爲有我。”
随着古瑤的踏步，她逐漸淩空，而整片天地，竟然靜止下來。
屠天客心頭突然出現不好的想法，他總感覺，面前這個人變了模樣。
古瑤眼神冰冷，轉向屠天客等人。
“多謝你的殘篇，因爲若是完整的，我悟不出自己的劍道。”
“當初的大風國，有入聖卻不敢來，你知爲何？”
屠天客吞了一口唾沫：“爲何？”
“呵呵……”回答他的，是古瑤冰冷的笑聲。
“大楚有魏公公，可超凡斬入聖，而我，雖不能斬入聖，卻爲禁忌之所在。”
古瑤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轉向身後。
在她身後，是那條破舊的小道以及潦草的平台，而平台之上，插着一把鐵劍。
随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鐵劍發出嗡嗡的響聲。
下一刻，鐵劍直接騰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落入古瑤手中。
古瑤伸手摸過鐵劍的劍刃，道：“此劍可跨越空間，也是我所修之劍道，你可知，何爲禁忌？”
“入我古月劍派，以古月爲基礎，範圍内，削你修爲，放逐空間！”
“轟！”
轟鳴聲響起，綿綿不斷，鐵劍放出猛烈的光芒，将在場的人全部覆蓋在光芒之中，傳來一陣陣慘叫之聲。
“啊啊啊！我的能力在逐漸降低，這是什麽情況？”
“我已經跌落到蛻凡了，不可能，這不可能！”
“她能削人修爲，大家快跑！”
“空間！她把我們的修爲放逐空間，永遠都找不回來了！”
一陣陣慘叫，古瑤的眼神更冷，透過劍光，看到了裏面的情形。
在裏面所有人的修爲都被她斬掉了一個大境界，每個人都在慘叫，但卻無能爲力，隻要被鐵劍的劍光阻擋，一切都将不複存在。
屠天客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跌落到蛻凡境界，整個人如同一塊木頭，呆立在原地。
“空間，難道不隻是傳送嗎？還能夠用這種方法？”
他是這傳承的創造者，就連鐵劍都是他費勁心力打造而成，但對方比他用的更好！
削人修爲，存入空間，古月範圍，入聖禁忌！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爲什麽沒有入聖趕來古月劍牌挑事？
你來了，你就沒了，不是你的性命，而是你那一身修爲。
十二劍使之中，年紀最長的，發出一聲冷笑。
“派主若不是爲了鐵劍，早已争奪了入聖之位，此刻必定也是天下九人之一，你們這群蠢貨，又怎知派主的天賦？”
“派主，便是爲劍而生！”
熾烈的劍芒漸漸褪去。
當所有的劍芒消失之後，古瑤也顯露出蒼白之色。
即使是她，削弱這麽多同階高手的修爲，也有些吃不消，好在是頂不住了。
“殺！”
雖然臉色蒼白如紙，但古瑤還是冰冷的，吐出一個殺字。
随着她說出這個字，天空之中，十二天劍陣帶着無窮的威力，朝着這群人絞殺而去。
所有的人都被削了一個大層次的實力，而此刻面對着超凡境界的十二劍使，沒有一個人能夠頂得住。
在場的，慘叫聲絡繹不絕。
僅僅隻是頃刻之間，現場除了屠天客和中年書生之外，再也沒有人活着。
兩人的臉色都非常蒼白，顯然也是看懂了目前的局勢。
古瑤道：“告訴我那位存在是誰，還有，告訴我你們的計劃，也許我會給你們活命的機會。”
屠天客和中年書生對視一眼，默不作聲。
古瑤皺眉道：“你們不就是爲了活命嗎？我給你們活命的機會，你爲什麽不說？”
屠天客道：“告訴了你們，我們必死無疑，你們殺了我們，也許至聖還将我們複活。”
在屠天客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突然什麽也不說了，而旁邊的中年書生身上正出現寸寸裂痕。
古瑤顔色微微一變，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
“防禦！”
鐵劍環身，劍陣将周圍籠罩。
“轟！”
屠天客和中年書生竟然默契的選擇了自爆，好在他們被削弱了一個大層次的能力，所以并沒有太大的威力，被古瑤輕松的攔了下來。
“派主……”十二劍使中，還是那個年紀最大的走了出來，想要說話。
古瑤卻擡起手，将其打斷。
“先将這裏的殘局處理好，我派去大楚國的人，應該很快就會過來，到時候什麽都知道了，現在不要再說，以防隔牆有耳。”
話都說到這裏了，十二劍使當然也明白，急忙躬身答應。
接下來，古瑤和他們一起将這裏的殘局處理好了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鐵劍被她一直帶着，沒有離身。
大概等了将近一個時辰的功夫，遠處傳來呼嘯之聲，很快，她的房門便被打開了。
“瑤兒，沒事吧！”
升幽王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可還沒等他走出兩步，就被一隻秀氣的腳踢中了面門。
“啪！”
聲名赫赫的升幽王倒在地上，無奈的道：“你還是這麽烈……”
古瑤拎着升幽王的衣領，拉到近前：“我告訴你，今天你們要不把事情和我說個明明白白，鐵劍雖然不能離開古月劍派太遠，但你們别想從我這裏過路。”
升幽王無奈的道：“我這不是着急趕過來，就是準備和你說的嘛……”
古瑤嗯哼一聲，松開手，雙手抱胸，等升幽王說下去。
升幽王無可奈何，隻能将他知道的，全部都說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