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的命令終究晚了。
首當其沖的是,鞑清參将藍理所在的前鋒鳥船,船帆被短重炮兇猛的炮火撕碎,桅杆被絞斷,重重倒在甲闆上。
藍理所在的鳥船當場失去戰鬥力。
藍理危矣!
見此,明鄭水兵頓時揮拳喝彩:“好!”
鄭克臧眯眼看着閩海艦隊的戰果,咋舌道:“這什麽短重炮射遠雖是差了點,但這威力,啧啧,真是沒的說!”
閩海艦隊的主力船裝配的都是六十八磅的短重炮,大口徑帶來巨大的殺傷力!
要知道,鞑清的紅夷大炮也就相當于十二磅的大炮,最大也就十八磅!
較短的身管的後坐力也小得多,令短重炮的射擊穩定性和射速都高于紅夷大炮。
“裝填,瞄準施琅旗艦隆盛号,給我狠狠打!别讓他跑了!”朱天貴繼續指揮。
擒賊先擒王,先把施琅的旗艦幹碎,剩下的船慢慢料理。
短重炮威力驚人,閩海艦隊士氣大漲!
炮手們都脫光了衣服露着膀子,将炮彈分别裝填進入炮膛,快速推動火炮,炮口瞄準了即将即完成轉向的隆盛号。
所幸,施琅的運氣比較好,幾次炮彈差點擊中他的隆盛号。
見局勢不妙,施琅準備殊死一搏,“瞄準海匪旗艦,還擊!還擊!”施琅扶住舵樓,嘶聲怒吼。
這時清軍戰船在經過短暫的混亂以後,終于反應過來,再次發炮還擊,炮彈在海上濺起水柱。
也有少量炮彈擊中不遠處的閩海艦隊。
“轟轟轟!”雙方火炮轟鳴,各種各樣的炮彈呼嘯而出。
随着福建水師陣型被鄭克臧的戰術沖散,閩海艦隊船多炮利的優勢被發揮出來,福建水師在閩海艦隊短重炮的齊射下,立時損失慘重。
但由于是近身戰鬥,閩海艦隊這邊也有不少損失,三艘開路的鳥船已經失去戰鬥力,退出戰船,小船則損傷更大。
不過相比起福建水師的傷亡,閩海艦隊的優勢很大。
閩海艦隊數百門卡隆炮瘋狂肆虐。
往常兩艦對轟半小時才能分出勝負的局面沒有出現,閩海艦隊依靠高殺傷力,幾乎是一個照面就能将敵艦打得失去戰鬥力,而後轉向下一個目标。
未時一刻,福建水師便已有七艘大鳥船沉沒,另有幾艘渾身破洞、半死不活地在原地打轉。
至于小船,已經被轟掉無數了。
附近海域漂滿了福建水師的水手,如同大群被雨水沖走的螞蟻,無助地被大海帶走生命……
施琅從未打過這樣的海戰。
看着炮火轟鳴,一瞬間,又有兩艘福建水師的戰艦,喪失戰力,漂浮在海上。
隆盛号上,施琅終于痛苦地閉上雙眼,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再不退,福建水師就全軍覆沒了。
隆盛号旗艦挂起令旗,命令各船立時迂回着轉向撤退,想要在閩海艦隊截斷他們逃跑的水道之前,沖破阻攔,往北逃竄至泉州港。
金、廈海域已經是福建水師的死地,往北跑,才有生路。
從明鄭叛逃過去的水手戰術素養還是很高的,即便是這種極爲潰敗的局面,依舊能保持有條不紊地退出戰場。
福建水師在閩海艦隊面前,轉了個九十度的彎,眼看就要借着南風,向北逃跑。
朱天貴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下令繼續裝填好的火炮,連續轟鳴、轟擊着準備逃跑的福建水師戰船。
不過,負責斷後的清軍戰船也是悍不畏死,用身軀擋住閩海艦隊,爲自己人赢得時間。
至末時三刻,九龍江口的戰鬥便已經基本結束,閩海艦隊以三艘鳥船重傷的代價,取得了擊沉敵方鳥船十艘(參将藍理陣亡)、趕缯船三十一艘,重創各類戰艦四十餘艘,俘獲三十餘艘的輝煌戰績。
而先前自信滿滿的施琅,僅帶着不足一百艘戰艦的福建水師瘋狂逃竄,一路上被追,又是傷亡慘重,生還的鳥船僅有五艘,主力戰艦大量損失。
殘存的戰艦頭也不回地跑向泉州港!
這一戰打得酣暢淋漓,鄭克臧帶領閩海艦隊一路跟随,勢要把福建水師全軍覆沒。
打仗之前,鄭克臧就說過大話,要讓鞑清水師片闆不許入海。
施琅也是果斷,一見不敵,馬上跑路,勉強保留住了福建水師的一點香火。
福建水師一路向北,飛快逃進了泉州港,但是鄭克臧不想放過他們,泉州港和福建水師,他全都要!
泉州是福建大港,所以防禦也是非常嚴密的,主要是防禦明鄭的侵擾,于是圍繞泉州港周圍的陸地上修建了成片的營壘和炮台。
唯一可以進入海港的就是一個入海口,也是最重要的地方。
鄭克臧的計劃就是閩海艦隊先行封鎖這個海口。
然後近衛軍從兩側陸地登陸,攻打營壘,最後對泉州港形成包圍。
此時随着閩海艦隊漸漸靠近,在淡淡的薄霧中,哨塔上的一個打更的老頭看到海面上突然出現了大量的戰船,一時間以爲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仔細一看,有點像海盜來襲。
這個老頭不敢多想,努力地平複緊張的情緒。
在确定好情況之後,他立刻拿起身邊的鼓槌,準備敲擊身邊的皮鼓預警。
但是就在老頭抄起鼓槌的時候,他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青年,然後一把抓住了老頭握着鼓槌的手。
然後青年眼睛盯着海面,也不再看老頭詫異緊張的眼神,同時說道:“大爺,好好休息一下,讓這些人進來吧。”
老頭聽了青年的話之後,頓時一陣憤怒,然後怒斥道:“混蛋,如果讓海盜上岸了,到時大清官老爺會追究我們責任的。”
青年不慌不忙地說道:“大爺,我看官老爺自身難保了,我可是見到福建水師的人瘋了一樣的逃命。”
老頭稍微冷靜了下來,不知道在想什麽,手臂被青年牢牢地掐住,動不了。
青年不疾不徐道:“大爺,他們不是海盜,你再仔細看看戰船上的旗幟。”
于是老頭也隻能再次看向海面。
老頭全身顫抖,似乎激起了他濃重的回憶。
怎麽回事?
原來,他是看到了閩海艦隊打出來的日月旗。
他知道這些海船是那來的,是延平王的艦隊又回來了,這怎麽可能!
難道先前狼狽的福建水師就是他們打成那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