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爆炸在幾公裏外響起,這麽遠的距離爆炸聲竟然這麽響。
聞聲逃亡的難民大聲呼救,卻透着股悲涼,那股熱浪裹着黃沙撲面而來。
霍祈聞聲渾身繃緊,攢眉回頭看向那渾濁動蕩的爆炸區。
從下飛機到旅館的路上,他本還挺奇怪竟然沒有槍聲和爆炸聲。
新聞上看,戰地的情況比一年前更加惡劣,至少從物資緊缺的方面就能看得出來。
心理醫生說他的病不會完全好,最好是不要再接觸到那種刺激血腥的爆炸場面。
隻要情緒穩定的情況下,病情就不會複發。
在來戰地前,霍祈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他不願意當一輩子的逃兵,解鈴還須系鈴人,直面陰影才能走出陰影。
男人冷靜的臉上沁出薄汗,兩側的手攥緊,僵直的脊背挺立在原地。
冷靜,冷靜,冷靜。
“波刹城發生大爆炸!波刹城發生大爆炸!!”
“快跑,裏頭的魔鬼要出來了,快點跑。”
那些從遠處跑來的難民,衣衫破爛邋遢,臉上幹的起皮,渾濁疲倦的眸子透着絕望。
他們也不知道往哪裏跑,隻能在‘牢籠’裏來回竄動。
“剛才的爆炸,是從哪裏傳來的?”霍祈臉色嚴肅,伸手抓住一個難民。
“波刹城,叛軍占領的波刹城。”難民害怕自己逃不掉,說完話便拼命掙脫束縛。
叛軍……
霍祈眉心狂跳,腦海裏閃過幾年前叛軍虐殺難民的畫面,心中怒火升騰。
“武鋒……”武鋒還在波刹城!
男人抛下手裏的東西,撒腿狂奔進漫天黃沙中,朝着爆炸方向跑去。
他有時候會做一個夢,夢裏他把那些炸成碎片的兄弟全部救下來了。
或許是平行時空的自己,至少在夢裏他救下來之後,心裏是有片刻的救贖。
如同甘甜的清水淨化渾濁的心。
他是極度惋惜的,那可是血裏拼出來的兄弟。
現在隻剩下武鋒一個人了,而他之所以會幸存下來是因爲那場和叛軍的對抗戰,他因爲腿傷沒有參加。
叛軍……叛軍……時隔一年還是叛軍……
霍祈越跑越快,瑞鳳眼鑽進幾顆細小的黃沙,刺激眼球通紅,那隐忍的戾氣由内向外散發。
波刹城外。
黃土堆積的城牆已經變成斷壁殘垣,靠近些能夠聽到子彈極快穿梭的聲音。
‘突’的一聲響,霍祈猛的卧倒,尋了個掩體藏起——有狙擊手!
男人左右觀察了一下,還沒靠近波刹城就有狙擊手射擊,按道理來說,城内爆炸應該是有動亂才對。
爲什麽還有兵力對外?
波刹城攏共就幾個足球場那麽大,哪有那麽多兵力?
思來想去,不知道爲什麽?
霍祈看着天邊那火紅的太陽已經慢慢朝着西山墜落。
視野裏的光漸漸暗淡下來,那些黃沙随風飄蕩,空氣中是硝煙摻雜着血腥氣。
地上的黃沙經過一天太陽的烘曬,滾燙如火。
霍祈想趁着暮色降臨,潛入波刹城裏查看情況。
已經聯系不到武鋒和蔣風鳴,不知道他們現在的情況,所以隻能根據現在情況走一步算一步。
入夜後,波刹城裏的槍聲逐漸減少,戰地的夜裏除了虛無缥缈的月光,就是朝着黃沙的熱風。
好在沒有什麽燈光,視野也沒有那麽好,霍祈潛入的計劃進行的很順利。
城内有來回巡邏的叛軍,隻是數量比較少,能夠看得出經過白天的大爆炸,判軍人數死傷慘重。
霍祈藏在陰暗的角落,聽到有腳步聲靠近,整個人屏住呼吸,緊貼牆面,目睹整排巡邏隊伍從眼前過。
他速度快動作輕,打暈隊伍最後一個人,然後拖進沒人的廢屋,換上他的衣服,拿上他的裝備,快步追上巡邏的隊伍。
戰争已經讓他們的感官麻木,巡邏一圈下來,就算看到各種形态的屍體,也司空見慣,面無表情。
霍祈跟着巡邏隊伍轉了幾圈,大緻把波刹城内的情況了解到位。
四個狙擊手位置,有三個到位,剛才霍祈潛入的方向之所以順利是因爲沒有狙擊手。
城内叛軍數額未知,也不知今天白日的大爆炸是什麽造成的。
他是僞裝參與進來的,萬事不可冒頭,隻能低垂着頭,跟着隊伍。
他所在的巡邏隊巡了上半夜就和另一支巡邏隊開始交換。
兩支隊伍交替時,領頭的是隊長,他們用帶着方言的英文交流。
“那兩個兔崽子還沒抓到嗎?”
“尋了一晚上,一個人影都沒看到,真他媽能藏。”
“沒事,他們也受了重傷,不可能出得去的,老大發話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明白,肯定不能讓他們活着,差點把老大炸死,怎麽可能讓他們活着。”
簡單的幾句交流,霍祈便清楚現在的情況。
他們嘴裏說的那兩個人應該就是:武鋒和蔣風鳴。
他們受了重傷,應該藏在城裏的某處。
隊長帶着巡邏的隊伍回了基地,霍祈找了個機會閃人。
他才不會跟着他們回基地,要是真的去了不就等于羊入虎口嗎?
他得先一步找到武鋒和蔣風鳴。
夜深,頭頂的月光照不透黃沙籠罩的波刹城,漆黑寂靜。
鼻尖能夠聞到血腥和腐肉的氣息。
這座城死了太多人,入夜後總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霍祈大掌撐着水泥窗台,一個巧勁翻出,剛跳了出來,夜巡的隊伍突然出現,于是又立馬閃身到對面房子裏。
找了大半夜,依舊沒有任何線索,他依舊沒有放棄,在那些斷瓦爛牆裏來回穿梭。
好幾次差點和夜巡的隊伍碰了個正着,前幾次順利的躲了過去,最後一次,因爲踩到一片玻璃,發出‘啪嗒’一聲脆響。
夜巡的隊伍突然停止前進,那陰戾的眼神一道道投射到一棟毀了半邊的石頭房。
“隊長,我好像聽到那邊有聲音。”
“全體都有,包圍這棟石頭房。”
收到命令的夜巡隊伍一個個都把槍上膛,腳步放緩放輕,以石頭房爲中心圍了一個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