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承景的話落,沒有一人吭聲。
羅承景也不在意,他徑直走到龍椅上坐了下來,漆黑的雙眸掃過站在下面的所有大臣。
那些剛才還敢在甯王面前大放厥詞之人,被羅承景的視線掃過,全都低下了腦袋。
他們現在心中隻有一個想法,皇上好了,他們徹底完了。
羅承景收回視線,冷哼一聲,從身後元恩手中拿過厚厚的一沓齊王指使鄭婕妤毒害他,并意圖謀反篡位的證據,扔到一衆大臣面前,道:“諸位愛卿都好好看一看吧,别回頭又來說朕冤枉無辜之人。”
朝堂之上寂靜一片,過了一小會兒,站在最前面的吳庸才大着膽子撿起了面前的那一沓書信等證據。
吳庸捧着那些證據越看越心驚,羅承景手中的證據十分齊全,齊王這些年暗中做的那些事情全都在上面。
别的事情也都罷了,可二公主的死,太子殿下的死,皇上中毒竟然全都是齊王所爲,就讓吳庸有些震驚了。
看完這些證據,吳庸覺得皇上沒有當場将齊王千刀萬剮已經算是十分仁慈了。
吳庸把手上的那沓證據遞給了身邊之人,出列道:“齊王罪大惡極,臣懇請皇上剝奪齊王封号,貶其爲庶人,齊王府上下所有人全都斬首示衆,鄭家爲富不仁,爲虎作伥,奪起皇商封号,誅九族。”
很快,吳庸身邊的人也看完了手上的證據,他将證據遞給其他人,也出列道:“臣附議。”
一道接一道的“臣附議”之聲響起,很快朝堂之上就有半數以上之人站了出來。
羅承景這個時候才開口下了旨,齊王府上下除舒太妃外全都滿門抄斬,皇商鄭家誅九族。
一衆看過證據之人聽了羅承景對齊王府和舒太妃的處置,全都高呼:“皇上仁慈。”
沒等下朝,羅承景身上所中之毒解了,并且去了朝堂之事就已經傳遍了後宮。
雖然大家并不知道朝堂上所發生之事的細節,但大家也都意識到要有大事發生了。
福安宮,明太妃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逗三皇子玩,聽完小太監所說之後,明太妃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帶着笑意看着三皇子,可心中卻閃過了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的情緒。
這情緒一閃而過,明太妃沒有敢去細想。
而同樣得到消息的鄭婕妤,此時正呆呆的坐在如意館裏,靜靜的看着擺放在一旁的琵琶。
看了一會兒後,鄭婕妤站起身,走過去将琵琶拿了過來,輕輕的撥動了一下琵琶弦。
琵琶聲響起,鄭婕妤閉了閉眼睛,又睜開後,鄭婕妤将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在了手中的琵琶之上。
凄厲又哀婉的琵琶聲在如意館裏響起,鄭婕妤身邊的大宮女蘭心有些無奈的道:“婕妤,都到這個時候了,您還有心思彈琵琶?”
蘭心也是齊王的人,之前給羅承景茶水中下毒是正是他,這會兒聽見羅承景好了,她整個人都處在極度的恐慌之中。
鄭婕妤好似沒有聽見蘭心的話,也可能是聽見了但并不想理蘭心,她這會兒隻一心沉浸在手中的琵琶裏。
蘭心在一旁忍不住,又道:“婕妤,您别光顧着彈琵琶了,您想想辦法啊,皇上身上的毒解了,那王爺豈不是沒有希望了,我們這些人該怎麽辦啊?皇上會不會查到是我們給他下的毒啊?”
“婕妤?”蘭心又一連問了鄭婕妤幾次,鄭婕妤才停下手中的動作,抱着琵琶,擡頭看了蘭心一眼,淡淡道:“我能有什麽辦法?現在這樣的情況王爺和父親他們都不可能有辦法,我又能又什麽辦法呢?”
蘭心聞言,臉上的神色頓時委頓了下來。
鄭婕妤看着蘭心的樣子,淡淡的笑了笑,道:“也許你可以祈禱皇上并不知道是誰下的毒。”
蘭心期待的看向鄭婕妤,“可能嗎?”
鄭婕妤臉上露出一個諷刺的笑,道:“也許呢。”
蘭心看着鄭婕妤臉上的神色,不再說話了。
鄭婕妤也不再搭理蘭心,繼續低頭彈奏起了手中的琵琶。
她這一生從被鄭家選中開始就是注定好了的,鄭家當時給了她一條命,而她注定是要将這條命還給鄭家的。
當初她入宮之時,鄭家怕她入了宮後有了自己的孩子會因爲孩子起了私心,不再一心隻爲鄭家和齊王辦事,所以一碗藥下去絕了她做母親的機會。
她入宮後也曾因爲皇上對她的寵幸而動搖過,可是很快她就知道帝王的寵愛從來都不長久,他今天可以寵你,明天也可以因爲别人而冷落你。
在下定決心給羅承景下毒的時候鄭家家主她養父說過,這次事情之後她就可以自由了,她當時心中不是沒有幻想過自由之後的生活。
但她内心深處也知道這次的事情過後,就是她喪命之時了。
可知道也無用,她别無選擇。
所以,對于羅承景醒了之事,她并沒有太大的擔心和恐慌,反正該做的她都做了,羅承景最終還是沒有出事,那隻能說明這是天意。
反正不管羅承景死或者活着,她的結局都是一個死字,既然這樣那,因爲什麽而死又有什麽不同呢。
羅承景下朝回到建章宮的時候,陸菀甯已經讓青芝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
等見到羅承景後,陸菀甯就和羅承景提了要回玲珑閣的事情。
羅承景自然不會不同意。
他點了點頭,道:“這段日子愛妃辛苦了,回去好好歇着吧。”
陸菀甯微微笑,辛苦倒是沒覺得,但累也是真的。
陸菀甯屈膝行禮,“臣妾告退。”
羅承景點頭,“去吧,朕讓連永望送你。”
陸菀甯沒有拒絕,皇上願意派連永望送她回去,說明皇上要給她做面子,那她又何必拒絕呢。
陸菀甯走後,羅承景想起還在如意館裏的鄭婕妤,對一旁的元恩道:“拟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