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場無法避免的戰鬥。
他已經很久沒有陷入這種險境,還是孤身一人。
雖然心跳很快,但卻并沒有慌張。
畢竟在戰地厮殺過三年,這種情況不說上千,幾百也有。
越是緊張的時候就越要淡定。
這樣握搶的手就不會抖。
通過地上的黑影判斷叛軍的距離,計算着時間,抓準時機,開槍射擊。
他毫不戀戰,找準空隙就收槍逃離。
“Fuck!給我追!”巡邏隊隊長暴怒的聲音。
除非逼不得已,不然霍祈不會逞強,這種以少勝多的局面,得有命才能玩。
一般是能跑則跑。
不過他也并不是一個隻顧逃跑的人,等跑出一段距離就會回頭來兩梭子。
就這樣一個夜巡隊伍追擊了半天,越追人越少,越追人越少。
城裏的槍聲吸引了一些人,又臨近天亮,霍祈擔心把更多人引過來,所以在解決最後一個人的時候,直接從暗處撲出來,兩隻手控制住叛軍的腦袋一擰。
叛軍身子如同斷線的風筝墜地。
一場熱血的搏鬥結束。
殺紅了眼的霍祈慢慢冷靜下來,渾身沸騰的血液也随之僵硬起來,那股久遠的病症萦繞全身。
緩了大概五分鍾,才恢複正常。
他很慶幸剛才被追擊的時候并沒有發病,不然現在死的就是自己。
天亮了,波刹城裏的叛軍因爲被夜襲的原因,開始地毯式搜索。
霍祈也開始有些焦急,因爲找了一晚上還是沒有找到武鋒和蔣風鳴。
如果是受了重傷的話,再耽誤下去,恐怕不死也有性命危險了。
眼下,躲不是長久之計,打,是天方夜譚。
他一個人對一城人,恐怕天神降臨才會有如此之大的爆發力。
冰冷的汗水從額間滑至下巴,日光更盛的時候,漫天的黃沙籠着整座城,熱浪的烘烤下,城中那些腐屍的氣味更濃。
腐屍?
剛才路過一個專門放腐屍的地方,因爲氣味太濃烈就沒靠近。
整座城好像就那裏沒有找過。
屍臭摻雜在空氣中,讓人惡心,更讓人心煩氣躁。
霍祈雖然明白一個人對一座城不可能,但他沒找到人之前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他朝着放腐屍的地方靠近,沿路遇到一些臭魚爛蝦直接上手做掉,不過也會遇到一些硬茬子。
“喂,你是誰?”
一道聲音如同天降,别扭的英文雖然難聽,但反應兩秒,還是能聽懂:“我的狙擊槍已經瞄準了你的頭。”
“如果不認真回答我的問題,就送你下地獄。”
在被瞄準之前,霍祈已經不記得用短刀劃破多少人的脖子;他穿的是叛軍的衣服,身上有新舊顔色的血液。
霍祈丢掉懷裏已經沒有動靜的人,他向來是識時務,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視線卻在計算從腳下到掩體的距離。
“我是誰說出來你也不認識,何必在意?”他開始混淆視聽。
“你是鷹眼的人?”那人聲音帶着疑問,顯然并不知道霍祈的身份。
霍祈挑眉,佯裝咬牙切齒:“他和我有血海深仇。”
那人頓了好一會兒,似乎在思考這件事的真假,也不知得了什麽結論,便問:“那你是來殺他的?”
霍祈嘴角不可查的勾了一下,從聲音傳來的方向,大概能夠猜到對方的位置。
他心想:真是好人,還幫他找理由。
“沒錯,我要殺了他。”
“胡說!你如果想殺他,爲什麽要殺我們的人?”那人聲音藏着溫怒,隐隐聽到扣動扳機的聲音。
霍祈斂眉,渾身繃緊,在子彈出膛的時候,一個滾身藏進了狙擊手看不見的死角。
‘突突突’幾聲,子彈落了空,那人謾罵幾句。
聽他的聲音應該是個稚嫩的小孩,最多不過十四五歲,竟然有這等眼力。
了不起。
就算再怎麽隐藏,霍祈的動作也驚動了波刹城裏的叛軍。
留給他的時間越來越少。
不知道這座城大概有多少人?
一座城的人都在追擊他,就要無路可退了。
他抹去臉上的汗,順着狹窄且遍布屍體的街道裏頭跑。
這裏算是城裏的亂葬區,那些腐爛的屍體都會被扔到這裏來。
空氣中那股濃郁的屍臭就是生化武器。
眼下已經沒有辦法,他胃中翻滾,也得往裏頭走,就算氣味愈發濃重也沒有法子。
他感覺到身後的追兵有所減少,但依舊不敢懈怠,再往深處跑。
直到,在一座屍山上發現了武鋒。
他仰着躺在最上面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僵硬了。
他臉白無華,胸口位置的血液已經發黑。
霍祈跑了那麽久都沒有體力不支,卻在看到眼前這畫面的時候,膝蓋一軟。
“武鋒……”他喃喃細語,生怕認錯叫錯:“武……武鋒……”
男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眶裏的血絲拉滿,一夜未眠已經很疲憊。
他沖上去一把抱住武鋒,正要傷心的時候,耳邊傳來低沉的呼噜聲。
“武——”霍祈拉開點距離,搖了搖武鋒的肩膀,就見他腦袋晃來晃去,根本沒有僵硬。
沒死。
霍祈一喜,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果真沒死。”
幸好沒死……
他真是夠心大的,直接躺在屍山上睡覺,還打呼噜,也不怕被人活捉了。
霍祈叫了半天沒叫醒,于是就扭頭去找蔣風鳴,應該就在附近。
他按照武鋒的尿性,在其他的屍山上看了一圈,并沒有什麽發現。
就在他兜兜轉轉又回來找武鋒時,突然腦袋後面被抵住一把冰冷的槍口。
“來找死的?”蔣風鳴涼涼的聲音落入霍祈耳内。
不知道爲什麽聽到他的聲音,第一反應竟然是:幸好他沒事兒。
霍祈回頭,看到蔣風鳴臉上黃沙裹血,五官好像比之前更加立體了,應當是瘦了的緣故,差點沒認出來。
“你就讓他躺在那兒?”霍祈是指武鋒。
蔣風鳴收槍,朝着屍山上呼呼大睡的人攬了一眼,撇嘴冷笑:“他自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