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卻聽一旁的齊湘突然壓低了聲音開口問了一句,“你們聽沒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
什麽奇怪的聲音?不就是那嗡嗡聲嗎?還有其他什麽的嗎?
葉楠被打斷,也不好在提醒葉君寒,那樣就顯得太刻意了。
她不由凝神靜聽,這才發現之前籠罩在這片區域的嗡嗡聲已經消失了,四周安靜極了,目之所及處全都籠罩在濃濃的白霧中,仿佛這整個空間就隻剩下他們這行人,再也沒有别的活物……
就仿佛這濃霧能夠吞噬一切,什麽也活不下來!
葉楠心中咯噔一下,難不成……那邊的計劃失敗了,所以這邊提前了?
“葉楠?”顧曦突然偏頭看向她,難得出口安慰:“别怕,我在這裏。”
葉楠心中莫名開始蔓延的恐懼突兀的被這句話打斷。
她心思複雜的扭頭看向一旁的葉君寒,在這個瞬間,腦子裏閃過很多念頭,但是這些念頭在看到葉君寒那張一如既往沒有什麽表情的冷淡臉時,都通通的胎死了腹中。
大約是看出她内心的恐懼,顧曦讓葉楠站到她身後來,她身後的安全區域本來就小,如今又多了一個人,齊湘默默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了半個位置來。
她心裏雖然老大不情願了,但絕對不會在外人面前落顧曦的面子,這點抱大腿的自覺,她齊湘還是有的。
葉楠看了眼齊湘挪出來的那個位置,扭頭看向葉君寒,“君寒哥,我過去了,你……小心。”
葉君寒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視線依然落在濃霧中,甚至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葉楠看着這個男人,沉默了一瞬,擡腳走向顧曦身後。
她和葉君寒很早就認識了,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别人都說他是母親爲她找來的守護者,甚至有人戲稱他是他們葉家養給她的童養夫……
她知道那樣的說法對葉君寒不好,但年少時處于某種令人羞恥的目的,她即便聽到了那樣的說法,也并沒有站出去解釋,而是任由流言蔓延……
甚至,年少時的某一次,她還開玩笑一般的問過葉君寒這個問題,但葉君寒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那時,還少女情懷總算詩的她很難過,難過到去尋求母親的安慰。
可母親告訴她,在末世,名聲并不重要,實力決定一切。
真正有實力的人,就算在背後被人傳了無數閑話,又能怎樣呢?隻要他出現在世人面前,所有人都會閉嘴,無人敢當面冒犯。
所以葉君寒不在乎。
可她,卻做不到這些。
她是在乎的。
所以後來她拼命鍛煉自己的異能,漸漸也闖出了一些名頭,甚至有人因爲她的治療異能強大,将她稱爲末世之光,将她比作末世這片貧瘠的荊棘地裏開出的希望之花……
很多時候葉楠不得不承認,聽到那些贊揚的話,她是高興的,不隻是因爲年輕人的那種虛榮,而是……至少,這樣的她,應該配得上他了吧?
但更多的時候,葉楠其實心裏很明白,那些人對她的推崇和贊美,并不源于她自身,而是因爲她有一個好媽媽。
就是因爲太明白這些,在察覺到葉君寒對顧曦隐隐表露出的那種特殊之後,葉楠心中生出了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嫉妒。
更可怕的是,這種嫉妒,竟然不止是針對顧曦的,甚至還包括了對葉君寒的。
她真真切切的察覺到,自己嫉妒葉君寒。
直到這時,她才驚恐的發現,原來,她的内心深處竟平等的嫉妒着每一個比她強大的異能者!
這是多麽可怕的一種心态。
嫉妒使人醜陋。
葉楠不想讓自己變得那麽醜陋,所以在某一段時間,她竭力别開了這兩個人,但顯然,命運卻不肯放過她……
葉楠沉默的走到齊湘旁邊,齊湘微微朝她點了一下頭,便把目光放在了前邊,她用胳膊肘碰了下魏恒的後背:“你說,有沒有可能,那玩意該不是怕了顧曦吧?”
要不然,怎麽遲遲沒有動作呢?
“也可能是在伺機而動,等我們松懈下來之後再動手?”魏恒盯着前面不确定道。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齊湘想了想:“要不,試試?”說完,她扭頭看向旁邊的葉楠。
葉楠不解,但爲了融入這個小團體,她不得不主動開口問道,“要……怎麽試?”
齊湘的目光在她身上繞了一圈,“聽說前些年異能研究院那邊做了一項研究,說是你們治療系異能者的血液,對某些變異生物,具有緻命的吸引力….…”
葉楠沉默了。在此時此刻,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人艱不拆。
原來,齊湘是真的不喜歡她。
這種不喜歡,和男人無關。
畢竟……她擡頭看向不遠處的葉君寒,發現葉君寒正扭頭看過來,格外冷靜執着地看着顧曦道,“我來。”
話落,就見葉君寒忽然拔出腰間的彎刀,一躍飛至空中,電光火狐間,一道劈向四周的濃霧,竟生生把眼前的濃霧劈開了一道口子。
一刀又一刀,四周的濃霧開始劇烈的翻滾起來,而半空中的那道口子,也越來越大…….
“啧!”齊湘從魏恒一側探出頭,捧着臉,看着半空中一刀仿佛劈開了天地的男人,低聲喃喃道:“真帥啊,要不是……我還真想嫁給他。”
一旁的葉楠從震撼中回神,扭頭看她一眼,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麽,就見不知什麽時候靠過來的沈越慢悠悠的偏頭來了一句:“那你是想多了。”
“那倒也是。”齊湘摸着下巴點頭:“畢竟男人如衣服,姐妹才是手足。”
“呵。”沈越看着她哼笑一聲,扭頭看向天空,抱大腿就抱大腿,說的這麽清新脫俗做什麽?好像誰不知道她齊大小姐那點小心思似的。
一旁的葉楠再次沉默了,心情亦是十分複雜,這話說的,就好像齊湘想嫁就能嫁葉君寒似的?
四周,電閃雷鳴在濃霧中遊走了幾圈後,又突兀的消失。從空中一躍而下,葉君寒收刀入鞘,走到衆人面前,“好了,走吧。”
前面的濃霧,已經被他生生用刀劈開了一條狹長的通道。
通道盡頭黑黝黝的,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