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朱克臧對張廷玉是觊觎的。
此時的張府中,曾經的工部侍郎孫在豐心情沉重地道:“敦複兄(張英的字),弟此番從直隸歸來,幾經曲折,說來話長啊!世道紛亂,大清已經氣數已盡,縱然諸葛再世也無力回天了!”
張英也是面色肅然。
“屺瞻(孫在豐的字),你我都身爲大清臣子,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盡自己本份便是!也不枉熟讀經書,身受聖人教誨。”張英歎道。
“敦複兄,弟特意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地急忙趕來,便是告訴你一件京師傳來的駭人消息。”孫在豐兩眼睜得渾圓,顯然那消息十分驚人。
“可是明軍攻下了京師?”張英問道。
孫在豐面色一驚,詫異道:“敦複兄怎麽知道?然不僅僅如此!”
“我兒衡臣(張廷玉的字)在大明的報紙中看到的,桐城幾乎最早被大明攻克,大明的報紙早已在桐城中流行。”
張英不知道是該高興自己張家沒被大明清算,還是該爲大清的危難感到難過,他隻是追問道:“到底大清怎麽樣了,京師到底有沒有被明軍攻下?屺瞻,你别賣關子了!”
張英也是擔心大明報紙是蒙人的加新聞,因而便想與孫在豐求證一番。
孫在豐一聲苦笑,道“敦複兄,明人報紙寫的是真的,京師早在一個月前便被明軍攻克了!皇上北狩木蘭圍場,說是北狩,其實是領着一萬八旗新軍北逃!”
孫在豐的言語中,已完全沒有了以往的臣子對皇上的崇敬。
“皇上跑了就算了,還讓恭親王常甯冒充自己,結果被明軍生擒了,大明就認恭親王是大清皇帝,直接把大清年号改成了順明,還讓假皇上宣布退位,大清亡國了!”
“我大清變成了兩個皇帝,一個北狩,一個被俘,卻沒有皇城的局面!”孫在豐有些嘲諷地道。
他說的都是報紙上沒有的消息,原來那個投降的康熙是假的!
張英默然,嘴上卻是歎了個氣。
孫在豐本是浙江德清人,其人生性豪邁,常常被人說膽大包天!
如果沒有新大明,他會成爲大清的治河名臣。
孫在豐本就對于滿洲貴族專斷重位,橫行朝綱,欺淩漢臣的行爲,十分不滿。
而此番康熙倉惶北狩,讓他更是心中一片冰冷,失望到了極點。
加上如今大清統治迅速崩塌,江山不穩,他和許多漢臣一樣,開始思索後路來。
“敦複兄,除了這個,還有更勁爆的消息。”孫在豐繼續說道。
而張英卻有點悲天憫人了,無暇顧及孫在豐口中的勁爆新聞,低落道“大清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身爲臣子,我等有不可推卸之責任!”
一旁的張廷玉充分展現了這個年齡的好奇心,卻道:“父親,咱家不欠大清的,還是孫先生說的驚人的消息吧!”
張英滿臉驚訝:“還有比大清亡國更驚人的消息?”
孫在豐壓低聲音道:“這個消息是我半路上聽說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說是曲阜的衍聖公,以衍聖公府和孔聖人直系後人的名義,号令天下士林和儒家子弟全部起來背叛大清,歸順大明!”
“什麽?衍聖公真是這麽說的?”張英震驚了,急忙問道。
張英心裏有點不相信,大家都是讀書人,對那曲阜的衍聖公府,視爲聖地,而作爲聖人之後的衍聖公,在他心中,與大清皇上的份量一樣,而且,這認同滿旗人爲君主,還是因爲衍聖公說的大清皇上爲天下共主。
而邊上的張廷玉更是心中震動不已,他雖年少,沒有功名,但也是讀書人中的一員,自然清楚衍聖公在讀書人心中的份量。
而且,每次更朝換代,衍聖公都會出面支持新統治者,而他支持的人,往往的确最後奪得天下。
張廷玉閑暇無事,也看過幾份往期的《皇明日報》,他突然發現,這原本被大清朝廷聲稱在南方肆掠,四處燒殺搶掠的明軍,根本不是那回事。
經過對《皇明日報》上報道的幾個事件進行驗證,他發現大明報紙上所說的,基本都是真實事情。
而且,上面刊登的關于各種新奇數知識,包括火車、輪船、電燈等新奇物件,格物緻知的力量讓他大爲驚歎,眼界大開。
而南方百姓越來越美好的生活更是讓年幼的他發現,大清和大明的區别。
正因爲這份報紙,他開始對大清蔑稱的僞明海匪朱克臧産生了巨大的好感。
張廷玉這個小神童瞞着他的父親,已經悄悄打包行李,準備明年就去參加大明格物緻知學院的入學考試!
聽到衍聖公要歸順大明,張廷玉心中振奮:“孫叔叔,歸順大明乃天命所歸!”
“賢侄,但衍聖公的這番公開歸順大明的表态,導緻山東滿旗貴族不滿。根據路人的傳言,上個月,衍聖公府一夜之間,便被數千八旗亂兵攻破,幾千年的聖地,竟被目不識丁的八旗亂兵肆掠橫行,有人看見,那夥亂兵之中,便是兖州總兵。”
孫在豐低聲說道。
兖州總兵屬實冤。
張英猛地一震,急道:“果真如此?難道衍聖公真的歸順了大明,而大清的兖州總兵肯定惱羞成怒,爲了阻止,向衍聖公下手了?”
作爲熟讀經書的儒家子弟,他對衍聖公可謂崇敬有加。
“真相到底如何,小弟卻是不清楚了!”
孫在豐憤然歎息道:“不管是誰,竟然派兵去殺衍聖公一家,還将聖人遺留下來的經書都搶走,實在是太過可惡!幸好,大明北伐軍恰路過伐山東,遇到那些搶完衍聖公府的八旗亂兵,雙方激戰,大明将亂兵都擊潰,将從聖廟搶走的經書都接了回來,還救了幾名聖人的旁系後人,等于是救了聖人的臉面和後人,此舉大善!
“想不到大清口中的蠻夷、海匪、明妖,不但不排儒,還尊崇聖人,這可是大好事啊!”
張英臉色大變,神色複雜地道:“屺瞻兄便是爲此事而來?”
他已經明白孫在豐來的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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