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琴留在霍氏莊園和周倩茹叙舊,陳念也被迫留下來。
黑夜,深冬裏也沒幾場雪要下,但不下雪的時候天氣更冷,特别是晚上。
霍祈推開陽台的門,想出去抽根煙,卻發現陽台上的雪有十幾公分厚,不過……他還是出去了。
冷風一吹,将煙吹到了隔壁陽台,那裏站着個身影高挑的女人。
“你放心,我明天就會走。”陳念的聲音裹着寒風一同落入霍祈耳朵裏。
他吸了口煙,并沒有回複,也算是一種認同吧。
陳念瞥了他一眼,輕笑出聲:“我聽說你爲了女人跳崖,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種男人,真是稀有。”
她的眼眸裏雖然情志不高,但有欣賞的光流露出來。
霍祈将煙蒂摁在雪裏,熾熱和肅寒的碰撞,雪發出‘呲呲’的掙紮聲。
“你挺閑。”男人根本沒有想要和她多說什麽,轉身要進屋——
“能請你幫我個忙嗎?”陳念的話讓霍祈覺得很好笑。
“哼——”男人隻發出個氣音,而後擡步準備離開。
“如果是和姜念念有關的呢?”陳念聲調擡高了些,語氣有點忐忑。
霍祈頓住腳,眼風淩厲掃去:“你,什麽意思?”
縱使陳念心中早有準備,卻仍然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心砰砰狂跳。
“我隻能告訴你,有人在找她?而且這個人你認識,姜念念也認識。”
霍祈眉頭緊鎖,黑眸裏翻滾着怒意。
“話說一半留一半,是會出事的。”
陳念不以爲然,看到他這幅緊張模樣就大緻明白姜念念在他心裏的地位。
“兩百萬,幫我弟弟還兩百萬賭債,我把那個人的名字告訴你。”
“威脅我的人,都沒好下場。”霍祈隻是好意提醒:“你怎麽知道我自己查不出來。”
陳念眉心氤氲着一層愁雲,眼下烏青濃重,看得出來她這幾日都沒睡好。
“沒時間的,你太在乎姜念念了。”
“我也不多要,就兩百萬幫我弟弟還賭債。”
霍祈磨了磨後槽牙,視線緊盯着她。
“給你提個醒,姜念念現在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盯着。”
‘嘩啦’一聲,霍祈猛的推開陽台門,闊步離開房間,他的身影快成一道閃電,從走廊到樓梯,不過三十秒就已經到了樓下。
黑色的邁巴赫從霍氏莊園沖了出去,如同一隻困獸掙脫牢籠般。
看着遠去的車,陳念站在陽台上發愣,她的身影在冷風中豎立。
爲了家人的安全,她也背叛了那個被世界抛棄的男人。
“對不起,墨辰。”
一個月前,陳念從法國回國的那天遇見了一個老朋友——周墨辰。
應該有一兩年沒見,當真沒想到他會變成那副模樣。
瘦如枯骨,昔日那雙漂亮的鹿眸也黯淡無光,他的下半輩子要在輪椅上度日。
叫他怎麽能不恨?
了解過他的事情之後,陳念深感悲痛和憤怒,但也隻是悲痛和憤怒,因爲她手無寸鐵,根本幫不上他什麽忙,也并不想摻和到他漫長且煎熬的報仇計劃中。
她問過周墨辰:“想要怎麽報複他?”
周墨辰的鹿眸盡是陰狠:“死。”
他要弄死霍祈。
自己如今這份模樣都是被他所賜。
既然老天還讓他活着,那麽就要有活下去的理由。
因着在法國的時候,陳念受到周墨辰不少的幫助,所以回國的這段時間她都有一直去看望他。
偶然間發現他總在房間裏盯着顯示器,裏面是一個少女的卧室。
他在監控一個少女。
自從陳念發現了周墨辰的秘密之後,等她再次拜訪的時候,發現周墨辰已經搬家了。
她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但又沒有證據可以拿去報警。
後來,家裏因爲有個嗜賭成性的弟弟,不僅敗光家中積蓄,還欠了兩百多萬外債。
所以母親就借着和周倩茹多年前的閨蜜關系想抱個大腿。
在她眼裏,如果磅上霍家,不止能還清兒子欠下的兩百多萬債務,還能平步青雲,步步高升。
這種機會可得牢牢抓住。
但事情遠比想象中要難,她沒辦法和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
也沒辦法看着周墨辰繼續堕落下去。
所以選了個折中的法子,威脅霍祈。
既能夠替家裏人解決外債的問題,又能夠幫周墨辰及時止損。
——
姜家。
姜念念和徐钰涵都洗漱完畢之後,躺在床上閑聊。
屋子裏氤氲着一股沐浴露和洗發水的香氣,一床奶黃色棉被下,兩個女孩挨得很近,互相取暖。
“你說你們在樓道裏接吻了?!”徐钰涵激動的根本壓不住聲音。
姜念念連忙捂住她的嘴:“小一點聲音,隔壁有人。”
“好好好,抱歉抱歉,有點驚訝。”徐钰涵壞笑的湊到她耳邊:“本來還擔心你們的進度,現在看來不用擔心了。”
“你早該這樣了。”
“别說了,我都不知道把臉放哪?”姜念念用被子蒙住半張臉,想起樓梯間的事兒就羞澀的不行。
徐钰涵拽下被子,認真的看着她:“在你沒出門的這半個月裏,他一直在小區門口,我每天都有觀察,但他每天都在。”
“他不可能不喜歡你,隻不過還有心結沒解開罷了。”
姜念念聽完之後默默垂下眼睫,她好像沒有和别人說過霍祈跳崖那天的事情。
這件事情她應該和霍祈說的,早該和他說的,但兩人之間一直沒有真正的溝通過,所以一直壓在姜念念心上。
“那天,懸崖上有顆炸彈。”姜念念杏眸裏閃爍着微光,鼻尖紅紅的,回去那天的情景,依舊渾身冰涼:“隻有我看到了,有一顆定時炸彈。”
徐钰涵整個人都處在震驚當中。
她就知道這件事情不簡單,視線緊盯着姜念念,認真傾聽。
“我沒有辦法,你明白嗎?在那麽短的時間裏,我沒有辦法。”
“我知道人從那麽高的懸崖落到海裏不可能有存活的幾率,但他渾身是傷,站都站不穩。”
“如果發生爆炸的話,也極大可能因爲沖擊力落到海裏。”
“我看到救援隊的船了,我賭了一把……”姜念念腦海裏閃過霍祈跳崖前的痛苦的臉,整個心就像被人緊緊的捏住。
“你的耳朵……”徐钰涵視線落在她耳朵上:“是那個時候炸傷的嗎?”
姜念念抿唇,點了點頭。
徐钰涵心疼的緊緊抱住她,事實比想象中的更加殘酷。
“我就知道,你不是個狠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