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怎麽沒見你睡哪兒?”霍祈将武鋒扛下來,在這個地方睡覺多滲人,也就他這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睡得着。
蔣風鳴覺得他多此一舉。
“我把最安全的地方留給他,應該要感動才對。”
霍祈冷笑,将肩上的人往雜草裏一丢。
這都沒醒,略微震驚。
“别驚訝,你要是被追殺兩三天,也得睡成這樣。”
連續兩三天被追殺,時刻保持亢奮狀态,就算是鐵人也遭不住啊。
蔣風鳴在這兩天裏殺了不說一千,也有八百了,整個人都麻了。
他臉色慘白,肩膀上的傷好像比較嚴重,血漬都發黑,甚至還有腐肉的氣味。
“你傷怎麽樣?”霍祈隻是擔心他拖後腿,多嘴一問而已。
“死不了。”蔣風鳴就算是在和他說話,視線也總是在打量外頭情況。
武鋒倒是睡得安穩,允自翻了個面又呼呼大睡。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們打算怎麽辦?”霍祈既然已經來了,就會想方設法的帶他們出去。
但,很明顯,蔣風鳴來這裏是帶着任務的,不然他們不會被困在這。
霍祈都能安然無恙的潛進來,他作爲戰地鷹眼,怎麽可能出不去呢。
所以,霍祈才會問他打算怎麽辦?
蔣風鳴看了眼霍祈,從胸前口袋掏出一塊壓縮餅幹,丢給他。
“這些叛軍就是毒瘤。”
“你打算殺了這一城的人?”
“還剩三萬多。”他說的輕巧。
霍祈深吸一口氣,側身翻了個白眼,看着掌心帶着溫熱的壓縮餅幹,心想:這會不會是他最後的幹糧?
想了想,幹糧還是留給心有壯志的人吃吧。
他又把壓縮餅幹丢回蔣風鳴懷裏,故作淡定:“我不餓,有水喝嗎?”
跑了一天一夜,再不喝水就要成人幹了。
蔣風鳴輕哼一聲,把那塊壓縮餅幹收好,攤手聳肩:“就這個情況,你也看到了,怎麽可能有水喝?”
“沒有水?你們怎麽過的?”霍祈覺得他是故意說沒有的。
“你要喝也不是不行,我去找一個剛死不久的人,給你放點血喝。”男人說着就要去找,小刀都準備好了。
霍祈急忙忙擡手,輕歎一聲:“不要惡心我了,行嗎?”
“這是我招待你最高的禮儀。”蔣風鳴一副正經模樣,眼底的笑意還是被人捕捉。
“得了吧,我看你嘴巴都起皮了,也沒見你喝人血。”
要說活人的血還能喝一喝,這死人的血誰敢喝?
言歸正傳,一直藏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總是會被找到的。
蔣風鳴眼神嚴肅的看着霍祈:“這件事情和你們都沒有關系,是我自己要做的事。”
“我雖然是R國人,但在戰地生活的更久,這裏就相當于我的家一樣。”
“那些難民他們隻是生在一個無奈的國家,沒有簽證也沒辦法出國。”
“他們是善良的,在炮火下生存,非常的艱難。”
“我知道我就算殺了這一城的叛軍,也沒辦法救下所有的難民。”
“但是,在我能力範圍内做一點兒是一點兒。”
霍祈靠在碎石鑲嵌的窗口,窗外是彌彌的日光,整個人逆着光,看不真切表情,卻一動不動像是入定了一樣。
他沒準備開口,好像等着蔣風鳴繼續說下去。
“謝謝你。”蔣風鳴是發自内心的感謝:“我之前一直看不慣你,覺得你不過是一個虛有圖表的浪蕩子。”
“但是,從今往後,我對你改觀了,你挺爺們的。”
霍祈突然破顔一笑,或許是覺得有些失态,又佯裝出一副正經模樣。
“就因爲我孤身一人闖波刹城找你們?”
“是。”就因爲這個。
蔣風鳴擡起眼皮,就算滿臉污穢,那雙眸子依舊明亮,就像天邊的太陽,閃着金光。
霍祈垂頭,嘴角勾了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剛才蔣風鳴說話的時候,霍祈好像聽到三年前自己的聲音。
——“我知道沒辦法救下所有的難民,但是,在我能力範圍内做一點兒是一點兒。”——
當時,他的兄弟們極其不贊同,卻依舊跟在他身邊一起戰鬥。
可惜可惜,他們明明是最不願意犧牲自己的,卻最先失去了性命。
“霍祈,你帶着武鋒離開吧,從南邊,那裏沒有狙擊手,以現在城内的兵力,我能讓你們安然無恙的離開。”
蔣風鳴說這話時,已經把路線都想好了,沒有開玩笑。
霍祈的黑眸一撩,看了眼他,深吸一口氣:“不行啊,我答應我媳婦,帶你回去。”
一提到念念,蔣風鳴的眼眸黯淡下去。
“她說得把風鳴哥安然無恙的帶回去。”
蔣風鳴眼底那片死湖好似顫動了一下,猛然擡頭看着霍祈,好似在求證真假。
他原本以爲在念念心裏沒有一席之地。
霍祈撇了撇嘴,本就不太樂意和他分享這些,但眼下氣氛烘托到這兒了,還不得不抒情兩句。
“你是念念認的哥,也就是我哥,行了吧,我告訴你蔣風鳴,别太得寸進尺昂!”
能讓霍祈叫他一句哥當真是不太容易啊。
蔣風鳴失聲一笑,眼底泛酸:原來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親人呐。
就在氣氛有些抒情的時候,豬醒了。
武鋒睜眼先是看到一個逆光的男人,那身影怎麽看着和霍哥一樣一樣的。
難道他已經起了上了天堂開始産生錯覺了?
“欸,霍——霍哥?不是我眼花了吧,你怎麽在這兒?”武鋒一骨碌起身,拉扯到胸前的傷口,龇牙咧嘴的倒吸冷氣。
霍祈看了眼他胸口的傷:“傷怎麽樣?”
“死不了。”武鋒的回答和蔣風鳴的如出一轍。
霍祈哼笑一聲:“你們倒是默契。”
“那是,死生一戰,現在都是兄弟。”武鋒嬉笑着臉,對眼下的情況一點不擔心,特别是看到霍哥也來了,就更不擔心了。
聽到‘都是兄弟’這四個字,霍祈和蔣風鳴的視線撞在一起,又火速撇開。
“誰和他是兄弟。”霍祈低語。
蔣風鳴嘴角以後:“你都叫我哥了,還不是兄弟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