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聽着陶氏咄咄逼人的話語，不滿道：“虧你還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女子，有你這樣和長輩說話的嗎？”
陶氏低頭認錯，“對不起，娘，兒媳錯了，兒媳隻是聽見娘的話一時有點激動，希望娘能體諒兒媳的一顆慈母之心。”
陶氏認錯幹脆，讓林氏想要借題發揮都沒有機會，她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你知道錯了就行。”
說完，林氏緩了緩口氣，繼續道：“我也知道你疼甯丫頭，可甯丫頭是你的女兒，難道就不是我的親孫女了嗎？我還會害她不成嗎？我讓你拒了你娘家的親事，自然是因爲更大的好處等着甯丫頭呢。”
陶氏不爲所動，道：“娘，甯丫頭你是知道的，那孩子從小就心眼實，兒媳不求她能有什麽潑天富貴，隻想她平安幸福的過完一生。”
林氏見陶氏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也不和陶氏兜圈子了，直截了當的道：“甯丫頭作爲我們侯府嫡女，既然享受了侯府小姐的尊貴生活，那她在必要的時候自然也要侯府做出貢獻，她的婚事不能隻看她自己。”
陶氏聽見這話也怒了，“爲侯府做出貢獻？我們一房爲侯府做的貢獻還少嗎？甯兒的父親爲了救大哥丢了性命，甯兒嫡親的哥哥，我的大兒子年僅十七歲就戰死沙場，永遠的長眠地下，我說什麽了嗎？”
“可您現在竟然連甯兒也不願意放過，您心裏不覺得愧疚嗎？您難道就不怕甯兒的父親晚上入夢找您嗎？”
林氏惱羞成怒，道：“你說的什麽話？我這樣做還不是爲了侯府好？你覺得老三和思恒戰死沙場你難受，難道我就不難受嗎？可這就是他們生爲侯府子孫的使命，老大家和老二家的不一樣也上了戰場，老三和思恒沒了隻能說明他們命不好。”
陶氏胸脯上下起伏，瞪着林氏的眼睛都快要噴出火來了，什麽叫他們命不好？這是一個親生母親和祖母能說出來的話嗎？
林氏被陶氏看的有一瞬心虛，但很快她就理直氣壯起來，作爲侯府的子女，爲了侯府做出犧牲是應該的。
“我不和你扯這些了，反正甯丫頭的事我自有打算，你就不用再管了。”
“娘有什麽打算？娘的打算就是送甯丫頭進宮選秀嗎？”陶氏強硬的道：“我今日就把話放到這裏，娘你要想讓甯兒進宮，除非我死。”
“那你就去死！”
陶氏走後陸菀甯自己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越想越不放心陶氏，于是就讓丫鬟芸香和白芷扶着她趕來了集福堂。
一到集福堂陸菀甯就聽見了林氏讓陶氏去死的話，她眼裏閃過一抹厲色，掀簾進去，笑道：“菀甯還沒進門就聽見祖母讓娘去死，可是娘做了什麽惹的祖母生氣了？”
林氏對着陸菀甯态度稍微緩和一點了，她道：“是你娘威脅我要去死呢。”
陸菀甯看向陶氏，搖頭勸道：“娘，您有什麽話和祖母好好說就是了，怎麽能拿死來威脅祖母呢？這要是真傳出祖母逼死兒媳的消息，還讓忠勇侯府在京城勳貴人家之中怎麽立足？讓外人怎麽看待祖母？”
陸菀甯明着再勸陶氏，暗着卻也在給林氏施壓。
林氏不傻，她也聽的明白，她看了陸菀甯和陶氏一眼，道：“你們母女倆也不用在這裏一唱一和的了，我今日也把話放在這裏，要是甯丫頭你願意乖乖進宮一切都好說，可要是你們非要鬧呢那你們就鬧。”
“你們要是鬧的我煩了呢，我就進宮去找太後娘娘，讓她将甯丫頭賜給裕郡王做續弦。陶氏你也别想着用死來威脅我，你真死了呢，甯丫頭守孝三年，出了孝期之後照樣得嫁入裕郡王當續弦的，而且你别忘了你不止有甯丫頭一個女兒，你還有一個才十一歲的兒子。”
“你……”陶氏聞言捂着心口不可置信的看向林氏，“你怎麽如此的狠心，甯兒和墨兒她們是你的親孫女，親孫子啊！”
“我的孫子、孫女又不止她們兩個。”林氏揮了揮手，不耐煩的道：“行了，你們回去好好想一想吧，是讓甯丫頭高高興興的進宮享受潑天富貴呢，還是魚死網破後讓甯丫頭奉旨嫁去裕郡王府當續弦，同時讓墨兒沒了依靠。”
陸菀甯靜靜的看了林氏一會兒，才垂眸掩下自己眼中的情緒，道：“祖母放心，菀甯會好好考慮的。”
從集福堂回到自己的院子，陶氏眼中的眼淚流個不停，她拉着陸菀甯的手後悔道：“早知道會有今日，娘就應該早日幫你和你表哥定下來的。”
陸菀甯一邊替陶氏擦眼淚，一邊安慰陶氏道：“這事不怪娘，雖然舅舅有這個意思，可舅母不滿意女兒，一直不同意，娘也是怕女兒嫁過去之後和舅母婆媳之間處不好，怕女兒受苦才一直沒有答應舅舅這事的，女兒都知道的。”
陶氏看着懂事的女兒，心口直疼，她這麽好的女兒怎麽命就這樣苦呢？
不行，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女兒被推入火坑。
“就算是你舅母不喜歡你，會找你麻煩，可有你舅舅護着，怎麽也比進宮要好吧。”陶氏說着猛的站了起來，道：“我現在給你舅舅去信，把這事定下來。”
陸菀甯拉住陶氏，道：“娘，沒用的，來不及了，舅舅一家遠在永甯府，等您信到了那邊，舅舅再找媒人趕來京都，女兒怕是已經嫁入裕郡王府了。”
陶氏聞言，整個人都頹了下去，她喃喃道：“怎麽會這樣呢？怎麽會這樣呢？”
陸菀甯沉默，她坐在那裏将所有的事情都縷了一遍，又認真的衡量了很久，開口道：“娘，您别難受了，不就是進宮嗎？女兒進就是了。”
陶氏擡眼，滿臉厲色的道：“你知道你說的什麽嗎？你說的簡單，真等進了宮你想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陸菀甯無奈道：“娘，那您說怎麽辦，總不能真讓我去給裕郡王做續弦吧？”
裕郡王今年已經四十多歲，年紀比她大伯父都大不說，那荒唐好色的名聲更是人盡皆知，連陸菀甯這種平日裏不怎麽出門的未出閣姑娘都對他做的那些荒唐事有所耳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