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車，靠近路邊，半蹲下，天色漸暗，所以光線并不好，不過還是被他看出了異樣。
冬天路邊的土上都覆蓋着一層松軟的雪，很容易留下過路人的腳印。
“這兩個腳印是新的。”羅彬根據雪的覆蓋厚度才得出的判斷；随後，拿出望遠鏡探看已經昏暗的海域，發現一個亮着微光的遊艇。
“找到了！”這三個字簡直是蔣風鳴昏暗世界裏的光，他闊步走近，搶過望遠鏡，而後嘴裏謾罵一句：“他大爺的。”
“必須在他出R國海域之前攔截下來，不然再想抓他，怕是又要等很久。”
羅彬的話就像千斤錘，一下一下捶在蔣風鳴的胸口，他沒有别的辦法，利索的脫下大衣，需要準備往海裏紮。
“你冷靜點！我們有海警！直接往海裏跳，你也想得出來。”羅彬長歎一口氣，打了個電話之後，就有一輛遊艇開來港口。
海上的風摻着水汽，夜色越來越濃重，還有一些白霧遮擋視線。
情況不太好。
“看不清他的位置了。”羅彬用望遠鏡已經看不清對方位置，根據現在的方位來看，對方很明顯在朝着外海域行駛。
雖然方向大差不差，但看不到對方位置的話，多少有些慌亂。
蔣風鳴陰森森的站在操作台的後，嫌棄現在的速度太慢，一把将操作台前的小哥拉開。
“我來開。”
遊艇的尾部因爲速度的飙升濺出兩米高的水花，羅彬緊抓住扶杆，風吹的人眼隻能半眯着。
——*——
“你是到底是誰？”姜念念是被海風凍醒，睜眼後就被捆在椅子上，視線裏是一片黑暗的海域。
少女心髒狂跳，臉上面若平湖，海風冷瑟瑟，耳邊呼呼作響。
一個身量180左右的男人站在遊艇的欄杆前，他極目遠眺，手裏端着一杯紅酒，很是享受品嘗。
他的背影在夜裏隻有一個模糊輪廓。
“你，可以叫我克裏斯。”
他的口音，能夠聽出來是外國人。
姜念念一頭霧水，細眉緊蹙，她的記憶裏面找不出一個有交集的外國人，但克裏斯這個名字，她确确實實的聽過。
在哪裏聽過呢？
一時間想不起來。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誰？”男人說完抿了口紅酒，輕笑：“别擔心，我隻是帶你去見個人。”
“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血緣的孩子。”
“我可憐的孩子。”
“從小在孤兒院的時候就被人孤立，遇到我也不知是有幸，還是不幸。”
克裏斯将杯中紅酒飲盡，随手就扔進了海裏，他緩緩轉過身，遊艇上隐隐的燈光打量男人蒼老卻深邃的臉。
姜念念不太敢确認他是不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在這種敵強我弱的狀态下，不能激怒敵方。
“你是周墨辰的養父。”少女猜測出他的身份，但心中一沉，想到他的作案手法，渾身血液都凝固。
“聰明的女孩，墨辰有和你提起過我？”男人輕笑，有些好奇。
倘若不考慮這樁樁件件的恐怖事件，這個笑容還稱得上慈祥。
“說過。”姜念念沒心思和他讨論這些，隻想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做這些事情到底是爲了什麽？
“我收到他的郵件。”男人擡步款款走來，五官也愈發清晰，深陷的眼窩，湛藍色的瞳孔，翹鼻，薄唇。
在沒看到他的笑容之前，姜念念從來不知道有人竟然能笑的這般冷漠。
“你不好奇什麽内容？”男人說話不緊不慢，或許是因爲對中文不太熟悉，所以刻意說話放慢了些。
姜念念沒什麽表情：“我不問，難道你就不會說了嗎？”
“還是個脾氣不好的姑娘，真不知道墨辰喜歡你什麽？”這是他和姜念念說的唯一一句略帶鋒芒的話。
“郵件的内容大緻是，他有個很喜歡的女孩，爲了能夠得到一點垂青，做了很多努力等等。”
“他說他痛恨這個世界，帶給他的隻有傷害。”
“但他也說了，比起那些在戰亂中死去的孩子，或者在孤兒院裏一直生活到成年的孩子，他已經算是幸運。”
“他慶幸自己有喜歡的人。”
“他又痛恨自己得不到。”
“我和他有很多年沒見，這些年通過他的郵件，他的文字，他的語氣，我能夠感受到他變了很多。”
“不再是那個單純善良的男孩。”
“當然，這或許是我作爲父親的不盡責，不能怪你，我還是比較通情理的。”他說的話天馬行空，讓人摸不透他的心情，不時還會互動一句：“對嗎？”
姜念念隻聽了個大概，一直想怎麽逃脫，虛白的臉看上去病殃殃的；在一天前，她才退燒，眼下又吹一夜冷風，身體很難吃得消。
此時此刻有些頭昏腦，但意識還算清晰，強撐着罷了。
她說：“我身體不好，你确定要我在這兒吹一夜冷風？搞不好我還沒見到周墨辰，就先不省人事。”
“小姑娘，你很大膽。”看得出來他對姜念念暫時沒有殺意，但變态的心思哪裏是正常人能抓的準的。
所以，姜念念隻試探性的賭了一把。
“既然你猜到我是誰，也知道我的用意，應該也猜到我做過些什麽。”
“大概。”
“說來聽聽，反正無聊，打發下時間。”
既然說到這個話題，她就順着說下去。
“我不懂，你爲什麽要害死他們？”說出這句話之前，姜念念做了一些心理建設，她也擔心他會不會突然變态的舉起刀，殺之而後快。
“你這麽聰明，應該知道原因。”
“因爲你呀。”男人彎腰，冰冷視線猶如海蛇般：“我唯一的孩子因爲你進了監獄，我怎麽會讓你過的安穩呢？”
“克裏斯先生，他們沒做錯任何事。”
“很有禮貌，我決定獎勵你一塊毯子。”克裏斯還算溫柔的給姜念念披上毯子，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但再用這種語氣說話，我可能會把你丢進海裏。”
“這裏已經是外海域，就算把你丢進海裏，短時間内不會有人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