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阮阮舉着相機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小心翼翼呆愣住的樣子,像隻剛從土裏鑽出來的松鼠,
蔣風鳴沒忍住低笑了一聲,瞧着老闆把烤好的肉端了過來,立馬接過,往少女面前推了推。
“趕緊拍,拍完趕緊吃。”他對這些藝術性的東西不感興趣,從前也是,現在也是。
阮阮聞言,火速拍了幾張,才收了相機。
桌上那碟串看上去應該是五花肉,烤的滋滋冒油,配上孜然和辣椒别提有多香了。
她低壓聲音問:“這是豬肉嗎?”
至于她爲什麽會這麽問,因爲這裏是戰地,物資缺少嚴重的一個地方,在這裏能這麽簡單的吃上一頓肉,太讓人不可思議。
蔣風鳴爲了讓她放心,甘願當小白鼠,抓起串撸了口,一邊品着,一邊點頭:“嗯,好吃。”
阮阮眼珠子都快貼他嘴上了,一直在等他評論這到底是不是豬肉。
誰知道,他根本沒有要解釋,隻允自撸串,還不時點頭,發出‘嗯’的一聲非常享受的鼻音。
“是不是豬肉昂?”少女有點着急,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流出來。
“你不吃嗎?那我可全吃了,你知道在這裏吃一頓肉多少錢嗎?”蔣風鳴毫不客氣的把盤子裏的肉都吃了,然後擦了嘴,懶懶的瞟了她一眼。
男人用行動給她上了一課:磨磨唧唧就吃不上肉。
“它是不是豬肉,隻要能夠填飽肚子就行。”
“你既然來到這裏,就應該充分做好準備。”
“在這裏有很多人吃不上飯,甚至連水都喝不上。”
“如果這盤肉放在他們面前,他們可不會問:這是不是豬肉?”
阮阮盯着空碟子,上面隻有一層油沫,連個肉渣子都不見。
可惡。
“不是說請我吃燒烤嗎?哪有這樣的,自己把東西都吃了。”她總是眨巴眨巴眼就能擠出那晶瑩剔透的水滴。
蔣風鳴兩隻手環抱胸前,斜着眼睨她。
“是你自己不吃的。”
“我又沒說不吃。”畢竟是女孩子,被這樣對待,心裏肯定不舒服:“沒有你這樣的。”
“我千裏迢迢的來這裏,就是爲了——”
“诶诶诶,你可别說是爲了找我,這種謊話,你騙别人就算了。”男人收回視線,垂眸看到褲子上沾了灰,就順手拍了拍。
“我就是爲了你。”
“我喜歡你,看不出來嗎?”少女兩隻纖細胳膊杵在桌子上,湊近些,盯着男人的臉。
水汪汪的眼睛裏就好像有面泛起漣漪的湖。
格外的澄淨。
“肉來咯,吃完飽飽的,再去旅店幹正事。”老闆是個樂天派,能夠在這種地方開酒館兒,還能有這麽多人給他捧場且不搗亂,着實是有點小背景。
不過也和他這天生樂天派的性格有關。
老闆都出聲調侃了,周邊的人一聽都笑的龇牙咧嘴。
蔣風鳴輕咳兩聲偏開目光,一個大老爺們兒被她一個丫頭片子鬧了個大紅臉。
是的,又因爲她鬧了個大紅臉。
阮阮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點兒都不在乎周邊人的起哄。
她倒還有幾分得意,興許是看到男人羞澀模樣;少女翹了翹下巴,坐好後,看着面前一盤滿當當的肉,萦繞在心頭的不快煙消雲散。
這,戰地的肉雖然不是那麽鮮美,但也不算難吃。
或許是因爲溫度比較高的緣故,所以肉比較柴。
她雖然餓,但這一盤肉也是吃不完的。
吃到一半,感覺肉已經滿到喉嚨了,再這樣吃下去可能會吐。
少女坐直身子,默默擦了一下嘴巴,視線瞟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男人。
“我吃好了。”
蔣風鳴聞聲,這才收回遠望的視線,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正要起身,掃了眼桌上那碟肉竟還剩一半。
一臉無奈,于是又坐下。
三兩下把她剩的那幾串肉收入腹中,随後起身去結賬。
阮阮也沒有浪費的意思,隻是覺得就幾串肉而已,吃不完也不必勉強。
直到,蔣風鳴結賬的時候,她擡眼瞟了眼。
“一萬?”少女吓出土撥鼠尖叫:“這個飯花了一萬?”
蔣風鳴懶懶的瞟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不然你以爲呢?
“不是,那肉都不新鮮,怎麽會怎麽貴?”
“你以爲這是哪?”
“那也不行,這物價局——”阮阮說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兒便活活吞下。
這裏可是戰地,别說物價局了,恐怕連個警察都沒有。
她緊跟着蔣風鳴身後,兩條腿倒騰的挺快。
大半個月沒見了,在這段時間裏發生的事情,她都很好奇。
“你住在哪裏?”
“每天都幹些什麽?”
“你殺了多少人?”
“你身上穿的是那個隊的衣服?”
戰地的夜裏特别亂,街道沒有燈,全是碎石和殘缺的樓,還有一些沒及時清理的屍體。
總會有些老鼠和蒼蠅附着在腐爛的屍體上。
彌亂的街道,喝醉的人會随便抓個女人,拖到巷子裏發生點什麽。
阮阮跟在蔣風鳴身後,也能夠感受到那些路過的醉鬼,肮髒的眼神。
“跟緊點兒。”蔣風鳴沒耐心去回答她那些沒營養的問題,兩人經過一條暗巷時,裏頭傳出一些不能入耳的聲音。
阮阮瞪大雙眼,第一反應是:“蔣風鳴,裏面有人犯罪,你——”
少女反應過來,發現男人已經走出去兩三米,而自己楞在原地,餘光裏的暗角隐隐約約看到一雙冒綠光的眼睛。
那雙眼睛裏是波濤洶湧的欲。
她喉嚨‘咕’的一聲響,再也管不上别人,撒腿就朝着蔣風鳴跑去。
不管不顧的抱着男人的手臂,差點哭出來:“還要走多久?”
“就在前面了。”男人輕歎一聲,睨了眼她這鹌鹑樣,随後擡眼,淩冽的眼風掃了眼街邊那些藏在暗處的‘蛆蟲’。
蔣風鳴拎着她的後脖子,就像拎小雞崽一樣,丢進房間裏。
“明天,我送去機場。”男人打開燈,卸下身上丁零當啷大大小小的器械。
阮阮細柳眉一蹙:“我不去,我要跟着你。”
“我明天去殺人,你也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