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的是這張照片？”顧曦從空間裏拿出那張舊照片，隔着桌子，推到男人面前。
男人垂眸，視線落在照片上，掩住眸底的複雜。
那間破敗的小店裏，所有的海報都是假的，唯有這張照片.是真的。
半響後, 他盯着照片，緩緩開口，“就是這張照片……當時在網上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好幾位頂流都被卷了進來，特别是霍珩的粉絲……”
“等等。”齊湘突然打斷了他的話，以她多年混迹與論壇八卦區的吃瓜經驗, 敏銳的察覺出了不對的地方：“你好像很了解這件事？”
男人這次倒是爽快。
“當然，因爲我也算是當年的當事人之一。”他擡頭看向顧曦，隔着跳躍的火光，緩緩開口：“我是霍珩的經紀人。”
齊湘和秦意對視一眼，同時開口：“經紀人是什麽人？”對于她們這一代年輕人來說，經紀人……這個詞實在是太陌生了。
男人：“……”
男人深吸一口氣，決定直接略過這個話題，繼續說道：“這件事爆出後，鬧得很大，又有霍珩的對家在背後推波助瀾，當時有好些合作品牌方都打來電話詢問……”
霍珩是當時最火的頂流男明星，也是他手裏的搖錢樹，身上背了很多代言，一旦解約，公司和他都會損失慘重。
他讓霍珩給他一個解釋。
但一向聽話的霍珩卻保持了沉默。
“後來，事情越鬧越大, 那時公司見風頭不對, 已經決定要放棄霍珩，并将所有的損失都推到他頭上……”男人陷入了回憶中。
齊湘嘴裏輕啧了一聲，“果然是黑心的資本家啊。”
男人從回憶中回過神來, “就在這時，一個女人主動找到了我……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照片上那個懷孕的女人，其實是霍珩的姐姐。”
“也是顧家大少爺的妻子。”
“而顧家，是當時京城最頂級的豪門世家。”男人緩緩說道，神色複雜。
雖然他并不清楚上面和那位合作的具體計劃，但都說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更何況，顧曦還在娘胎裏就被人那般算計……而當年頂替了顧曦身份的那位顧家養女，這些年來則一直被顧家人捧在手心裏寵愛，後來更是風光無限的嫁給了當年赫赫有名的劉司令。
這些年來，那位假千金一直過着養尊處優的生活，而顧曦卻……
隔着跳躍的火光，男人擡頭看向對面的顧曦，她臉上的神色十分平靜，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
但任誰遇到這樣的事，恐怕都不會善罷甘休吧。
一旦顧曦查到當年的真相……以她那早就突破了天花闆的異能，恐怕就連顧家那樣的龐然大物也不敢說就能承擔住她的怒火！
否則，當年顧家又何必那樣大費周章的算計并抹除掉一切有關血色修羅的存在呢？
還不是怕事情東窗事發後, 顧曦會回去報複他們！
男人隐約猜到, 上頭打算在這個時候引爆顧曦的身世，大約是想來個釜底抽薪。
……随着越來越多的植物逆向進化成功, 新的時代即将來臨，而顧家……也是時候給别人挪個地方騰個位置了。
男人擡頭看向對面的顧曦：“顧小姐，雖然現在中央基地的數據中心是前些年才重新修建的，和末世前的網絡并沒有連在一起，很多事情都已經無法考究了。”
“但我可以保證，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男人說的很認真，“‘當年喜歡霍珩的年輕人很多，我想，現在還幸存的也有不少，你若不信，大可以去查。’”
男人不怕顧曦去查，因爲他說的都是真的。
顧曦垂眸扒拉着火堆沒說話。
其他人則不由面面相觑了一眼，沒想到顧曦身上還有這樣狗血的身世……
魏恒和齊湘都有些擔心的看着顧曦。
這段時間，顧曦的情緒一直都不大穩定，沈越離開前也曾提醒過他們，讓他們注意着些顧曦，一旦她情緒失控，就要盡快帶她離開……
就在這時，顧曦擡頭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男人神色複雜道，“後來我才知道，霍珩之所以一直沉默不願意出面解釋，是不想将他姐姐霍蓁牽扯進來。”
“因爲霍蓁雖然嫁給了顧家大少爺，但這門親事卻并沒有得到顧家當家人的承認。”
“顧家認爲孤兒出身的霍蓁配不上他們精心培養的繼承人，哪怕當時，她已經懷了顧大少的孩子……”
男人擡頭看向顧曦。
顧曦丢開手裏的樹根，擡眸平靜的與他對視：“你想說什麽？”
“末世爆發的當天，霍蓁即将生産，可顧大少卻被滞留在了顧家老宅。”男人陷入了回憶中，語調有些慢：
“當時外面已經有了亂像，霍蓁一個人沒辦法生産，在給顧大少打了無數次電話都打不通之後，就給霍珩打了電話……”
他深吸一口氣，“後來，是我開車帶霍珩過去的。那天……”
因爲外面已經亂了起來，他們在路上耽誤了一些時間才趕到霍蓁的公寓。
哪想，在去醫院的路上，霍蓁的羊水就破了，車子又被堵在半路上，外頭還出現了見人就咬的怪物……
一片混亂當中，霍珩将姐姐交給了自己的經紀人，自己則下車以身作餌，引走了外面的那些怪物。
回憶到這裏，男人閉上眼：“……但我終究辜負了霍珩的信任。”
“你逃跑了！”秦詩擡頭盯着男人，口吻平靜而冷酷：“在那種情況下，你扔下了一個即将生産的孕婦，自己逃跑了。”
“是。”男人沒有否認，雙眼望着顧曦：“顧小姐……”
顧曦沒說話，倒是齊湘湊了過來，“聽你的意思，應該對霍珩很愧疚吧？”
“是。”男人點了點頭，剛要說點什麽，就聽齊湘一臉不解的問道：“那我就很好奇了，既然你這麽愧疚，那這些年你又是怎麽心安理得的頂着他的這張臉，存活于世的呢？”
“甚至，還想利用他的這張臉，在顧曦這裏占便宜？”齊湘一副我不懂，但我大爲震驚的模樣看着他。
男人：“……”
他剛要解釋，張文突然插了一句嘴：“這題我會。”
見其他人都齊刷刷的看了過來，張文放下手裏啃得幹幹淨淨的雞骨頭，一抹油嘴，挺胸擡頭，“當然是想偷梁換柱，抱顧小姐的大腿了。”
無論是當年以一己之力斬殺了喪屍皇的血色修羅，還是如今解決了變異植物逆向進行問題的顧曦，無疑都是當世最大最粗的一條金大腿！
這個自稱是經紀人的什麽人，想要抱住顧小姐的大腿也無可厚非。
齊湘覺得很有道理。
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男人一會兒，笃定道：“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假裝顧曦舅舅的這條路行不通？”
語氣十分笃定。
男人垂眸掩下心驚，這的确是他的B計劃。畢竟，在知道顧曦就是當年的血色修羅之後，很難有人不動其他的心思。
更何況，是他這樣當年曾經親自經曆見證過血色修羅巅峰盛況時期的人。
而且他也不覺得，爲自己留一條後路又有什麽不對。
隻是沒想到，他的這點小心思卻被齊湘一眼看穿。
齊湘起身拍了拍手，圍着男人轉了一圈，嘴裏輕啧了一聲，“看不出來，你還挺聰明的嘛”
隻可惜，聰明用錯了地方，就隻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