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祈速度很快，發現大華電話打不通之後，更是健步如飛。
蔣風鳴畢竟是受了傷的人，自然是跑不過他。
戰地常年累月是烈日，一直黃沙漫天，但此刻烏雲卻遮住了太陽光，視野裏越來越暗。
當他們跑進機場内部時，那輛停在機場的飛機‘轟’地一聲炸響。
沖擊波震碎了厚玻璃，傷亡慘重，耳邊是警報和尖叫聲。
霍祈視線裏周遭呈流線往後退，焦點隻有那被炸成四分五裂的飛機。
好窒息。
他沒辦法用大腦思考，雙腿猶如灌了鉛，走不動，根本走不動。
“念念……”他無聲的張了張嘴。
蔣風鳴雙眸赤紅，也好不到哪裏去，隻不過他還尚存一絲理智，畢竟在戰地待了這麽多年。
“還不确定是不是她們的飛機，先進去看看。”
霍祈身影恍惚了一下，自我安慰着：沒錯，尚且沒有定論，不是念念坐的飛機。
一定不是念念的飛機。
千萬不能是。
他闊步朝着安檢處走，因爲爆炸的緣故，機場的安保人員已經亂成一鍋粥。
因此，安檢處隻留了一名工作人員。
“不好意思，先生，今天的飛機都暫——”工作人員的話還未說，就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霍祈這一記手刀，砍暈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還是很輕松。
兩人輕松越過安檢處，朝着機場内走去，那直竄雲霄的火焰将飛機吞噬。
“這架飛機是什麽編号？”霍祈抓住一個工作人員就問。
那人被眼前兇神惡煞的男人吓的話說不利索。
“GG-2586”
‘轟’地一聲，天空竟然響起悶雷，昏暗的天似乎要下雨。
要知道，戰地已經很多年沒下過雨。
那響徹天際的雷好像直直的落在霍祈頭上。
沒辦法相信，爆炸的飛機竟然是念念乘坐的。
“怎麽可能？”
“不會這麽巧的。”
“肯定是搞錯了。”
霍祈腮幫子鼓了鼓，太陽穴狂跳，那根青筋從下巴蔓延到脖子，可怖如斯。
“你再說一遍飛機編号！快說！你是不是說錯了！你說錯了對不對！”
男人揪着工作人員的領子，像是那張着血盆大口的野獸。
“說啊！說話啊！”
“是不是想死了？”
“是不是找死？！！！”
工作人員吓得癱軟在地，結結巴巴的解釋：“我說的都是真的，發生爆炸的飛機就是G-2586。”
霍祈松開他，神情恍惚，一邊搖着頭一邊朝着飛機走去。
他根本不管前面是多高的火焰，要不是有機場工作人員攔着，怕是要直接往火球裏走。
“放開我！放開我！”
“我一槍斃了你，他媽的，放開我！”男人嘶吼聲聲高，惹來周遭人看戲。
蔣風鳴知道這個消息時，眼睫緩緩閉上，雙腳一軟半跪在地。
他本以爲自己活了半生又重新得到了家人的關懷，卻不曾想被一場爆炸毀于一旦。
老天爺未必太殘忍了些。
在這裏沒有什麽消防車，所以火焰隻有持續升高的架勢，直到燃盡。
天空響了幾聲悶雷，然後稀稀疏疏的下起了雨。
那十幾米高的火焰漸漸變小，然後隻剩黑色且殘缺架子的飛機顯現出來。
男人眼眶裏像是有條河，雙膝無力跪在地上，他把頭埋的很低，生怕會看到什麽。
他感覺自己已經廢了。
這輩子已經廢了。
“念念……對不起……”
“我不該這麽着急送你回去，不該瞞着你來戰地。”
從一開始，他把真相告訴她，是不是如果會不一樣？
如果一定要死一個人的話，他甯願是自己。
“是不是很疼啊？肯定很疼的，你那麽怕疼的一個人。”
“對不起……”
暴雨的機場人群散了，兩個男人跪在地面很久，低垂着頭，聳動肩膀。
好像在忏悔什麽？
直到，兩個少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阿祈！”
“蔣風鳴！”
這聲音如幻覺一般在耳邊環繞，霍祈和蔣風鳴緩緩擡起頭，四下探望。
暴雨将視線沖刷的有些模糊，隔着水朦胧，他們看到百米外三個熟悉身影。
大華戴着兜帽，舉着一把傘在兩個少女頭上。
“念念……”霍祈踉跄起身，朝着那道瑰麗身影跑去。
他那被淩遲的心又重新恢複了心跳。
男人跑的太快，少女見狀下意識把雙臂擱在身前作緩沖，整個人被他抱起，雙腳離地，還直接撞出了傘的覆蓋區。
“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他帶着鼻音說話，情緒已然失控。
大華見着蔣風鳴滿臉郁色靠近，還以爲他在生氣，立馬把剛才的事彙報。
“本來我按原計劃送兩位女士上飛機，半路被她們控制，她們根本就沒打算要上飛機。”
還好沒上飛機，倘若這時她們如果在飛機上，怕是成了黑炭，随風飄去遠方。
霍祈的手臂硬如鋼鐵，抱着少女不肯撒手，嘴裏念念有詞，似乎有發病的前兆。
“阿祈？我沒事，你怎麽了？”姜念念是見過他發病的，在這裏醫療條件并不成熟，要是沒有辦法及時治療，怕會危及他的性命。
“我好害怕……念念……我好害怕……”
“我以爲你已經……”
“他們說那架飛機是G-2586，是我幫你選的，是我幫你選的……”
“我差點……害死了你……”
姜念念怕他會發病，于是用手輕輕拍着他的脊背，貼着他耳朵，輕語：“我沒事兒。”
“要不你摸摸我的臉，感覺一下，是不是熱乎的？”
她用盡可能輕松的語氣讓他緩解緊張，櫻唇吻着男人的脖子，緊緊抱着他。
“不要害怕，我在這裏。”
“下雨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阿祈，我想吃糖醋排骨了，你給我做。”
“别哭了，就不怕我笑話你嗎？”
興許是借着大暴雨，他才能夠哭的暢意。
這頭的蔣風鳴和阮阮畫風大不相同，兩人大眼瞪小眼，一句話也不說。
最後還是大華打破僵局：“鷹眼大哥，傘你拿着，我去上個廁所。”
蔣風鳴自然的接過雨傘，把傘偏向少女的一邊，他認認真真的看了她好久好久，好像在适應她是真的站在眼前。
“還好你沒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