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心動魄的度過了一日。
夜色籠罩着整個小島,随之而來的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麽植物散發出來的白霧。
視野受限,空氣不好。
“天氣好像有些奇怪。”阮阮不是一個隻會坐等享樂的人,也會發現一些危機的存在。
蔣風鳴把白日放在石頭上曬的衣服穿上,擡頭看了一眼那遮月的黑雲,趁着狂風大雨來臨之前,朝着林子裏走去。
“欸,你去林子裏幹什麽?裏面花草樹木那麽多,晚上肯定有蟲子。”
“你别走那麽快,等等我呀。”
島上根本沒有燈,此刻的月光也全部被黑雲斂去,眼前伸手不見五指。
阮阮爲了能夠不走丢,匆匆忙忙拽住他的手,聲音聽上去是真的害怕。
“我……我有點怕黑。”
蔣風鳴對掌心裏的柔軟,非常之陌生且慌亂。
他甩開,語氣有點冷:“别碰我。”
少女聞聲,委屈湧上了眼眶,黑夜裏又找不到任何的慰藉,隻能憑感覺緊跟着他。
她找不準方向,像一隻毛還沒長齊的小鳥,邁着局促的小步子,一下沒控制好速度,踩到男人的後腳跟。
“……”
阮阮聽到男人輕歎一聲,咬着下嘴唇,更加委屈:“我不是故意的。”
夜色濃郁,就算兩人距離很近,蔣風鳴也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隻能通過聲音感知到她有點鼻音。
有時候他不太懂女生這一種生物,怎麽能一天哭上好幾回?
難怪時時刻刻都喊着要喝水,合着全當眼淚流了。
“聽到頭頂的悶雷聲嗎?”他一點一點解釋:“馬上就要下暴雨,現在我們必須得找一個避雨的地方。”
阮阮一下子明白他爲什麽突然往林子裏走,沒再開口問些沒營養的話,隻輕‘嗯’了一聲。
但這一聲‘嗯’聽在人耳裏還是有點委屈的意思。
“我淋點雨倒是沒事兒,你這弱雞身體淋點雨,明天我可以直接挖個坑給你埋了。”
所以他之前不耐煩的原因是擔心找不到一個好的避雨場所。
也是因爲她?
聽到這個解釋,阮阮氤氲在心頭的委屈一下子都驅散,随後,被一抹甜覆蓋。
“聽懂意思?”蔣風鳴已經把耐心磨成粉了,要是她還不理解,那就随便吧。
“嗯。”這一聲‘嗯’,尾音是上揚的,和剛才那一聲有天壤之别。
“怕黑的話,抓我的衣服,不要抓着我的手,萬一有什麽東西過來,我來不及護你。”
蔣風鳴作爲一個強者,隻是從本質上來說,應該要保護一個弱者;他這麽說并不是有什麽另一層的含義,隻是遵循強者之道。
但是在少女的世界裏看,她隻聽到六個字:我來不及護你。
這句話隐藏了太多能量。
比那些直白的話更加讓人怦然心動,就像一碗白粥裏的糖,更加貼近生活,沒有童話裏的那種虛無的浪漫。
阮阮很喜歡。
暴雨落下的時候,蔣風鳴也不知從哪裏拽了兩片大葉子。
用大葉子當雨傘侃侃能擋住一些,但還是免不了濕身的結局。
找了一圈,島上根本沒有絕佳的避雨場所,隻有一片大葉子林,能夠阻擋一些雨水。
蔣風鳴也不知是什麽野外生存行家,他竟然找到了好些很細很細的騰,然後将那些大片的葉子縫補在一起。
黑夜裏,根本沒有光,阮阮隻知道舉着兩片大葉子,一片在自己頭頂,另一片在蔣風鳴頭頂。
她隻看到蔣風鳴一會兒拽一片大葉子,‘啪嗒’一聲脆響,一會兒又拽一片大葉子。
耳邊是暴雨擊打葉面的聲音。
淅淅瀝瀝的聲音好像充斥了整個世界。
“你在幹什麽?”少女此刻的聲音被埋沒在雨聲裏,蔣風鳴着急縫補,根本沒聽到她的話。
過了良久,蔣風鳴終于站起身,找了一個樹葉茂密的地方,把用樹葉織成的‘幕布’四角捆在樹幹上。
這樣就獲得了一個絕佳的避雨場所。
他幹活速度很快,不但縫補了一張遮雨的‘幕布’,還縫補了一張墊在地上。
當月光從灰雲中探出頭時,絲絲縷縷的銀輝透過茂密樹葉灑下。
阮阮這才看清楚眼前這一小片可以休歇的場所。
嫩綠的葉片,韌勁的細藤,細雨敲打着,雨珠像煙花一樣濺開。
蔣風鳴坐在地上,兩隻手撐在身後,身上雖然全濕了,但臉上笑容燦爛。
“怎麽樣?手藝不錯吧。”他顯少會自誇,因爲覺得幼稚,像是小屁孩才會做的事情。
阮阮滿臉驚訝,甚至說,有些興奮,能夠在野外有這種待遇,也算得上是五星級了吧。
“蔣風鳴,你好厲害啊。”這句誇贊是發自内心的。
實際上,她在心裏已經誇贊了他很多。
“不用你說,我知道我厲害。”
“嗯,你厲害。”
“行了,昨晚我守夜,今晚輪到你了。”蔣風鳴這話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成分。
“……”少女猛的扭頭看他:“你認真的昂?”
“當然。”
“你就不怕,半夜我被鳄魚叼走了嗎?”她此時此刻還是相信這島上還有鳄魚,或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我爲什麽怕?不應該你怕嗎?”男人說罷,順勢躺下,都要準備入睡了。
‘啪嗒’一聲,阮阮心裏蔣風鳴那完美的形象一下子就碎了。
實際上,這一天裏他的形象是碎了又碎。
“你是不是男人?”
“怎麽?你要驗明正身啊。”
“你怎麽能讓一個小姑娘守夜?”
“哪兒有小姑娘?”
“蔣風鳴!”
“幹嘛。”
“我不管,我不守夜,我害怕。”少女語氣不快,但身子卻朝着男人這邊挪了挪。
“那就睡覺,放心,鳄魚不會隻叼你一個人。”他嘴上雖然大言不慚的說着,但其實心裏根本沒有想讓她守夜。
“睡就睡,誰怕誰。”少女蜷縮成一個小蝦米狀,窩在男人的身側。
她渾身濕透,别說睡着了,就算是躺着都難受。
但眼下,四周都是雨淋淋,一身幹燥的衣服好像有些奢侈。
少女悶聲:“我們還要在這裏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