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爆炸聲,本就搖搖欲墜的樓房徹底崩塌,細碎石頭和黃沙揚在空氣中。
槍林彈雨的日子在戰地是最尋常不過的事兒。
“鷹眼,你找到那家夥的位置沒有?我們這邊被火力壓制,出不去了。”保羅艱難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
蔣風鳴在山頂的一處岩石後蹲了好幾個小時。狙擊手爲了找到隐藏的‘獵物’,在一個地方待上幾個小時,再正常不過了。
聽到耳機那頭雜亂的聲音,蔣風鳴心跳都沒亂一下,呼吸依舊保持平穩:“再給我點時間。”
男人覺得很奇怪,這次是故意突襲,也給敵方充足的時間準備。
照着計劃進行,那個野生狙擊手應該早早的準備,此刻就等着他露出馬腳。
可,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蔣風鳴沒有發現對方位置。
按照保羅的意思,一定得先解決掉那個野生狙擊手,不然這座城永遠無法攻破。
可,這場蓄謀的突襲,那個野生狙擊手竟然沒有參加?
不可能。
“不對勁。”蔣風鳴額間突然冒出一顆豆大的汗,順着側臉滾落到下颌,他對着耳機那邊的人說:“注意後方,小心被包抄-——”
他話音剛落,耳機那邊就傳來槍林彈雨的聲音,伴随着男人的悶哼和嘶吼,聽上去場面殘亂。
“鷹眼,掩護我!”保羅撕心裂肺,忍住劇痛,傳達出這個消息。
蔣風鳴的狙擊槍很迅速的找到了保羅的位置。
他被困在一個斷壁三角處,兩面夾擊,周邊的兄弟大多死傷慘烈,隻剩下零散幾個殘兵在反抗。
保羅腿部受傷,逃跑不甚方便,滿臉的汗,一手摁着流血的腿,一手握着槍。
“快點,我撐不住了。”保羅再次催促。
蔣風鳴手裏的狙擊槍‘突’的一聲悶響,子彈劃破長空,飛行了很久,然後挨個擊中了包圍保羅的叛軍。
周遭火力慢慢減少,保羅從小就生在戰地,耳力是何等的尖利。
他立馬反應過來,即便腿上有傷,也忍者劇痛從斷壁三角處滾出,轉移到一塊鐵闆後面。
他喘着粗息,胸口起伏嚴重。
身後的火力明顯随着他的移動也跟來。
子彈在地面留下一個個駭人彈孔。
“媽的,鷹眼,幹掉他們!”
“着什麽急,你堅持一下,我找一下那家夥的位置。”
蔣風鳴不在現場,自然不着急,保羅這頭,身後的鐵闆被槍擊打到發燙,滿頭熱汗,眼白布滿血絲,不時趁着縫隙朝着後面開幾槍。
“找到沒有昂!你小子是不是因爲昨晚我說你的妞不錯,懷恨在心,加以報複?”
“你可真是小心眼,也不知道-——”保羅的話還沒說完,蔣風鳴驚呼打斷:“保羅!快離開那兒!”
蔣風鳴廢了好些功夫,才找到那位野生狙擊手的位置,竟然是個毛頭小子,如果不是見到他手裏那杆頂配的狙擊槍,當真還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那毛頭小子發現保羅的位置,并且已經瞄準,即便蔣風鳴出聲提醒,保羅的腹部還是中了一槍。
“呃……他奶奶的腿子,老子多久沒中過這麽多槍了?”保羅倒在一個小土坡後面,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思說笑。
蔣風鳴借着那毛頭小子攻擊保羅的空隙,抓住機會,狙擊槍瞄準了他。
‘突’的一聲悶響。
子彈穿過熱浪的風和雜亂的沙,在那毛頭小子的臉頰上打出個洞開。
“呃啊啊啊——!”他一聲慘叫,雖然是個十三歲的小男孩,但因爲在戰地生活的緣故,隻要沒死,手裏的槍就不能丢。
他倒地不起,指尖繃緊抓狂,卻緊緊抱着懷裏的狙擊手,臉頰上的灼熱感,簡直讓他痛徹心。
“啊啊啊!”
“毛子,你怎麽樣?有沒有?”
“救我,救我……”毛子的臉頰硬生生被穿了個孔,血流滿面,皮開肉綻,能夠看到半邊牙齒和露出的白骨。
這場突襲,最終因爲天色已晚,視野不好,火力才消停下來。
蔣風鳴一定不是個見色忘友的人,他隻是爲了大局考慮,并非冷漠不肯救人。
“對,你再慢一些,我的血都要流幹了。”保羅躺在救援中心的病床上。
這裏是戰地最安全的地方,因爲這裏隻有病人,且,是國際救援中心,倘若有人敢在這裏挑起戰争,那就是公然挑釁全數。
這種因一人引發對一個民族的仇恨,沒有人願意做。
說是救援中心,但其實是以廢棄的學校建立的。
病房裏,白牆皮耷拉下來一半,露出水泥和紅磚基底,窗戶連最基本的玻璃都沒有。
隻要一陣風,遠處的硝煙就能吹進充滿消毒水氣味的救援中心。
“我傷了他,但死沒死不知道。”如果他的那根手指沒有斷,也不會這麽不确定。
保羅氣的差點從病床上坐起來:“我死了那麽多兄弟,你卻告訴我不确定死沒死?”
“還有機會。”
“還有什麽機會?等我傷好了,又得過去好幾個月。”
“那個家夥報複性很強,要是這次沒死,下次死的可就是我們。”
保羅很不想講這種喪氣話,但事實就是如此。
這種時候,就是要趁他傷要他命。
蔣風鳴看着窗外閃爍的救援車燈,紅藍燈管交替,那些醫務人員就像天生的救世主,在這種地方救人,和在閻王面前搶人沒兩樣。
每天都有成千上萬個傷患送來,他們總是不覺疲憊的搶救。
“聽到我說話沒有?你怎麽想的?”
“下一步該怎麽做?”
蔣風鳴就好像悶在一個鼓裏,耳邊的聲音悶悶的,聽不太清。
他直勾勾的看着那些穿着白大褂,身上裝滿污血的醫生。明明累的直不起腰,腳下步伐卻不敢停。
好像再快一點,他又可以救一條命。
如果說醫生的目的是救人,那他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麽?
蔣風鳴三番四次的思忖着這個問題,無果;每次空閑下來,思緒發散時,腦海裏會出現一個少女的臉龐。
是阮阮。
其實他也不知道爲什麽總是會想起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