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齊湘的那番話，給了顧曦啓示。
第二天一早，她便堂而皇之的出門，半點不避人的去了李明的住處。
李明正在和什麽人視頻通話，顧曦見了下意識停下腳步，正打算避開時，李明卻示意對方先等等, 然後擡頭看過來，不贊同的皺了下眉：“小曦，你怎麽來了？”
他之前布了那麽久的局，才維持住現在的局面，但顧曦總來，隻怕那些人又要多想了。
李明不動聲色的合上光屏，他發現, 這次回來之後，顧曦似乎比從前更固執，也更加難以捉摸了。
顧曦随意嗯了一聲，不經意間掃到一眼，是隐私模式。
“小曦。”李明歎了一口氣，剛要說什麽，就聽顧曦說道：“明哥，我打算再去一趟異能研究院。”
李明微微皺眉，一針見血的指出：“但葉馨未必願意見你。”
顧曦推着他的輪椅，走向窗旁，擡手扯開黑色的窗簾，陽光從窗外傾瀉而下，曬在身上暖洋洋的，讓這冷冰冰的屋子，多少也多了一些溫度。
顧曦回頭看向李明：“我知道，但我還是想試試。”
這是她回到中央基地的第三天。
這兩天，背後的人看似小動作不斷，但實際上, 顧曦心裏很清楚, 對方并未真正出手。
甚至, 隻是派了些蟹兵蟹将來試探她的态度，又或者是……底線？
所以顧曦決定主動出擊。
李明看着她沉默半響，歎息一聲：“罷了，你想去就去吧。”就是别太心軟。
顧曦回頭看向他：“明哥，既然蕭禹還是不願意見我，那你就替我帶句話吧。”
李明擡頭看過來，陽光在他異常蒼老的臉上，留下點點斑駁的光斑。
看着有些詭異。
但許是這幾天顧曦的疏離起了作用，李明的臉上已經逐漸有了些血色，不再呈現出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雖然依舊幹癟枯瘦，但精氣神明顯好了很多。
他搭在腿上的手微不可見的蜷縮了一下：“小曦，你……”
顧曦垂下眼，緩緩說道：“當年的事，我從未怪過他。即便是沒有他，我和雲野之間，最好的結局, 最後也不過是……相逢陌路。”
顧曦離開後，李明重新撐開光屏，對着個人終端那頭的人說道：“你都聽到了？”
原來之前的通訊竟然一直都沒有挂斷。
半響後, 似有若無的歎息聲響起。
“聽到了……”蕭禹的聲音略帶幾分沙啞：“是我對不起小曦。”
這些年，蕭禹一直堅定的認爲，顧曦當年的失蹤和雲野脫不了關系。
更偏執的認爲，而這一切的源頭，就是當年的那一架。
是他，一時沖動，沒能忍住自己的脾氣，在大戰之前的那一晚，和雲野徹底鬧翻，這才讓那個瘋子迫不及待的在小曦回到基地的當晚，就動了手……以至于沒有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時間。
這些年蕭禹一直都很自責。
若是那天他沒有沖動，說不定雲野就不會那麽着急的動手，隻要給他們一些時間，說不定小曦就不會出事！
就因爲這件事，曾經那麽潇灑不羁，最不愛受約束的一個人，最後竟然進了紀律嚴明的軍隊。
哪怕如今顧曦已經回來了，蕭禹依然不敢面對她。
李明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些年，該勸的早就勸過了，該罵的也早就罵過了，但蕭禹在某些方面偏偏就偏執的一根筋。
他歎息一聲。
“随你吧。”李明擡頭看向窗外。
半響後，他拉上窗簾，推着輪椅重新隐入昏暗中：“但蕭禹我提醒你一句，這次小曦在中央基地應該待不了多久。”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
顧曦從商場離開後，就去了第一區。
但異能研究院可不是誰都能去的地方。
特别是核心研究區。
路上，顧曦就給周瑾瑜發了一條消息。
既然大家都是合作夥伴了，那想來她現在遇到點問題，對方應該會不吝幫忙的吧？
有周瑾瑜帶着，進入核心研究區應該問題不大。
但一直到她下了車，周瑾瑜才給她回了一條消息。
且隻有短短的兩個字：【别來。】
這态度有些不對啊。顧曦看到他的消息微微皺眉，随後問：【？】
大約是覺得打字太慢，怕攔不住顧曦，周瑾瑜這回幹脆發來視頻通訊。
顧曦接通。
“顧小姐，最近這段時間，真的不方便。”周瑾瑜一臉沉重的說道，眉宇之間帶着幾分無奈和疲憊：“現在院裏很亂，就連我也沒辦法随便帶人進去……”
顧曦表達了自己的不解：“異能研究院出了什麽事？以周部長的身份都不能通融一二嗎？可我看着，這不挺平靜的嗎？”
說着，她将鏡頭轉向她身後的研究院的大門，剛好看到一個研究員急匆匆出門，将一個中年婦女帶了進去。
“……”周瑾瑜神情一滞，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無奈道：“顧小姐，實不相瞞，院裏昨晚出了點事，如今已經全面戒嚴了。”
這麽巧？
她昨天下午剛在野外遇襲，夜裏異能研究院這邊就出了事？
顧曦想了想，問道：“那方便透露一下是出了什麽事嗎？”
周瑾瑜卻遲疑了一下。
“不方便嗎？”顧曦挑眉。
“也沒什麽不方便的。”周瑾瑜歎息一聲，避重就輕道：“昨晚有人夜闖資料中心……經過清點，有部分末世初期的資料失竊了。”
“這原本也不是什麽大事，但陳院長似乎很生氣，下令嚴查此事。如今，整個研究院都是許進不許出的狀态……”
周瑾瑜一面說着，一面留意觀察顧曦的神情。
但顧曦眼中的情緒沒有半分波動，就仿佛沒有聽出他意有所指的試探一般。
周瑾瑜歎息一聲：“顧小姐，實不相瞞，昨晚那個夜闖資料中心的人，臉上帶着一頂血色修羅的面具……”
血色修羅？
看來某些人果然是煞費苦心了。
顧曦臉上露出幾分适當的驚訝，失聲道：“不可能……”
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很快就咽下後面的話，神情中卻少見的帶着幾分茫然。
周瑾瑜将一切都不動聲色的看在眼裏。
他歎息一聲道：“顧小姐，不管昨晚那人是不是令堂，但現在懷疑你身份的人，肯定不止我一個。你想想看，昨晚血色修羅才夜闖了研究院，陳院長的反應又那麽大……”
言辭懇切，态度真誠，完全一副爲顧曦着想的模樣。
并暗示顧曦，現在的異能研究院對于她來說，無異于是龍潭虎穴，進來容易，若是再要出去，恐怕就有些困難了。
但顧曦心裏很清楚，周瑾瑜是在試探她。
他說的不一定是真話，但有關血色修羅的部分……卻很值得推敲。
顧曦驟然想到了昨天的那場刺殺。
既然齊博士都能知道點什麽，那周瑾瑜就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周瑾瑜這個時候突然對自己提起血色修羅……會不會是在暗示什麽呢？
顧曦斂眸。
“顧小姐，你看這……”對面，周瑾瑜還在一臉爲難的看着她。
“沒事，那我改日再來拜訪。周部長，我還有事，今天就先這樣吧。”顧曦急匆匆的結束了通訊，一副按耐不住卻又強做鎮靜的模樣。
結束通訊後，她深吸一口氣，當着大門口那幾個警衛的面，擡頭看了異能研究院的方向一眼，才轉身大步離開。
等遠離了這邊的監控之後，顧曦腳下一拐，迅速消失在某條小巷内。
也是時候回九号别墅去看看了。
也不知道當年她留在别墅裏的東西，還在不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