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第一場考的是真儒理論和詩賦。
詩詞歌賦是華夏的傳統文化,朱大皇帝是不打算抛棄這種老祖宗傳下的文化精華。
小時候,朱克臧上語文課感覺好難背,長大後才發現古詩詞是真的美。
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
因爲你背的時候無憂無慮,沒有經曆過不得志,當然不會有感覺。
不同地位不同階段的人所考慮的事情是不同的,每個階段都需要傾訴情感,古詩詞乃情感表達之精華,寥寥幾詞就能描繪出高深意境,讓人暢懷。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随着年齡增長,看待事物的角度不斷變化,對人對事的态度也不斷變化,就像小時候哪裏懂得“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隻知道“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過了幾年社會上摸爬滾打,縱使有苦難言也靠着“須知少日拏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的念頭撐下來。
人至中年,少年心性早已磨滅,或許某天在一場酒局聚會之後想起年少追求的東西,那也隻能是“衆裏尋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回望一生,隻得長歎一聲“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側身西望長咨嗟!”
或許在彌留之際腦海中卻浮現一句,“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似乎當語文脫離了考試才會感受到語言文字的震撼。
然而通不過考試似乎就沒有感受到震撼的機會都沒有,感覺上語文沒有數學的邏輯,沒有物理的奧妙,沒有化學的變數,沒有哲學的思辨,沒有曆史的理性,不需要再考語文之後回首才會發現錯過的語文課本真的是衆星雲集,文人墨寶如浩瀚繁星。
潘伯亨唯一薄弱的點就是詩詞歌賦,因爲他既不是天賦異禀,又不是閱曆深厚,寫不出好詩好句的。
而第二場考的是大明律法和科學理論,第三場考的是策論。
這兩場都是潘伯亨的強項。
其實科舉考生的文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要看考生運氣。
因爲每一場會試的考官不太一樣,自然考官們閱判試卷的喜好也不同。
有些考官喜歡華麗的,有的喜歡磅礴大氣的,有的喜歡樸素的,有的喜歡務實的。
青菜蘿蔔各有所愛,所以有的時候即便你寫的再好,卻剛好觸了考官逆鱗,那麽抱歉,你隻能被判低分,回家繼續苦讀詩書,來年再考吧。
運氣不好的,有才華有能力,卻考一輩子也中不了進士的例子也是比比皆是。
所以揣摩主考官和副考官的喜好就很重要了,就算你寫不出考官們喜好的文風,那也絕對不能寫考官們厭煩的,否則,那就等着落榜吧。
潘伯亨還有一個優勢,托他大哥的福,大部分官員他都有印象,能知道個大概喜好。
會試的進場時間到了。
又是依舊和以前一樣,還是先檢查考引(準考證)搜查身體,檢查吃食。
和所有科舉考試一樣,會試不管飯的,考生們必須帶上足夠的幹糧參加考試,要不然餓着肚子影響發揮。
一般有錢人家都會帶點好吃有營養的,沒錢的隻能帶點主食幹糧進去。
其實,自帶食物也挺好的,最起碼自己吃得放心。
這可不是随便說說,也是有依據的。
據說在前幾天時,京城某間客棧裏突然出現了莫名的投毒事件,而中毒的人,全都是來京趕考的舉人。
好家夥,天子腳下還搞幹這事,這是看不起錦衣衛呢!
錦衣衛指揮使陳爲國連夜督戰立案,兩天時間就查出了兇手。
總算還好,沒鬧出人命來。
但是,那些個投毒的考生直接被關進去坐一年牢。
這是新大明,要講律法的,不能肆意妄爲。
至于那些中毒的,今年隻能缺考了,沒得辦法。
倒黴吧?
其實,那個考生敢做出這種事,還是收益大于風險。
從競争學的角度上來看,如果能幹掉一個所謂的對手,那就代表着自己多了一分機會,幹掉足夠多的對手,那麽就赢麻了。
所以出了這檔事後,考生自發地互相堤防,互相保持安全距離,誰也不去和誰靠近。
潘伯亨就更是了,這段日子的輿論壓力太大了,總有人想暗害他,還好他家的護衛比較給力。
公道自在人心,他是斷人雙腿了,可那是有原因的。
不管怎麽樣,他快進入考場了,最後幾步路,要更加小心。
思及此,潘伯亨将懷裏的考籃抱得緊緊的,不讓任何人去碰,哪怕是一個手指頭都不行。
而且不能讓考藍離開自己的視線,萬一有人往裏面塞個小紙片,那就說不清楚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古人誠不欺我!
事實證明,隻要不小心,就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這不,眼下就有一位老哥就被衙役給揪出來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被陷害。
那他是犯了啥事呢?
原來,這個老哥的後背上居然明晃晃地貼着一張作弊用的紙條,上面滿滿的都是真儒主義的文本資料。
“我冤呐!陛下的真儒思想,在下早已了然于胸,用這個作弊,簡直是瞧不起人啊!”
老哥聲淚俱下,奈何衙役鐵面無私,就要把人拖走。
寒窗苦讀,功虧一篑,這個老兄也不甘心,一邊被拖走。
“真不是我,我怎麽可能那麽傻,貼到後背去!”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背處,就怕自己也被這種低劣的陷害給帶走。
忽然,潘伯亨前面有一個考生被攔住了。
考務人員過來看了幾眼,就吩咐衙役把人拖走。
他的饅頭裏面被發現了一張小紙條。
這張小紙條可比剛剛那個老兄的更加專業。
都是各種托槍手寫好的詩詞歌賦,别說,槍手水平還不錯。
這回應當是真作弊,這個考生還想裝作被陷害的:“真不是我的,我怎麽會如此,有人栽贓我。”
這就是爲什麽發現紙條一刀切拖走,因爲很難定性是作弊還是被陷害,幹脆都按作弊定性。
前面這兩位考生的案例,讓潘伯亨心跳加速,雖然他沒有作弊,但也害怕某個環節出錯自己跟着倒黴。
到了潘伯亨,衙役看到他帶的是糕點,久經考場的小潘立刻自己扒開。
衙役扣了扣鼻子聞了一下,說道:“嗯!很幹淨,你進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