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霍祈竟然冷臉問她:“你到底在堅持什麽?”
這句話挺傷人的,但韓霜對霍祈的冷言冷語好似習慣了一樣,畢竟他能來赴宴已經是頂開心的事了。
霍祈的這個問題不止是問韓霜,也是問他自己。
他想問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麽?
冬季的夜,戶外隻有幾度,更别說露天高樓了。
寒風一吹,韓霜被凍的手指都無法彎曲,輕微的吸了吸鼻子。
韓霜的臉被冷風吹的簌簌落粉,冬天天氣幹燥,皮膚也比較容易缺水,剛才她補了太厚的粉。
“我真的很喜歡你。”女人一副要哭了樣子。
喜歡?
因爲喜歡才堅持?
霍祈那麽喜歡一個人,堅持了,然後呢?
“喜歡就非要堅持嗎?”男人聲音泛着冷意。
他一想起有關于姜念念的事就愈發煩躁,他無法再繼續坐下去。
原本想着不過是吃頓飯,有什麽難的,直到人坐下的那一刻,才明白他自己的心根本不在這。
不管是經曆了多少,令他最印象深刻的還是和姜念念在那個出租屋裏住的日子。
沒有豐厚的物質條件,每天吃的粗茶淡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就是那樣的日子,讓他很想念,甚至留戀。
可是,姜念念,我再也找不到理由爲你作任何辯解。
男人回神的時候,寒霜距離成爲冰雕隻差一個moment。
“霍祈哥哥,我之所以堅持這麽久,那是因爲.我對你有足夠喜歡,不論是第一次見你,還是現在,我都喜歡,你放心,我.我絕對讓你跳崖。”
霍祈臉色愈發的沉。
韓霜邊說邊哆嗦,或許是天太冷凍壞了腦子,所以才會在霍祈面前說出‘跳崖’這兩個字。
要知道,自從他出院後,沒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有關于姜念念的任何事。
周倩茹也事先公示過:誰要是敢在她兒子面前提起有關于姜念念的事,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
男人黑眸氤氲着一股煞氣,宛如有利劍迸射而出,周身氣息比冬日裏的風還要冷冽幾分。
“霍祈哥哥.人家好冷啊,你.能把外套脫下來給我穿嗎?”女人爲了能夠勾起男人的垂憐,眼尾微垂,紅唇嘟着,裝作一副楚楚可憐模樣。
實際就像一隻凍帶魚,還是裹了面粉的凍帶魚。
“我知道你上一段的戀情太過于糟心,畢竟姜念念确實是個.壞女人。”
“她在學校的時候,就喜歡和男孩子玩,不像我,我身邊都是女孩子。”
霍祈磨了磨後槽牙。
“雖然現在不是舊社會,但是女孩子還是要注意名聲的嘛。”
“霍祈哥哥.你說對嗎?”
經過初步檢測,韓霜的豬腦被冷空氣凍住了。
她的這一通颠倒是非的話落到霍祈耳朵裏隻剩下:姜念念姜念念.姜念念……
男人冷哼一聲:“韓霜,有些話我想還是當面說給你聽,不然我怕你的豬腦理解不了。”
韓霜臉色慘白。
“我這輩子,下輩子,永遠永遠都不會喜歡你,本來不想說這麽嚴重話,但怕你聽不明白,我還是得說,别出現在我眼前,煩。”
他話畢,便起身,頭也不回。
“霍祈哥哥.”
韓霜見狀着急起身想要跟上,卻忘了自己穿了超級緊身的魚尾裙,隆重又繁瑣,一邁步子,整個人正面拍在地闆上。
“啊——!”
服務員聞聲趕來,看到正面趴在地闆上的韓家千金,連忙上前扶起。
讓人尴尬的是,地面印着個白灰的人臉。
韓霜捂臉跺腳:“我不活了……”
服務員抿唇:“菜還上嗎?”
——
R國。
立冬的這天,破天荒的出了很大的太陽,冬日裏的太陽沒有什麽溫度,但那金輝照在人身上很耀眼。
姜念念的學業擱置了好幾個月,耽誤了這麽久現在大一又得重讀。
她是等公司終于步入正軌後,才讓蔣風鳴聯系了金鱗藝術學院。
隻不過以現在的姜氏地位,金鱗藝術學院幾次三番推阻,後來蔣風鳴用了點硬手段,這才解決了。
等過完這個冬天,她就可以去上學了。
“姜小姐,你的右耳最近怎麽樣?”蔣風鳴難得偷得半日閑,都用來陪姜念念了。
“聽得到一些,但不太清楚。”姜念念已經習慣了,那次爆炸離她太近,隻傷到聽力已經算幸運了。
姜念念把厚重的棉襖脫下,放在後院的木椅上,先把草帽系好,然後去雜物房扛着鋤頭走了出來。
草帽下的少女皮膚瑩白,眼含秋水,身着橡木色衣褲,腳下穿着白色雨鞋,在後院裏鋤地的畫面宛若一副田園油畫。
白雲,遠山,綠草地,黃土地,氣質澄淨的少女,笨重的鋤頭,帶棚的菜地。
她站在畫裏勞作,蔣風鳴站在畫外欣賞。
姜念念爲了能夠把這些蔬菜種起來,她還特意搭了個棚,但是效果也不太好,盡管蔣風鳴告訴過她:“冬天太冷,就算有棚也種不活的。”
姜念念不信,她每天從公司回來之後,就在菜地裏轉悠。
有時候看到一個新發芽的小嫩芽,就會開心到跳腳,然後就會興高采烈的坐車去醫院,在父親耳邊說:“爸,你快醒醒,我種的土豆都發芽了。”
景謙對姜萬國的病情十分了解,畢竟已經跟進了幾個月,治療的最佳時間已經過去了,現在已經基本可以确定他以後不會再醒。
隻是,每當景謙看到姜念念的時候,就會想起小時候無助的自己,然後就不忍心告訴她實情。
“景醫生,我爸最近怎麽樣?”
“數據……數據還是和之前一樣。”景謙還是沒勇氣說出口,每次話到嘴邊就拐彎。
他剛開始是等過幾天,後來是過幾個月,最後是等過了這個年,再說。
直到,有一天,姜萬國突然失去了心跳,景謙廢了好大的勁才把人救回來。
那股後怕萦繞在他頭頂,男人這時候才明白,是時候将真相公之于衆了。
當,姜念念狼狽的趕到醫院的時候,景謙長舒一口氣,準備了很久很久,鄭重的看着她。
“現在我們可以給病人打腎上激素,姜先生會有片刻的清醒,有可能可以對話,但對不起……”
“爲什麽要道歉?”姜念念不明白,隻是滿眼恐懼:“既然我爸會醒,景醫生你爲什麽要道歉?”
“姜先生,大勢已去,救不回來了。”景謙低垂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