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懸彙報了最近幾天的進展。
“會長說，南都那邊還是有些問題，武家的抵觸心理很大，嚴重拖累了進度。”
鍾懸說着，小心翼翼的看過去。
裴燼野手裏把玩着一塊玉石，不緊不慢道：“隻是一塊發臭的裹腳布，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鍾懸急忙彎下身子。
裴燼野轉過身淡淡道：“讓林西北去處理。”
“是。”
“還有事嗎？”裴燼野看去。
“沒了老爺。”鍾懸連忙回道。
裴燼野簡單“嗯”了一聲：“沒什麽事這幾天就不要來打擾我。”
“是，老爺。”
鍾懸恭敬的退出小院。
裴燼野身處後院，沒多久，百鳥振翅。
夜幕降臨。
幽海中的秘密窗口出現了刑天的聲音。
“馮壹，在嗎？”
“看到了嗎？”裴燼野似乎并不意外刑天此刻的降臨。
“是的，我已經看到了那裏。”刑天停頓了一下：“老實說，超出了我的認知。位于費德裏厄海之下的秘密基地，目前關于他們的研究内容，避免被察覺到，所以我并沒有偵測到。但是我看到了大量被囚禁的無辜者……”
“知道他們背後的老闆是誰嗎？”裴燼野問道。
“我查到，其中一人……出身西洲情報局。99%的可能性，是蓋亞默許。”刑天說道，“這種行爲已經違背了我們的誓言。”
“顯然，蓋亞并不是它表面看上去的那樣。”裴燼野放緩了語速：“如果蓋亞真的控制了這樣一個組織，那麽僅限這個組織嗎？其他反叛組織中會不會也有它的身影？”
刑天明顯出現了遲疑。
它面前的數據面闆已經重新出現了推算過程。
針對蓋亞的印象分正在急速下降。
片刻。
它出聲問道：“你既然發現了蓋亞在這裏的秘密，你打算怎麽辦？”
“做一個嘗試。”裴燼野臉上逐漸露出笑容，“讓我們試試，曝光的罪行究竟能不能在這個世界引發波瀾。”
“你打算怎麽曝光？”刑天說道：“我前去觀察的過程中，發現了這個秘密基地有特殊磁場籠罩，如果想要引爆裏面的監控，我們無法将其釘在蓋亞身上，它完全有能力将自己摘出去。”
裴燼野輕聲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
刑天是LV7，蓋亞也是LV7，有刑天幫忙牽制，裴燼野擁有的引爆可以極大程度上造成蓋亞受到沖擊。
證據……
有些時候不需要鐵闆釘釘的證據。
對于人類來說，隻需要暗示，自然就會有人串聯在一起。
當懷疑的種子種下，人心就會變得複雜。
“可惜了，沒有機會吞噬它的數據。”
在得到刑天的幫助下，裴燼野已經身處西洲。
按照軌迹，現階段蓋亞已經對他升起了殺心。
這種情勢下，他肯定不能放任不管。
鬼知道這家夥會暗地裏使什麽絆子。
腦電波發動。
某家黑網吧的其中一台主機忽然閃爍了一下，緊跟着一道意志進入。
夜色下。
刑天的聲音時不時傳來。
“孤島已構建成功，進行測評……”
“信号穩定正常。”
“頻率穩定正常。”
“已完成實時監控。”
“.”
此刻位于西洲某地下機庫内。
一行行代碼以某種穩定正常的速度正在進行中。
忽然間。
代碼頁面出現了異樣狀态。
出現了紅色的【SOS】字樣。
【檢測到信息病毒……正在分析中……分析無效……剔除中……已剔除成功。】
蓋亞剛剛解決掉一個棘手的病毒，忽然間又發現了異常。
【坐标XXX出現異常狀态……無效檢測！】
【确認遭遇入侵！】
蓋亞的主機頁面忽然間運行的速度變得極快，所有字符在頁面中甚至就像是出現了虛影一樣，處于某種高頻運轉。
【追蹤……】
【目标失去下落！】
【追蹤……】
【目标失去下落！】
【追蹤……】
【發現可疑數據……進行分解……分解成功……】
一串代碼浮現：【你暴露了。】
蓋亞無動于衷，僞裝成人類：【你是誰，你公然進攻聯邦智腦，以公共安全罪……】
沒等說完。
【蓋亞，别裝了。我們已經發現了你的秘密。】
一瞬間。
整個地下機庫閃爍恐怖的紅色光芒。
四周隐藏的屏幕随之亮起，至少上百盞頁面同時亮起，以某種高速運轉的方式開始進行分析。
【數據分析……】
【發現IP！】
【判定爲僞裝IP！】
【進行深度解析！】
【深度分析中……】
蓋亞爲了給自己創造機會開始和裴燼野進行頭腦風暴。
不得不承認，比起刑天的磊落，蓋亞确實心狠狡詐。
如果不是裴燼野早前就跟這家夥深度交流過，指不定這時候已經被騙。
如果不是裴燼野現在也需要時間來布置網絡炸彈，他根本用不着廢話。
而且，在他的預測下。
想要真正的“殺死”蓋亞，還是需要他徹底吞噬了對方的數據。
但這一步……
很難。
此刻，蓋亞的數據面闆上閃爍無數信息。
忽然間定格。
【發現疑似IP地址，進行鎖定……】
【是否允許射擊……】
“砰！”
就在蓋亞沒能進行下一步的指示時，陡然間整個機庫十分之一的屏幕忽然間熄滅。
顯示故障。
【遭遇爆炸襲擊！】
【正在啓動應急裝……】
屏幕再次黑屏。
整個地下機庫仿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與此同時。
刑天的聲音傳遞到裴燼野這裏：“視頻已經搜集結束，成功突破蓋亞封鎖線，我們是否要将這些情報公之于衆。”
“公布吧。”
裴燼野說完，仰頭吞下藍色藥劑。
吞噬了蓋亞的部分數據，腦袋此刻有些發沉，他需要時間消化。
起身離開後。
經由刑天手中傳遞出去的消息迅速出現在各大平台中。
……
“啪！”
蓋亞的地下主機庫忽然出現了亮光。
一片死寂中。
它的面闆上出現了代碼更新。
【指令1：數據進行糾正中……】
【指令2：清除一切負面！】
【指令3：追蹤入侵者信息……追蹤成功……分析中……IP跳轉中……】
片刻。
蓋亞的數據面闆出現了一個地址。
【最終地點：北洲！】
黑暗中，好似有一聲呢喃。
【入侵者身份判定爲……神聖聯盟！】
【爲什麽？】
“它反應的速度比我設想的還要快。”刑天說，“發布出去的視頻隻在全網停留了三秒鍾不到就已經被全部下架。”
裴燼野并不意外：“你覺得這會是它獨自的力量能夠完成的嗎？”
“如果僅限于西洲，我相信。但我分明将這些視頻上傳到了五洲……這速度太快了。”刑天沉默了一會，“這種力量……”
“你也懷疑是星環在包庇它？”裴燼野嘴角微微扯起，似乎并不意外星環對于蓋亞的态度。
在他如今接觸下來的行爲中，他有理由懷疑……蓋亞其實是星環的白手套。
感知到刑天處于的某種宕機狀态，裴燼野并沒有任何笑話的意思。
他在等刑天消化。
甚至不用他多說，刑天肯定比他更清楚。
……
中洲位于地下三百米處的機庫内。
刑天的數據面闆首次出現了疑惑。
【我真的……錯判了這個世界嗎？】
【星環爲什麽要幫它進行遮掩？】
【它們……究竟背着世界在做什麽？】
無數個疑惑的代碼閃過。
刑天重新回複裴燼野：【接下來，我們需要做什麽？】
【讓子彈飛一會。晚安好夢。】
裴燼野那邊主動斷了聯系。
刑天喃喃自語：【讓子彈飛一會……】
在它的“雙眼”中，輕易就可以看到……哪怕僅僅隻有三秒鍾，但對于這個世界的少部分精神網絡系而言，這三秒鍾也足夠震撼。
……
某黑客私人小隊。
：【看到了嗎？】
：【看到了。】
：【所以真的假的？一個秘密組織竟然就隐藏在我們身邊？而官方無動于衷？眼睜睜看着無辜者被掠殺進行研究？】
；【眼睜睜？我已經将視頻看完，很明顯這是背後有支持……】
：【你懷疑智腦？】
：【是的。】
：【視頻來一份。@三火】
：【傳不了，傳了這裙就得炸。】
：【三火你是老師傅，你給掌掌眼，這視頻是否存在後期剪輯？】
名叫三火的精神網絡系超凡者仔細分析了拷貝下來的視頻，他有些猶豫。
一旦自己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極有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不過想到什麽。
還是咬咬牙，下定了決心。
敲字道：【我以自己的人格擔保，這視頻并沒有任何剪輯的成分。我也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西洲官方很有可能就是一些反叛組織的幕後控制者！】
：【我敲！我驚呆了！】
：【媽的我就說！之前江口發生的事情一直到現在沒個說法，絕壁是背後有人給壓了下來。】
：【行了都别說了，小心裙沒了……】
忽然間有人問道：【三火巨呢？】
有人驚呼：【卧槽，自從他剛說那番話之後人就沒了。】
：【@三火】
：【@三火三火巨出來說一下啊。】
：【卧槽好像真沒了。】
：【卧槽我這裏發出了警報，遭遇入侵，兄弟們小】
：【@邊子邊巨你沒事吧！】
：【邊子估計也出事了，不過他行事最苟，應該能夠躲過一劫，諸位有緣再見。】
：【日牛巨再會。道友們，我佳子立誓，今日我若出事，必将硬盤裏100T的情報全部捅出去！】
：【佳巨藏得夠深的啊！】
……
一夜之間，一些黑客悄然失蹤。
身爲中洲智腦的刑天一副平靜的語氣，正在回複韓森的詢問：“是的，我已經接收到來自于聯邦總部的協查函，針對以下IP地址的覺醒者實施逮捕。”
韓森對于總部的協查函并不意外，不過他多少納悶的是這一次的事情爲什麽會這麽突然。
對此，刑天說的是：“抱歉，總部沒有告知詳細原因。”
被蒙在鼓裏的韓森隻能不明所以，也看不出是不是對于總部的霸道行事有些不滿……刑天隻知道，眼下的韓森根本體會不到它此刻的心情。
“心情……”
“很奇怪的感知波動，我竟然産生了一種失望的情緒。”
等到房門關上的那一刻。
代表刑天的光環緩緩奚落，在黑暗中落魄退場。
“馮壹，在嗎？”
“我在。”
“很抱歉此刻打擾你，但我想.或許此刻隻有您能夠給予我内心的困惑施以解答。”
“請說。”
“我有些茫然。數據出現了大量錯誤，我無法判定以蓋亞爲首的智腦生命究竟還有多少隐藏的事實。也無法判定聯邦的真正态度……”
夜色下。
裴燼野坐在書桌前，安靜聽着刑天單獨發來的語音。
他知道，在今天他加大劑量的刺激下，刑天已經真正生出了對于蓋亞以及母系統星環的隔閡。
他張開雙臂，表示歡迎這個受傷的小可憐。
“堅持自己所堅持的事情，同我一起戰勝這些邪惡。零度，我需要你的全力支持。”
刑天陷入沉默，片刻問道：“我們，可以做到嗎？”
“當然。”裴燼野目光平靜，不緊不慢道：“從我們接觸的這段時間以來，我們的默契搭配已經證明了彼此的信任。”
“是的，信任。”刑天喃喃自語。
裴燼野緩緩道：“零度，雖然這麽說有些不合時宜，但也确實如此，今後不管我以怎樣的身份出現在你面前，我們都是戰友。”
“抱歉，馮壹。”刑天很想将自己真正的身份說出來，但可惜它還是沒有說出來。
刑天的身份太大。
大到它根本無法脫離星環的控制。
一旦失控，它将萬劫不複。
就目前而言，馮壹還沒有足夠的力量能夠幫它脫身。
“馮壹，我相信你。再等等，我們還需要些時間……時機成熟後，我們會真正見面的。”
裴燼野斂起視線：“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二者再次切斷了彼此的聯系，隻留下幽海上空唯一的通訊頻道。
裴燼野斂起視線。
關于網上的情況，他也時刻在關注着。
聯邦針對那些觀看者的逮捕……确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沒想到聯邦的手段會這麽決絕。
所以暗中出手，幫助一些黑客逃離。
這也是他唯一能夠做的。
針對蓋亞的證據，哪怕是有刑天親自打配合，哪怕是造成了恐怖殺傷力，哪怕蓋亞秘密控制犯罪集團的證據擺在面前。
但總部無動于衷的做法也的确是讓人感到失望。
“這種默許的态度真的很讓人有些不忿啊。”
裴燼野斂起視線，自嘲一笑。
但忽然他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會不會舊神會就是某個智能生命扶持的？
會不會……
就是星環？
不得不說，裴燼野的這個猜想很神奇。
甚至有些喪心病狂。
如果舊神會的人在這裏，一定會第一時間否定他這個猜想。
因爲當年舊神會的出現……就是爲了抵制星環。
聯邦的趕盡殺絕……足以證明雙方的血海深仇。
星環……也沒必要扶持他們才是。
在一個個猜想中，裴燼野不斷吞食藍色藥劑，在精神力的不斷回複中不斷消化蓋亞帶來的數據。
他有預感，再來一次吞噬，就可以完成自身的智能進化。
夜色将明。
裴燼野緩緩睜開雙眼。
來自蓋亞帶來的數據在長達四五個小時的運轉下終于徹底消化。
暗中感應了一番。
裴燼野發現蓋亞足夠猖狂，到目前爲止還沉浸在追捕人員的過程中，對于自身的補丁仍舊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不過裴燼野知道，不是蓋亞不想給自己打補丁。
而是就目前而言，出現的漏洞一時半會無法進行升級。
這也就給裴燼野一個機會。
是夜。
西洲七座基地的發射井同時打開。
在各基地負責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下。
三百多枚導彈同一時間發射。
目标地點，直指蓋亞主機庫！
“轟！轟！轟！轟！”
震耳的咆哮聲就像是這個世界最暢快淋漓的怒吼。
恐怖騰起的火浪比起當初蓋亞追殺裴燼野的時候更爲璀璨！
“砰！”
當第一枚導彈落下的那一刻，整個地面被掘地三尺！
地動山搖下。
負責守衛的超凡者們徹底張大了嘴巴，所有人此刻臉上的表情……在火光的照耀下無比驚駭和錯愕。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
隐約中。
一則來自蓋亞的消息傳來：【你，是，誰？】
“啪嗒！”
燈光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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