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瑟是世界級的殺手，霍祈尚在戰地的時候就已經聽過其大名。
在那個戰亂紛飛的國家，他的名字是可以令人聞風喪膽的程度。
“沒想到你真的還活着。”金瑟眼窩深陷，鼻梁高聳，是德國人的長相，面容稱不上帥氣，隻能用硬朗形容。
他出拳迅速, 朝着男人胸膛砸去；霍祈悶哼一聲，喉間立刻湧上一絲腥甜，渾身肌肉繃緊，黑眸銳利的光不減半分，一個回旋踢反擊。
兩人受到沖擊後，暫且分開些距離，四目相對, 空氣中氤氲着寒霜，狂風獵獵。
金瑟摸了摸破損的嘴角, 頗有趣味的撩起眼皮，嗤笑：“記得那場爆炸嗎？霍祈，我用你兄弟的身體放了一場燦爛的煙花。”
“肉沫橫飛，空氣中是黃沙摻着血霧，砰的一聲，全沒了。”金瑟說這話時滿臉興奮。
霍祈眉心狂跳，記憶裏的那些畫面如同驚天駭浪一般席卷而來。
那場爆炸的原兇——是金瑟！
“是你。”男人黑眸裏的血絲拉滿，肅殺之氣如同火山爆發一般湧出，
“我大可告訴你原因，因爲你們的隊伍太強大了，擋了别人的道，所以才除之後快。”
“不過，确實是挺可惜的, 這麽多年, 我當真沒有見過有哪個隊伍能像你們那樣團結。”
“還記得——阿奇嗎？就是那個00年的小屁孩, 被抓去當俘虜了, 後來被挖了雙眼，挑斷手腳筋的那個。”
霍祈渾身繃的如鐵一般硬，腦海裏晃過一個傻呵呵笑的少年，說話帶着一股子南方口音：“阿祈哥，等回國我帶你去吃我老家的小龍蝦，可好吃哩。”
“好，等這次任務完成，正好輪到我們休假，到時候去你老家可别怪我吃的多。”
那時的日子雖然過得苦了點，但霍祈覺得很開心，即便是在血雨腥風裏度過，苦中作樂也很是有趣。
直到那件事發。
一場戰亂，在昏暗的廢墟上，隻分秒鍾，炸彈啓動，人就沒了。
漫天黃沙，簌簌落下的肉塊，狂風吹來一陣血腥氣味。
霍祈腿軟，跪在地上，目眦盡裂, 一時間他不知該喚誰的名字。
“裴渡——”
“胡岩——”
“小狄——”
“彭清——”
“阿奇——”
他的兄弟在這一天全沒了。
霍祈也因此精神上受到很大挫傷, 整日整夜都陷入悲痛，睡夢中也總是反複循環爆炸的場面。
這一切，都是因爲——金瑟！
“去死吧！”霍祈眼眸血紅，縱使腹部血流不止，他亦然如野獸般朝之撲去。
向死而生。
耍橫的怕不要命的。
霍祈怒砸幾拳，金瑟突然矮身抱摔，兩人雙雙落地，而後都速度極快的翻身站起。
“中槍還能有這個速度，看來我小巧你了。”金瑟用手背擦去嘴角血漬，他從腰間抽出一截短刀，歪頭壞笑：“我并不是光明磊落的人，我的任務就是殺了你。”
“接受死亡吧，霍祈。”
霍祈單手将皮帶抽出，對折攥在手裏，黑眸死盯着他，如同盯着一塊死肉：“明年的春節，我會在你的墓碑前灑上狗血，做鬼，也不會讓你安生。”
狀況一觸即發。
冬日裏，寒風凜冽，白雪皚皚迷惑人眼。
姜念念靠近後就看到霍祈用皮帶勒住金瑟的脖子，整個身子懸在欄杆外，而下面是結冰的河面。
“霍祈！”少女加快腳步，被一個無比堅韌的東西絆倒，她忍痛垂眸一看，是一把槍。
“想和我同歸于盡，霍祈，你真是太天真了。”金瑟臉色依然漲紅，他準備用短刀隔斷皮帶。
如果隔斷皮帶，那霍祈就會失重壓在結冰的河面上。
結果顯而易見——會死！
“你倒可以試試看，是你先死，還是我先死！”霍祈收緊皮帶，因爲用力肌肉繃緊白色襯衫，那隔着布料都能看到的青筋，跳動着。
就在金瑟将要把皮帶隔斷時，一顆子彈穿透肅寒空氣橫穿他的胸腔。
“砰！！！！”是姜念念開的槍。
那顆子彈從他的左胸穿過右胸，供血的心髒失衡，整個身體在一瞬失去生命力，他的身體被霍祈拉扯着緩緩的越過欄杆。
姜念念丢掉槍大喊：“霍祈！！！”
少女眼看着霍祈和金瑟欲要墜落的樣子，整個人就如同被浸在寒潭裏。
不要！
霍祈，不要！
姜念念全力奔跑，她耳邊是翁亂的心跳聲，縱使速度已經超越自己的極限，但還是和男人的手失之交臂。
“霍祈！！！！”她雙眸被淚模糊，半個身子已經越過欄杆，兩腳離地在空中搖晃。
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就抓到他了。
‘砰！’的一聲響，是肉體撞擊冰面的聲音，寒風眯了姜念念的眼，淚水不斷湧出，她看不清，也不敢看，聲音抖成絲線：“霍祈！！！”
“不是說去結婚嗎？”
“你個騙子！”
“你——”就在姜念念撕心裂肺時，一個斷斷續續的男聲從橋下，應該說是從橋洞傳來。
“姜念念，别哭了，老子沒死。”
“霍……霍祈？”姜念念用手背趕緊擦幹眼淚，這才看清楚，冰面上隻有一個人的屍體，雖然血肉模糊，但還是能夠看得清楚，那個人不是霍祈。
失而複得的喜悅讓她一時失去表情管理，又哭又笑的大喊：“霍祈嗎？你在哪裏？”
“橋洞。”剛才他順着慣性往下墜，還好手勾了下橋面的橫梁，借力落到了橋洞裏，不過現在他的情況不太好，腹部血流不止，胸口悶痛，應該是斷了幾根肋骨。
不過，霍祈此刻滿眶熱淚，看着灰白的天，喃喃道：“報仇了，看到了嗎？”
“我媳婦幫你們報仇了。”男人突然捂住眼睛，痛哭起來。
曾經兄弟的臉，一個個晃過眼前，他們笑着，勾肩搭背稱兄道弟，風裏來雨裏去，從來都整整齊齊。
他們的隊伍隻是爲了保護在戰場中受到迫害的老弱婦孺，明明沒有針對任何一方，卻被人暗殺。
最後卻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這個世道，不公。
姜念念懸在欄杆上，默默聽着霍祈隐隐的哭聲，她很想說橋洞有回聲，就算再怎麽壓抑哭聲，還是能夠聽得到，但又一想，還是裝聽不見吧。
徐钰涵說：男人都好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