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們竟然找到了這裏。”
樹林中,那隻站在枝頭上的烏鴉,目光中帶着一抹邪氣,用驚悚的目光盯着他們,同時嘴中吐出人語。
黑夜之中,這烏鴉的聲音,猶如摩擦玻璃一般難聽,聽在耳朵裏,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你又是哪個幕後之人?”徐白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這隻烏鴉,略帶調侃的道。
雲自海一臉戒備,楚玉則是滿臉好奇,打量着這隻烏鴉,好像在想着什麽。
烏鴉好像木頭,就這麽站在樹上,也沒有任何動靜,除了發出令人驚悚的聲音之外。
“徐白,原本是升縣镖師,在出镖的過程中,被猛虎寨劫镖,莫名其妙的回到升縣,之後就成了九品武夫。”
“再之後,又接連破壞極生教的陰謀,并且得到金剛寺和書院的力挺,在升縣風生水起……”
烏鴉什麽也沒有回答,反而開始念起了徐白的各種生平,而且是從猛虎寨開始的。
每一句話都有條不絮,從猛虎寨開始,一直到最後,囊括了徐白所有的經曆。
“徐白,我說的沒錯吧?”
等到烏鴉把徐白所有經曆全部說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話語之中,帶着一絲調侃和得意,就好像知道了天下間一等一的大事,迫不及待的與人分享他的成果似的。
徐白雙目微眯,眼神中帶着殺氣:“說得很好,沒有遺漏的地方,看來你也是有備而來,怎麽?打聽了我這麽多的信息,就爲了和我炫耀一下?”
說這句話時,徐白沒有掩飾自己的殺氣,而且殺氣還越發濃厚。
很明顯,對方這是在故意打聽他的信息。
換句話說,他早就已經被對方所知道,畢竟要打聽這麽多信息,如果沒有大量的時間,根本不可能。
旁邊,雲自海也是皺緊眉頭,顯然,對方這個舉動,是早就把徐白給算進來了的。
“我當然不是爲了炫耀,事實上,我也沒有炫耀的意思,隻是想知道,是什麽樣的人,趕來雲來府,攤這趟渾水。”烏鴉搖了搖頭,道。
“這雲來府的渾水,可不是伱們能夠趟的,另外,我還想問雲大人一件事。”
先是解釋了一下,接下來,烏鴉就不再和徐白說話,而是将注意力轉向雲自海。
末了,他似乎想到了什麽,補充了一句,道:“三位,也不要想進去抓我了,我早就已經走了,事實上,我就是故意留在這裏的,想看看各位能否找到我,事實證明,你們确實不笨。”
話語之中,帶着一絲興奮,好像那種賽場之上,遇到五五開的敵人似的。
“你想問我什麽事?”雲自海道。
“我想問,雲大人來雲來府,是爲了秉公執法,還是爲了同流合污呢?”烏鴉緩緩道。
“當然是秉公執法,我爲的,便是實現自己的理想和報負,這雲來府,就是我實現的目标。”雲自海毫不猶豫的道。
“嗯……”烏鴉聽到雲自海的回答,低着頭,好像是在思考,過了好一會兒後,才道:“既然如此,那我給雲大人指一條明路如何?”
說到這裏,徐白發現,楚玉一直低着頭,好像對這一切不感興趣似的。
按照他對楚玉的了解,這個時候,楚玉應該特别興奮,畢竟像這種奇怪的東西,楚玉是最喜歡的了。
“有點反常。”徐白心中想道。
但他也沒有說出來,現在這個情況不合适,等後面再問,也是一樣的。
雲自海聽完烏鴉的問題,面色平靜:“明路?你想給我指什麽明路?”
他貴爲一府之府令,現在居然被一個外人指點,還說要給他指一條明路,這不是搞笑嗎?
當然,如果是徐白對他這麽說,他覺得沒問題,甚至非常想聽。
徐白是什麽人啊,他們可都是在升縣出生入死過的,雲自海肯定會聽。
可現在,這麽一隻烏鴉,敢對他指手畫腳,這不是扯淡嗎?
雲自海好歹也是青雲書院的天才,能夠寫出讓皇帝都動容的文章,讀書人的傲氣,那可是一點不少的,甚至還很多。
隻是在徐白面前,他的傲氣不會表現出來。
畢竟分人嘛……
是以這隻烏鴉的口氣,讓雲自海極爲不喜。
“我知道,雲大人不太喜歡被人指揮,但我想說的是,如果雲大人選擇第二條,咱們同流合污,這雲來府,那就真的是您的了。”烏鴉道。
“說了這麽久,你甚至不願意告訴我們身份,合作的誠意都沒有吧。”徐白道。
“我與雲大人說話,何時要你來插嘴了?”烏鴉轉頭,對徐白道:“你雖然奇遇多多,但始終不如雲大人這般身份高貴,等我說完之後,你再說話不成。”
這句話說完,徐白還沒有任何表示,雲自海和楚玉卻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家夥,真的是好家夥。
剛才自己沒聽錯吧?
這烏鴉,好像在呵斥徐白,還很不屑?
别人不清楚,可雲自海清楚,徐白可是被升幽王看重的男人,光是這一點,就真的不得了啊。
楚玉同樣的表情,她比雲自海還多知道一點,那就是皇帝也在搶徐白。
這烏鴉,真是牛。
“唉,他完了,以徐兄的報複心來說,有仇,基本上當時救報了。”雲自海心中暗道。
自從烏鴉說完那句話之後,徐白就閉上嘴巴了。
他表面平靜,但眼睛深處,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兇光。
踏入這個圈子,還是頭一次被人瞧不上呢。
要不,找到幕後人,大卸八塊吧……
徐白心中想着。
烏鴉呵斥完徐白後,道:“我們的身份,隻要雲大人做一件事,就可以知道了。”
雲自海問道:“什麽事?”
“滅掉葉家滿門,不管雲大人用何手段,都可以的,隻要做了,我們便會出現。”烏鴉繼續道。
雲自海笑道:“然後被你們捏住把柄,從此成爲你們的傀儡,我想,之前那位府令,便是因爲這個原因,遭到你們毒手的吧。”
烏鴉聞言,也不多說,顯然是默認了雲自海的話。
不過默認是一回事,有的東西還是解釋出來。
“如果是無才無德之人,自然隻是傀儡,但是雲大人不一樣,若是雲大人加入,你便是和我們平等的。”
烏鴉說到這裏,語調變得特别怪異。
“我清楚,各位很想知道我的身份,我隸屬于誰,但這些東西我是不會說的,你們也找不到我,隻要雲大人按照我說的去做,那麽你便會知道了。”
“好了,話都已經說到這裏了,信不信由你們,願意去做就做,不做的話,接下來的日子可能不會很好過。”
伴随着最後一句話說完,烏鴉突然渾身僵硬,接着從樹枝上掉落,落在地上後,折騰了幾下,沒了生命氣息。
周圍一片黑暗,再也沒有聲音傳出,顯得異常冷清。
“徐兄,你有沒有好的想法?”雲自海問道。
對方擺明了要把他拉下水,不然就繼續隐藏着,在暗中搞破壞。
其實按照他的想法,要麽就假裝去做這件事,要麽就不做這件事,等對方破壞的次數多了,那線索自然而然就有了。
但這裏面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造成的破壞大不大,如果破壞很大,他們所舍去的,又是否值得?
“你問我該怎麽做,不如問問她。”徐白沒有直接回答雲自海的問題,而是轉過身,看向旁邊的楚玉,擡起右手,拍在楚玉肩膀上。
楚玉自從看到那隻烏鴉,就一直在沉思着,直到徐白将手拍在她肩膀上後,才反應過來,滿臉茫然的擡起頭,顯然,沒有聽到徐白剛才說的話。
“你應該有什麽想法。”徐白笑着說道。
按照楚玉的性格,不可能如此沉默寡言,肯定是有什麽事,才會出這副表情。
楚玉愣了愣,道:“我剛才發現,如果之前了解的是真的,那個白衣男人是食屍人的話,他可能不止這個行當。”
說着,楚玉指着地上的烏鴉,稍微頓了頓,繼續道:“這很像是獸語師,一個很古老的行當,專門控制各類野獸,賦予野獸特殊的能力,也能借助野獸說話,或者說通過野獸,能夠感知到周圍的情況。”
獸語師?
徐白摸了摸下巴,道:“雲兄,你聽說過這個行當嗎?”
雲自海想了想,點點頭,之後又搖了搖頭:“我倒是聽說過,但從未了解過這個行當,就像這位姑娘說的,這個行當特别古老,我隻知道在當時大楚和大越對戰的時候,這個行當操縱着野獸,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楚玉道:“準确的說,這個行當在大楚國幾乎沒有,而在大越國有,雖說不常見,但至少是有的,由此我推斷,也許暗中的勢力和大越國有關。”
雲自海一愣,陷入沉思。
如果真是按楚玉說的來看,那這裏面的門門道道,可就越來越深了。
隻是地方勢力的争鬥,那麽一切都好說,可要是摻入大越國的話,這裏面的性質可就變了。
由内部的問題,轉化成了外部問題。
“而且我還是比較了解這個行當的,也許我能找到他的位置。”這個時候,楚玉終于說了句頂用的話。
徐白眼睛一亮:“什麽?你能找到具體的位置,快說說,到底這個家夥藏在哪裏?我現在很想抓住他,把他的皮給扒了。”
這隻令人惡心的烏鴉,竟然還敢呵斥他,甚至于用那種極度鄙視的語言,對他說話。
他,徐白,超記仇的。
雲自海猛的擡頭,道:“你知道獸語師的消息?”
他不由得想起,剛才這位姑娘說的話。
如果這個行當極其隐秘,這位姑娘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想到這裏,雲自海不由得轉過頭,上上下下打量徐白一眼。
在他看來,不止是徐白很神秘,連徐白身邊的人都很神秘,就比如這位姑娘,絕對不是看着那麽簡單的
先不說六品高手的實力,單單就是這知識面,那就很不正常了。
當然了,雲自海也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秘密,所以也沒有打聽,在他看來,有消息就行了。
楚玉見到徐白很急,也沒有停頓,開始解釋起來。
“獸語師能夠控制野獸,其實并不是他們會說獸語,而是硬生生的将野獸的魂給抹掉,然後将自己精力抽出,注入野獸之中,賦予野獸獨特的能力,随着自身實力的提高,能夠抽出的精力也就越多。”
“但是我們完全可以追蹤,因爲獸語師有個缺點,他們自身很脆弱,而操控的野獸與他們有聯系,哪怕是死掉,也能發現很多蹤迹。”
“就剛才死掉的那隻烏鴉,我們可以通過精力,滲透進烏鴉中,進行尋蹤覓迹,但遺憾的是,我們這裏并沒有使用精力的人。”
說着,楚玉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表示這個東西真的沒辦法了。
楚玉的無相心經,其實也是道家的修煉之法,修的是神元。
而雲自海,讀書人同樣是神元,将神元轉化成爲浩然之氣使用。
他們兩個都沒有精力,也根本無法查找。
線索到這裏看似還有,但其實已經斷了,沒有絲毫的作用。
“我們還是回去商量一下,究竟該如何做出下一步的對策,”雲自海道。
既然沒有線索,那就順着烏鴉說的話,想辦法順藤摸瓜,看看能不能夠從中發現什麽,在由此得到解決的方案。
不過,他下一句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徐白打斷了。
徐白沉吟道:“隻是精力的話,我或許可以試試。”
雲自海一驚:“徐兄,你不是一個武夫嗎?武夫怎麽可能有精力?等等,我記得之前在對付八皇子時,你好像有不一樣的能力,你是多修,不對,你三修!”
這句話出口,就連楚玉都滿臉震驚,看着徐白,就像看着一個怪物。
“少爺,你今年貴庚?”楚玉張大了嘴巴,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溜圓。
徐白道:“我應該和你差不多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楚玉連連搖頭:“你三修唉,三修唉,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這麽年輕,三修都能夠達到這個境界,怎麽可能!”
她一副被玩壞的樣子。
古往今來,他們聽說過有多修的存在,但那些都是些老怪物,即使他們多修也扛不住,分心的副作用很大。
唯有用時間慢慢來熬,才能夠熬得起來,但等到他們熬到那個境界之後,單修的早已經強上很多了。
剛才徐白說,和她的年紀差不多,但實力比她還強,這真的不是在騙人嗎?
怪不得,怪不得連大伯都要和老爹搶。
“都說了,這隻是基本操作,不要驚訝。”徐白擺了擺手,做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讓他們兩個不要過于激動。
這時,他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的探讨,而是走到那隻烏鴉面前,緩緩蹲了下去。
烏鴉黑漆漆的,配合着周圍的夜色,如果離得遠了,還看不清楚這裏的情況,甚至不知道,有隻烏鴉死在這裏。
徐白想着,既然是要求用精力,他的真元力完全可以勝任的。
真元力的特性,便在于可以在三者之間互相轉換,可謂是一個極爲bug的存在。
思及此處,徐白看向還在發呆的楚玉,皺眉道。
“還在發什麽呆呢?趕緊過來,教我怎麽弄?”
楚玉還沉浸在震驚之中,聽到徐白說話之後,被震了一下,趕緊回過神來,走到徐白面前,開始教他怎麽操作。
徐白按照楚玉所說的,開始将真元力過度,他閉上眼睛,細細感受着,不到一會兒工夫,便感受出了一絲異常。
在這隻烏鴉體内,有一個小小的光點,最多隻有芝麻大小,在烏鴉的腦海中。
這就是那個白衣男人注入的精力,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逐漸消散,一旦消失得幹幹淨淨,便很難再找到了。
徐白做得很認真,小心翼翼的操縱着真元力,包裹在那團精力上面。
當真元力靠近之後,猶如一隻猛獸,将那團精力吞噬。
不過看似是吞噬掉了,其實并沒有,而是阻止了精力的擴散消失,但也隻是減緩而已。
徐白猛的睜開眼睛,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就好像有冥冥中的指引,告訴他那個白衣人的方位。
“找到了嗎?”楚玉好奇的道。
她之前在皇宮中時,便喜歡涉獵各種書籍,像這種方法,也是在某本書上看到的,也不确定能不能成。
徐白點了點頭,抽出腰間鬼頭刀:“趁着這團精力還沒有徹底消失,我們趕緊過去,然後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說這句話的時候,徐白身上有猛烈的殺氣,圍繞着徐白,不斷盤旋着,令人不寒而栗。
雲自海揉了揉眉心,暗歎一聲,那個白衣男人恐怕兇多吉少。
惹誰不好啊,偏偏惹這位,那不是自讨苦吃嗎?
“徐兄,待會留個活口。”雲自海覺得,自己還是得說一句,避免徐白殺得起勁。
徐白轉過頭,從腰間掏出解毒丹,道:“他們不是喜歡服毒自盡嗎?解藥我都給他們帶好了,我先給他們服下解藥,然後再給那個家夥留一張嘴,讓他說話。”
這群神秘人所服用的毒,百毒真解上也有,巧了,他現在能夠解掉。
之前發生的事都太過突然,畢竟那個毒很猛烈,吃下之後,馬上就會化作一地血水,根本沒有服解藥的時間。
但現在不一樣,了解了之後,隻要在事發之前服下,毒藥便是無用的。
雲自海松了口氣。
隻要留下一張嘴就行,能說話就可以,至于其他的,他也管不了。
徐白也沒有繼續耽擱,按照腦海中的指引,辨别了方向之後,朝着那個地方趕去。
……
此刻,一座偏遠的荒郊中,一個白衣年輕人正站在原地,看着天空中的圓月。
準确的說,他沒有用看這個動作,而隻是仰着頭。
他的眼睛上蒙着一塊白布,根本就無法視物,更别說賞月了。
在年輕人旁邊,匍匐着一群狼。
每隻狼的個頭都很大,他們圍繞着年輕人,匍匐着,仿佛在膜拜一隻狼王。
就這麽仰着頭,仰了一會兒之後,白衣年輕人才緩緩低下頭,恢複正常。
在白衣年輕人身旁,還站着一個女人。
女人穿着粉紅色的紗衣,裸露在外的地方很多,令人血脈膨脹。
長相妖豔,尤其是那雙眼睛,轉動之間,猶如媚到骨子裏的春水。
“鬼柒,你不該擅自去找他們,我們需要的是一個更加合适的機會,而不是你擅作主張。”妖豔女人直視白衣年輕人,語氣之中,帶着一絲憤怒。
但就算是這憤怒之聲,也顯得格外柔美,不像是發脾氣,反倒是在嬌嗔似的。
白衣年輕人鬼柒聞言,轉過頭,面對着這個妖豔女人,道:“有的時候,直來直去,比拐彎抹角要好。”
妖豔女人皺起眉頭,還想要說什麽,但最後把所有的話都藏起來,不再多說。
她看了看周圍的狼群,道:“命令它們讓開,我要走了。”
“紅粉,爲何不和我一起,看一出好戲呢?看一看他們究竟是如何抉擇的?又是如何糾結的。”鬼柒張開雙臂,臉上挂着病态的笑容:“我就喜歡看别人選擇,就好像當年的我一樣,放棄了雙眼,獲得獸語師的能力,再輔以食屍人,天生便站在很多單修者前面。”
紅粉呵呵一笑:“然後你就選擇了獸語師,這個自身脆弱,像紙一樣的行當,而且每一位獸語師,還必須破壞到五感中的一樣,以便更加專注,值得嗎?”
“沒有什麽值不值得的,這便是選擇,我天生便是這一行的。”鬼柒道:“就比如我站在你面前,你卻無法殺我。”
随着鬼柒說完這句話,他張開的雙手上,袖子随着重力落下,露出了一截手臂。
手臂上面是細細的狼毛,看着異常恐怖。
“可惜的是,我沒有生在那個戰亂年代,我的天賦足夠過人,獸語師分支,獸人師,将自身化作野獸,而食屍人也不再是食屍,吃的便是野獸的屍體。”鬼柒道:“這樣我便沒有弱點,你說我算不算是個天才?”
紅粉撇了撇嘴:“這些年來,你每碰到一個熟人,便向他們吹噓一遍,我看你不隻是個天才,而且是個極度愛炫耀的天才。”
說着,紅粉看着面前這個怪人,越發覺得無聊,想要趕緊離去。
“你真的不陪我看看嗎?”鬼柒靠近紅粉,道:“也許你陪我看上一眼,便能夠知道我的天賦,我們還真的能夠共度一夜春宵。”
紅粉冷笑一聲,不再和鬼柒多說,直接雙腿用力,人已經如同一隻鳥兒般,飛出了狼群。
飛走前,她還留下一句話。
“我可不喜歡和野獸一起。”
鬼柒面向紅粉離開的方向,原本平靜的臉龐出現一抹猙獰:“呵,等着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乖乖的。”
說完這句話,他看向旁邊的一隻野狼,接着發出猛烈的咆哮。
這咆哮聲不像人的聲音,而是徹頭徹尾的野獸。
随着咆哮聲剛剛落下,那隻野狼竟然乖乖的走到鬼柒面前,匍匐在地上。
鬼柒抓住野狼的腿,活生生的扯掉,接着在黑夜裏啃食起來。
啃食的聲音,在黑夜中尤爲刺耳,顯得異常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僅僅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面前這隻野狼沒了,化作一地屍骨。
鬼柒從袖子中掏出一張手帕,十分優雅的擦掉嘴角血迹,那表情和剛才茹毛飲血的模樣相比,已經截然不同。
“啊,新鮮的血肉,真是令人垂涎萬分。”
黑夜中,響起他陰冷的聲音。
就在這個時候,除了他的感慨聲之外,還有細碎的腳步聲,伴随着腳步聲的,還有一道凜冽的風聲。
準确的說,這風聲很雜,就好像有飓風飄過。
鬼柒微微一愣,擡起頭來,順着風聲的地方别過頭,接着,漫天的銅錢,帶着令人恐懼的烏光,朝着他激射而來。
速度很快,快到他沒有反應過來,銅錢已經落在身上。
疼痛感驟然傳出,緊接着遍布全身,他的衣服被銅錢打破,身上出現恐怖的傷痕。
“誰!”鬼柒憤怒的道。
那些傷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恢複力之強,令人折舌。
獸語師雖然會自動廢棄一項五感,但野獸已經成了他們的新五感,所以在第一時間,他就發現了徐白等人。
“你不是說獸語師自身很脆弱嗎?這可一點不像脆弱的模樣。”徐白提着鬼頭刀,一邊走着,一邊問旁邊的楚玉。
楚玉聞言,疑惑的搖了搖頭:“好像是新的分支,我也沒有見到過。”
這天下行當多如牛毛,每個行當又有很多分支,每個人都是不同的行當,不同的分支,當然不可能完全知曉。
“徐兄,這人看着,和野獸沒有區别。”雲自海道。
這時,鬼柒也終于發現,是徐白他們順着蹤迹找來了。
他不知道徐白他們是怎麽找來的,畢竟徐白他們幾個可沒有精力,但既然已經過來,此刻,形勢已經變得非常嚴峻。
“我真是沒想到,你們既然能夠找到這裏來,不過話說回來了,你們找過來就是爲了幹掉我,一點都沒有考慮,我開始說的那個想法?”鬼柒問道。
這句話,其實是對雲自海說的。
雲自海搖了搖頭,道:“哪怕我答應,徐兄也不會答應的,畢竟……你可是真正得罪了徐兄。”
“徐兄?”鬼柒微微一愣:“他有這麽重要?”
顯然,到現在爲止,鬼柒仍然非常忽視徐白的存在,認爲徐白隻是雲自海的襯托。
雲自海:“……”
他很想說,不隻是重要,而且是非常重要,但徐白可沒有給他任何機會。
“開打。”徐白眯起眼睛,直接一句話說完,就朝着鬼柒沖了過去。
行四步法施展,大開大合,一步便是常人十多步的距離,轉眼之間,已經到了近前,同時手中的鬼頭刀,對着最前方的狼群攻擊而去。
這一刀,裹着金剛心魔體的烏光,面前數十頭野狼瞬間暴斃。
鬼柒也是萬萬沒有想到,一言不合就開打。
趕緊收拾心神,将野狼控制住,朝着徐白湧去。
野狼發出咆哮,足足上百頭的野狼會合起來,威力驚人。
而且每一頭野狼的能力各不一樣,有的會噴火,有的肉身強悍,有的甚至張開雙翅,可以在天空中飛翔。
這便是獸語師的能力,賦予野獸特殊的力量。
“徐兄,擒賊先擒王。”雲自海見到這群野狼之後,擡起手中毛筆,在天空中不斷書寫着。
每一個文字出現,便伴随着每一張書頁飄起,這些書頁逐漸飄零到野狼群中,像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絞肉機,将野狼們全部攪碎。
而楚玉攻擊手段更是簡單,就仿佛閑庭散步般,躲開每一個野狼的攻擊,接着随手一拍,随手一掌,便是殺招。
三個人,各自有着不同的攻擊方式,場面開始一邊倒。
鬼柒看到這一幕之後,反而沒有絲毫慌亂,而是緊緊盯着徐白等人,目光之中,帶着兇殘和暴躁。
周圍死掉的野狼屍體中,冒出一道道血氣,轉眼之間鑽入鬼柒身體。
食屍人,吞噬的是血肉,血液也在裏面。
伴随着血氣不斷被吞噬,鬼柒的身體開始逐漸膨脹,他身上的衣服撕裂開來,而露在外面的皮膚,也長滿了黑色的棕毛。
這黑色的棕毛就和野狼一樣,不僅如此,鬼柒的嘴也開始變尖,頭頂冒出兩個耳朵,變得越發兇猛。
轉眼之間,他已經沒有人的模樣,而是化作一個身高三米,直立着的狼。
“吼!”鬼柒怒吼一聲,朝着徐白沖了過來。
他現在的憤怒無以複加,而且全部發洩到徐白身上,因爲他覺得要是沒有徐白,雲自海或許會答應。
徐白一刀将面前的野狼劈成兩半,看着朝他沖過來的鬼柒,嘴角微微上揚。
收刀歸鞘,身上騰起烏光,徐白伸出食指,對鬼柒勾了勾。
“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