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
“我知道。”
“會有人來救我們嗎?”這是阮阮能夠想到的。
蔣風鳴沒再出聲,回答她的隻有均勻的呼吸聲。
“你真睡着了?”少女一骨碌起身,有些擔驚受怕的看着四周漆黑的孤島。
或許是擔心她把眼淚哭幹,明天又吵吵着要喝水,蔣風鳴沒繼續裝睡。
他聲音微啞:“你睡不睡?”
“你不是睡着了嗎?”
“你這麽吵,我怎麽睡得着。”
前半夜兩人鬥嘴,無聊到一直重複也沒停,後半夜阮阮實在是精力不濟,眼皮太沉重,睡了過去。
夜深後,雨就停了,大圓月亮冒了出來,銀輝灑落。
蔣風鳴白日裏睡飽了,眼下并不困,他兩隻手枕在腦後,隔着茂密的樹葉窺探那一縷銀輝。
在海島上的這兩天,他竟然沒有想起任何人,就連那耿耿于懷大半年的心事也沒影響他半分。
說不上來什麽感覺。
就,竟然會生出一種,如果就這樣在海島上生活,也挺不錯的。
突然萌生出這個想法的男人,心頭一跳,側頭看到少女酣睡的臉。
她有個小圓下巴,翹翹的,像小孩子,臉頰肉嘟嘟的,并不是幹瘦的女生。
蔣風鳴也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個這樣的女生在自己人生裏出現。
毋庸置疑,她是特别的存在。
海上的天氣變化莫測,前半夜下暴雨,後半夜就孤月高懸。
晨起,蔣風鳴是被一線金光刺醒過來,睜開眼後,發現身邊沒人。
他猛的起身,大喊:“阮阮!”
也不知道爲什麽,在這一刻,看不到她身影,男人竟然會懷疑她真的被鳄魚叼走了。
“阮阮!!!”
事情越想越後怕,男人渾厚的聲音在林子裏蕩漾,理智如同崩斷的琴弦。
慌張,在這一刻,出現在一個本該冷血的男人臉上。
“阮阮!!!”
他在地面尋找血迹,如果真的是被鳄魚叼走,至少會留下一些痕迹吧?
但林子裏找了一圈,都沒有,直到男人走出林子來到海邊。
遠遠聽到‘砰砰砰’的敲打聲,他狐疑走近一看,那丫頭又高舉椰子朝着石頭砸去。
“……”蔣風鳴捂臉,收起慌亂情緒,随後闊步靠近,一把奪過她手裏椰子,喟歎:“你是水桶嗎?”
阮阮手上一空,眼前晃過一個黑影,然後,一個開了個口的椰子就遞到眼前。
盈潤的椰子汁在日光下泛着水光,少女粉嫩的舌頭舔了舔嘴唇,沒在意他譏諷的話,端着椰子一飲而盡。
“我們早上能吃烤魚嗎?”她肚子又餓了,一直很想念來島第一天吃的烤魚。
蔣風鳴低眸睨着她小饞貓的臉,望穿秋水一般的眸子。
他向來不是一個會說好聽話的男人。
“那你去抓魚?”
“我不會抓魚。”阮阮擺擺手,不會抓魚,她好像還挺光榮的。
“廢物一個。”蔣風鳴嘴裏諷刺一句,身子卻朝着大海走去。
阮阮這兩天也習慣了他的毒舌,這男人雖然嘴上說話有點毒,但實際上還是非常紳士貼心的。
一些重活累活是不會讓她幹。
“我要吃一條大點的魚。”少女兩隻手枕在腦後,靠着石頭上,十分享受,高喊着提出要求。
那頭,已經脫去上衣的男人,聞聲回頭給她一個白眼。
“昨天那條鳄魚就挺大的,你不如把它吃了。”
阮阮現在面對他的恐吓一點也不慌,反而嬉笑着說:“我才不吃鳄魚。”
男人輕哼,然後一個猛子紮進海裏。
不過片刻,他就從海裏撈上來幾條大幾斤的魚,海裏的魚,鱗片都非常漂亮,而且肉質非常鮮美。
隻需要簡單處理一下,就能在火上烤的‘滋滋’冒油。
少女趴在火堆旁,眼珠子幾乎要掉進去,這才一會兒功夫,她這口水都咽了多少次?
“好了嗎?”
“還沒熟。”
“好了嗎?”
“沒熟。”
“現在呢?好了嗎?”
“給給給,生吃海魚,到時候肚子裏長滿寄生蟲,看你害不害怕。”蔣風鳴不耐煩的把半生不熟的魚遞到她面前。
阮阮聽到長滿寄生蟲,立馬伸手又把半生不熟的魚推了回去。
“那我再等等吧。”少女咽了咽口水,趴在石頭上眼巴巴的盯着魚,就好像怕這條魚跑了似的。
蔣風鳴也是見了她這副饞貓樣,無奈搖着頭,往火堆裏添了些柴,這才讓魚烤的快些。
當焦香的魚遞到阮阮面前的時候,她嘴角幾乎要裂到耳朵邊。
再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好吃到無語。
少女捧着一條魚,吃的歡。
蔣風鳴坐在火堆旁烤着另一條,分出視線在少女身上掃了眼,輕笑一聲,無奈搖了搖頭。
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餓死鬼投胎。
“你不是說今天我們就會離開這裏嗎?”吃飽喝足後,阮阮又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蔣風鳴擡眼看了下大海,須臾,道:“快了。”
“什麽快了?”
“救援隊。”
“會來救我們嗎?”
“會的。”蔣風鳴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然後撿了好幾根碳黑的木棍,在沙灘上擺了三個字母——SOS。
過了兩個小時,天空就有直升機螺旋槳轉動的聲音。
阮阮擡頭,驚喜的跳起來:“蔣風鳴,快看,是不是救我們的人來了?”
男人倒還算淡定,他莫名的不想離開這座島。
實際上他不太明白自己是不想離開這座島,還是别有原因。
他的視線不清不楚的落在那個興奮到跳腳的少女身上。
她總能吸引他的目光,身上好像有一種獨特的魅力。
明明那麽聒噪,明明那麽弱雞,明明蠻不講理。
切……
蔣風鳴搖了搖頭,試圖想把這些雜念驅散出去。
“快上來啊。”少女坐在直升機的門邊,朝着蔣風鳴招手:“蔣風鳴!”
“來了。”男人上了直升機。
這孤島求生的三天就這麽荒誕結束,他坐在直升機上,視線卻遲遲離不開那座島。
他永遠記得上面有一棵椰子肉,有一棵野果樹,還有一隻翻肚皮的鳄魚。
一個冷血男人和一個聒噪少女在這座孤島待過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