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病房裏除了他之外的另一個活人，此刻正撅着屁股，用手扒開霍祈的眼皮，仔細打量了一番。
靈活滾動的眼球！
真的醒了！！！
“你終于——醒了！！！”辜清明雙手抱頭，仰天長嘯，那興奮模樣像是下一秒就要大跳脫衣舞一樣。
霍祈眼神有些幽怨，悄無聲息的翻了個白眼：……
辜清明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自己的師傅，還有心理學的前輩們。
不過一分鍾，霍祈的病房就擠進了十幾個人，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帶着點不可思議的神色，互相交頭接耳。
霍祈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動物園裏的猴子。
他又翻了個白眼。
“欸，剛看到他翻白眼了，是不是又暈過去了？”一個觀察入微的實習生說。
辜清明聞言，鑽出人群，湊到霍祈的床邊，擔心這一切就如同一場幻夢，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緊張。
等他湊近後，辜清明終于聽到霍祈沙啞似蚊子般細小的聲音：“我……要……喝……水。”
“水！對，喝水！我馬上給你倒水！”辜清明一個精神抖擻，倒了一大杯水遞到霍祈嘴邊。
霍祈初醒那一刻，就好像從撒哈拉沙漠橫穿而過一樣，整個人缺水缺的厲害。
他牛飲般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後撐的胃裏鼓鼓囊囊，這才作罷。
待他喉嚨能夠發出聲音之後，第一句話就是：“都出去。”
心理醫生們聞聲個個走的飛快，隻有辜清明一個人站在茶幾旁，嬉笑着：“霍先生，您還要喝水嗎？”
“不用了，你也出去吧。”看着他窘迫的臉當真發不起火，這段時間他說的話，霍祈都聽到了。
其實還挺感謝這個傻小子，能夠在這些人都放棄他的情況下，還依然的決定要拯救他。
眼下，霍祈沒什麽心情應付外人，誰也不想見，現在的他對世間萬物都沒有什麽興趣。
木讷躺在病床上的這段時間裏，他一直在回憶姜念念的所作所爲。
每回憶一次，心口就像被紮了把刀子，這些天，他覺得自己的心髒就像馬蜂窩一樣，已經千瘡百孔了。
“姜念念，我的心好疼啊，你怎麽舍得？”
男人枯瘦的身體看上去狀态很不好，凹陷的眼眶，布滿血絲的眼白，脖子上有幾條明顯青筋。
縱使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他早該要恨她入骨，但每次腦海晃過她嬌俏的臉龐，恨意就被淚水沖走了。
他多希望能和她住在那個小出租屋裏，就住在她的對門，每天一早一起在餐桌上吃早餐，然後送她去上學。
他可以辛苦些，去做一些苦力工作，就算一個月隻有幾千塊，日子也是過得樂呵呵的。
好想回去……
霍祈一個人悶在病房裏太久，從醒來之後就不讓人進去，就連他的專屬心理醫生也是進去沒幾分鍾，做了個簡單的測試，被趕了出來。
辜清明一直都有關注霍祈的情況，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所以，在某個深夜，找個機會潛入了他的病房。
“我說了，不要打擾我，是聽不懂話嗎？”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比前幾日要好了很多，至少聽着有幾分氣力。
霍祈背身站在窗邊，雖然身上穿的是病号服，但挺拔的身姿，氣場十足。
“霍先生，我想了解一下您現在的病情。”辜清明迎上那銳利的眼眸，心口猛的一顫。
霍祈看到是那個臭小子，輕歎一聲，蹙的高高的眉頭又舒然放下，瞅着他那倒黴模樣，好像比前幾天瘦了不少，話到嘴邊又軟了下來。
“沒錢吃飯了？”
辜清明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知道自己說的話都被霍祈聽了去。
“我問同學借了100。”
“夠花嗎？”霍祈轉身，考究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我這裏有些水果，放在這裏會放爛的，你要是喜歡可以拿去吃。”
辜清明眼睛放大，有些受寵若驚，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傻笑兩聲：“這些水果，要是都被我吃了多不好啊。”
“之前你也沒少吃吧？”霍祈微一挑眉，和這小子還能說上幾句話，那些隻有一堆大道理的醫生，他一個都不想見。
“呃——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辜清明一點不客氣，茶幾上有多少水果，他就撈了多少水果，甚至還把角落裏的一箱橘子也抱走。
走之前他稍稍看了眼霍祈的臉，并沒有發現任何難看的神色，這才安心。
霍祈原本以爲他搬走水果就不會回來了，知道沒有五分鍾，病房門又探出一個腦袋。
是辜清明。
他說：“我師傅說您要多補充維生素，我給送回來幾個橘子。”
霍祈：“謝謝。”
辜清明：“不用謝，這些原本就都是你的。”
少年也察覺到了這位霍氏總裁對自己不太一樣，好像性情會溫和一點。
爲了能夠得到更多的有用信息，他輕咳一聲，開口：“霍先生，這幾天感覺身體怎麽樣？”
“還行。”
“睡眠呢？”
“不算好。”
“吃飯呢？”
“一般般。”
“我看您臉色好了很多，應該是恢複的不錯。”辜清明不想要問太多官方的問題，所以還是圍繞着關切爲主。
霍祈靠着沙發，盯着牆壁上的無聲電視，他最近不喜歡太吵，所以就連電視聲音都關了。
“最近有什麽好看的電視劇嗎？”辜清明爲了拉近距離，就在靠近霍祈的沙發坐下。
“你這看的是什麽？”
“甄嬛傳。”
“昂？甄嬛傳？您還看這個？”辜清明是有點好奇，一個上市公司的老總竟然會研究甄嬛傳？
到底是出于什麽心理呢？
“嗯。”霍祈看得很入神，就原正回答他的話也變得緩慢，良久，他突然開口問：“你說皇上後宮裏的這些妃子嘴裏有多少真話？”
雖然辜清明并沒有深究這個電視劇到底在講些什麽，但畢竟是宮鬥劇，所以他認爲：“應該沒有多少是真話，畢竟在那個年代想要活下去就要說一些違心的話。”
“說一些假話，才能讓自己活下去。”
霍祈：“人心真難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