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鄭克臧進攻廈門的确切消息後,原本還在野外露營的萬正色部,迅速進入狀态,一路奔襲泉州。
在萬正色的鼓舞下,三萬綠營兵的進軍速度奇快,用時不到五天,就來到泉州城腳下。
知道這裏沒有敵人,萬正色一馬當先,意氣風發,身披棉甲,手握寶劍,俨然一副事業有成的大清中年将軍模樣。
隻是很快,他就把馬勒住,因爲他看到了一副吊在城樓上的屍體。
屍體接近腐爛,萬正色騎着駿馬,靠近一看,原是之前上吊自殺的泉州知府孫朝讓。
萬正色隻覺心中一寒,慶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決策,遠離了明鄭的兵鋒,否則下場可不好看。
萬正色與孫朝讓也有一定的交情,老熟人去世,他有點難過:“光甫啊,一把年紀,去了也就去了,你在另一邊,可要保佑小弟我的平安。”
鄭克臧一走,泉州便處于無人管理的狀态,到處亂哄哄,市井流氓都趁亂跑出來到處幹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三萬綠營的到來,讓泉州城一下子又重歸平靜,
萬正色成功将泉州“收複”,當然,這裏是和平“收複”,未發生任何交火,除了綠營幹掉了幾個小流氓,無傷拿下泉州,算得上是史詩級“大捷”!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泉州府拿下了,廈門島丢了,怎麽辦?
萬正色跟姚啓聖、施琅等人關系都不好,當然是寫奏折告狀。
他要是不寫,丢廈門的責任他也得攤了,他現在寫奏折給康熙告狀,還有能有收複泉州的功勞。
至于李光地大人全族的性命?
隻能說對不住了,他萬正色是泉州府晉江縣人士,和李光地也是同鄉,他也敬重李光地大人,但是比起自己的前途,那可是一毛不值。
說來也怪,康熙年,福建泉州出身的名将名臣挺多的,真是一個風水寶地。
不管怎麽樣,這奏折寫定了。
萬正色被一腳踢開的怨氣還在呢。
很快,從福建方向奔往京師的告狀奏折,以六百裏加急的速度前進。
六百裏加急顧名思義,要求這個奏折在傳遞過程中每天要走六百裏。
信使背着奏折策馬狂奔,每到一個驿站都換馬進行接力。
由于每個驿站相隔大約二十裏左右,所以每匹馬都可以全力奔跑,不必珍惜體力。
理論上,能夠夠上“六百裏加急”的奏折都是了不得的大事,而且六百裏加急的速度已是封建時代的巅峰。
至于八百裏加急,更是少有。
縱觀大清一朝,用到八百裏加急隻有兩次:一次是剿滅太平天國時,湘軍攻克太平軍“首都”金陵時,楊嶽斌、曾國荃曾經用以報捷。
另一次是同治皇帝趁慈禧生病,八百裏加急傳旨處斬違規出京的大太監安德海。
所以電視劇裏面天天用八百裏加急是不科學的。
萬正色爲了防止奏折被姚啓聖等人截胡,他同時派了好幾路,絕對能安然無恙到達康熙手裏。
當然,姚啓聖也不是吃幹飯的,在得知萬正色反水以後,趕緊也六百裏加急,寫了一封奏折,這封奏折寫清楚了施琅爲什麽敗的那麽慘,同時小小推卸責任,這樣大鍋都讓施琅背了!
六百裏加急果然不同凡響,僅僅用來七天時間,萬正色的奏折便抵達了京師。
康熙二十年九月二十五日,京師之地,籠罩着一片陰雲,如同乾清宮裏的康熙的臉色。
他看完了萬正色和姚啓聖的奏折後,臉色垮了下來。
自他登基以來,面對着無數的敵人,可最後的結果,他還是赢了。
可這次不同,夷州島本就是貧瘠之處,如何能比得上大清的幅員遼闊,物産豐富。
而且,之前都已經趕出海了,現在還回來,真是陰魂不散。
就是面對這樣一個殘兵敗将的明鄭,福建水師吃了這麽大的敗仗。
砰的一聲。
康熙一拳重重的砸在龍椅上,将那奏折也是甩到了台階之下。
“大小戰船數百艘,靡費白銀無數,連夷州島這樣的宵小之地,都無法擊敗,還被蹬鼻子上臉,朕真是看錯了人。”康熙氣急敗壞怒道。
“之前形勢一片大好,朕就不該換水師提督!”康熙掃視了一眼乾清宮中的文武大臣,搖頭說道。
“來人,傳聖旨,讓那罪将施琅,擇日押解進京,任何人不得求情!“
“如今,福建水師殘軍敗将,更是退逃泉州港一帶,還被僞明海匪窮追不舍,全軍覆沒,連泉州城和廈門都淪陷了,他施琅難不成拿了國庫那麽多銀子,就給朕這麽一個答案嗎?“
乾清宮上,康熙怒極。
他想起之前那麽相信李光地的推薦,那麽相信施琅,賜予尚方寶劍,可如今的結果,不僅僅是他不能接受,整個大清都無法接受。
大清現在一年的稅收,也不過三四千萬兩白銀,要重建一支福建水師,要多少錢?
康熙哪能不心疼!
而議政大臣索額圖早就是按耐不住,當初籌備福建水師,他本就一再制止。
如今,幾千萬兩白銀打造的龐大水師,竟然在自家門口被全殲,簡直不可思議,他都覺得施琅是内奸了!
原來好好的,換他去提督就不行?
而且,這種規模的損失,福建水師若是想要再恢複過來,恐怕也需要數年時間。
“皇上,此次戰敗,罪将施琅必須要嚴征不貸,今福建水師名存實亡,東南沿海一帶,又将會遭受僞明海匪的侵擾,必須要讓漢人更加嚴格執行内遷政策,不然大好的海疆,隻能白白便宜了那幫海匪。”
索額圖向氣頭上的康熙建議道。
索額圖覺得施琅更是一個反複橫跳的小人,比吳三桂還反複,之前讓他當福建水師提督,他早就不爽了!
和他關系親密的李光地力挺,他才勉強認可這件事。
可惜了李光地,索額圖遺憾想道。
現在朝堂上,都很知趣,沒人提李光地全族的事情,李光地臉色煞白,今日在乾清宮内一聲不吭。
康熙或許心裏也不想處置李光地,因而沒提到他的名字。
朝上議論紛紛,納蘭明珠素來與索額圖不和,他決定爲施琅說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