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制的令人喘不過氣來。
空氣仿佛也變得焦灼凝滞，葉楠這一刻隻覺得自己的心跳都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她莫名生出了一種錯覺——她迫切的想要做點什麽，否則，她很可能就會悄然的死在這樣無聲而沉重的壓力之中。
而今天，此時此刻，無疑是軍方的主場。
葉楠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在人前一身戎裝的老将軍沈鎮南身上，他正皺着眉望着對面的顧曦，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是因爲顧曦說那個人，不是一個人嗎？
葉楠眼中的詫異和迷茫一閃而過，雲野這個名字雖然很少被人提及，但她到底是葉馨的女兒，母女二人相處的時間并不少，葉馨偶爾也會在憶往昔的時候，提及那人一兩句，隻不過……
葉楠不知回想到了什麽，目光下意識掃向對面的顧曦，這會兒顧曦并沒有看任何人，而是低垂着眼睫，神情平靜的，有一下沒一下的逗弄着指尖的小綠芽，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一句怎樣石破天驚的話。
随着她的逗弄，葉楠的視線也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芽寶身上。
對于顧曦的這株伴生植物，她曾經聽母親提及過很多次，知道的自然比旁人更多。
尤其是，母親曾經說過，這大概是這世間唯一的一株活的植物。
從前，葉楠還不明白，植物……不都是活的嗎？
但現在，看着垂落在顧曦指尖無精打采的那一小截綠芽，她好像明白了什麽。
她的目光又下意識的落在了顧曦身上，植物是獨一無二的作爲有意識存在的生命體，那她呢？身爲這株活着的植物的主人，她還……活着嗎？
有沒有被某種未知的存在控制？
又或者……眼前這人的意識，還是作爲人類存在的顧曦的意識嗎？
葉楠看着顧曦，不由陷入了沉思中。
顧曦并不知道她正在想什麽，就算知道了，也不關心。事實上，她剛剛那話并不是信口開河，如今所有人都被他引導死亡沼澤，這已經能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顧曦猜測，現在的死亡沼澤就是雲野身體的一部分。換而言之——死亡沼澤已經活了，它成爲了一個真正的獨立而又複雜的意識體。
這種事情，即便是在末世，也是很稀奇的。
甚至可以說是駭人聽聞。
但偏偏，它就是發生了。
一個活的有意識的死亡沼澤，一個…..有思想會欺騙，甚至是算計人類的生命體，這是什麽慨念呢？
而主導這一切的雲野，又想做什麽呢？
顧曦垂眼扒拉着指尖的小綠芽，微微出神，她想到了軍方的這次活動，想到了如今正在死亡沼澤的葉君寒……
腦子裏有什麽快的一閃而過，顧曦卻沒來得及抓住，就聽“叮”的一聲——
“剛剛監控衛星傳來一段有關死亡沼澤内部的畫面。”沈鎮南點開個人終端，微微皺眉一瞬後，擡頭對站在對面的兩人，歎息道，“你們也看看吧。”
說吧，他放大光幕，将剛剛收到的标記爲絕妙的一組視頻照片投放到了會議室中央的巨大光幕上。
顧曦擡眼看向了對面的光屏。
畫面有些模糊，一開始隻是死亡沼澤内部的畫面一閃而過，略顯淩亂，最後定格在一片被白茫茫的霧氣所籠罩的虛無之中。
葉楠微微皺眉，下意識喃呢出聲：“這什麽啊？”白茫茫一片，什麽都看不見。
其他人卻沒有說話。
很快，視頻中出現了幾道人影。
幾人臉上塗着迷彩，做了僞裝看不清模樣，但從他們身上穿的衣服可以看得出來，這似乎并不是基地的正規駐軍，更像是由一隻由異能者組成的面見探險隊。
在那幾人進入白茫茫的霧區後，也不知道遭遇了什麽，突然開始劇烈的掙紮起來。
但很快，原本劇烈掙紮的那幾人，就好像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一般，突然就靜止不動了。
“他們這是……？”葉楠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視屏中那幾個人突然以一種很神情的方式，消失了。
“他們……”看着光幕上那詭異的一幕，葉楠臉色變得慘白，“他們……”
光幕上，已經沒有了那道人影，而之前出現的那幾個人，就仿佛徹底融化在了白茫茫的霧氣之中，又或者說，他們已經變成了那些霧氣的一部分。
連骨頭都沒有剩下。
葉楠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的慘白着臉捂住嘴，彎下腰無聲的嘔吐起來。
她現在終于明白了顧曦剛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他不是一個人。原來，不僅僅是說他不是一個……又或者.人。
葉楠的臉色越發慘白無血色。
“您怎麽看？”沈鎮南問顧曦。
顧曦擡眸看向他，目光冷靜，“當年，雲野的其中一項異能，便是吞噬。”當然，這也隻是他曾經表現出來的其中一項異能罷了。
至于雲野真正的能力…..
末日小隊雖然已經解散多年了，有關顧曦的資料，更是曾被人刻意銷毀，但關于這個曾被譽爲末世守衛者的異能小隊的資料，軍方不可能沒有資料。
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隊伍中每個人的異能情況。
當年雲野是最後加入這隻小隊的，他在隊伍中的存在感雖然一直很低，但他的異能情況，軍方掌握的情況恐怕比顧曦知道的還多。
畢竟，她和雲野分開已經三十年了。
而近些年來，雲野一直在軍方的嚴密監控之中。
隻不過，那人并不在意罷了。
準确的說，是他根本就沒有把人類的監控放在眼裏。
“有關那人的異能，這些年，異能研究院有什麽發現？”顧曦突然問道。她不信對于雲野的異能，研究院那邊會沒有任何興趣。
哪怕那個人是不能被提及的雲野——研究院的那些科學瘋子們，可不管對方是什麽樣的人物。越是詭異的異能，在他們的眼中，就越是狂熱。
而如果她沒有猜測的話，這些年來軍方能夠容忍研究院和雲野合作，恐怕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不是嗎？
“葉楠。”沈鎮南扭頭看向旁邊的葉楠。
顧曦也擡眸看向葉楠，難怪這姑娘今天會出現在這裏。看來軍方這邊的準備比她之前所預想的還要充分。
葉楠也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腦海中快速回憶起之前母親和她的進場有關于這個話題的談話。
越是回憶，葉楠的臉色越是複雜，原來母親從前那些看似不經意的談話中，竟然包含了那麽多從前被她忽略掉的信息……
片刻後，她道：“我母親從前的确和我談論過這個話題……”
說道這裏，她下意識擡頭看向顧曦。
顧曦微微挑眉：“……”這姑娘看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