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
霍祈和蔣風鳴都受了重傷,分别被捆在懸崖邊,寒風呼嘯而過,景睿陰戾的聲音乍然響起:“隻能選一個活,姜小姐請吧。”
“我選蔣風鳴。”姜念念毫不猶豫的決定扼殺了霍祈那一點零星的希望。
下一秒,他自由落體,從懸崖邊墜入海中,世界崩塌。
“姜念念,你沒有心嗎?”
霍祈是驚醒過來的,大口呼吸,沁出一身冷汗,等他察覺方才那一切都是夢的時候,心上壓着的石頭倏然消失。
還好都是夢,男人喉結艱澀滾動幾下。
“霍少,你醒了。”武鋒下巴都長出青茬,一身黑西裝還沒來及換下。
“我睡了多久?”
“一天半。”
霍祈眉頭皺的很深,眼底劃過一絲異樣,似乎想到了什麽,擡眸:“唐康他——”
武鋒垂眸不語。
霍祈了然。
男人深呼一口氣,重重跌回床榻,小臂放在眼睛上,喉結滾動兩下,像是在壓制自己的情緒。
武鋒嘴笨,還沒捋清楚話,就開口:“霍少……你的病情不穩定,醫生不讓你出門,呃……我是說你現在的情況,不能持槍。”
“他有留下什麽話嗎?”霍祈聲音微啞,聽不出什麽情緒。
武鋒搖頭:“他最後一句話就讓我救救阿莺姑娘。”
霍祈低叱一句:“傻帽。”
男人隻要一閉眼就能夠看到唐康替薛莺擋槍子的畫面,子彈從他的後背射入,那是心髒的位置。
那一瞬,唐康就像被抽去靈魂一般倒地。
“霍少,我們……”還要繼續嗎?
武鋒的話說了一半,而後又覺的不妥,就噤聲不語。
“那個姑娘呢?”霍祈說的是阿莺,是唐康說要保護的姑娘。
“昂?霍少你說哪個姑娘?”
“阿莺。”
“她……”武鋒含糊不清,最後隻能帶霍祈去看。
入冬後的太陽冷冷清清沒有溫度,醫院有個公園,綠草茵茵,很僻靜,有不少人散步會來這裏。
人來人往的走,隻有一個少女身着白色紗裙穩坐在木椅上,衣裙沾着灰白和幹掉的血迹。
她瞳仁很空,盯着一處靜靜的發呆,像個被丢棄在垃圾堆的布娃娃。
霍祈和武鋒對視了一下,心中皆是一沉。
雖然和唐康算不上好兄弟,但對于一個逝者的尊重,大緻就是完成他最後的遺願。
霍祈慢慢靠近,然後坐在離薛莺一米外的距離。
“那是他的選擇。”霍祈溫聲開口,沒指名道姓,所以薛莺依舊在發呆。
“唐康,他是名警察。”
薛莺聞聲,失神的眸子微微顫動,而後緩緩側過頭看着霍祈。
“有些事,我不能和你說太多,但他離開的時候說要救你。”
薛莺眼底湧上一層猩紅,她嘴巴張張合合,想說些什麽,但喉嚨隻能發出啞啞的聲音。
霍祈說了自己想說的話就起身,正準備走的時候,身後的少女突然發出一個沙啞的‘啊’。
“是……是不是……我……”薛莺想說是不是因爲救她,唐康才犧牲的。
霍祈緩緩回頭,他不能說出真相,隻能寬慰她一句:“你沒有被人抛棄,所以要好好活着。”
“我……”她的嗓音沙啞,甚至有點難聽,就像磨砂紙在打磨生鏽的刀,一點一點的打磨,聲音沙沙的。
“我……我還有……活下去的……理由嗎?”少女眼眶裏有瑩瑩淚水打轉,微微仰頭,可憐兮兮的看着霍祈。
她此刻處在自卑自責的漩渦裏,她失去了在這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還害死了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抛棄她的人。
她還配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霍祈看着她哭,心中很難起波瀾,這種事情他看的多,起初覺得天理不公,而後隻能認命。
對薛莺來說活着很難。
可,唐康他就想死嗎?
男人良久才道:“你可以選擇替唐康好好活着。”
如果你不想活,就替唐康活着吧。
如果沒有這些事情,唐康的未來一片光明,他清清白白,一身正氣,最後卻因爲善良無私丢了命。
薛莺哽咽,捂着嘴哭。
這輩子她就算活在痛苦裏,也無法擺脫身上的罪孽。
傍晚時分。
武鋒應霍祈的要求,把薛莺連夜送到了警局,他還順便看望了一下他的宋晴大寶貝。
“晴晴,你這幾天在警局吃的還習慣嗎?”武鋒兩三天沒見到她,當真是想的緊,雖然兩人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面,但畢竟是童年玩伴,重逢後沒有尴尬期。
而且兩人還很快的确定了關系,故而眼下就是熱戀期。
宋晴郁郁,白嫩嫩的手錘了下男人的腹部,竟然硬邦邦的,還錘的她手痛。
看着宋晴倒吸一口氣,武鋒又笑又心疼,粗糙的手摩挲着她蔥白的手指。
“好漂亮。”他從來沒見過誰的手指長這麽好看的,故而戀戀不舍的摩挲着。
“人好看還是手好看?”宋晴原本就比他大幾個月,從小霸道慣了,就喜歡欺負他。
武鋒從小塊頭就大,沒人敢欺負,但隻有宋晴不信邪,每天坑他零花錢還要讓他幫忙寫作業。
“人好看,手也好看。”武鋒就像掉進蜜罐裏的熊大一樣,傻呵呵的看着人家姑娘,眼神都拉絲了。
宋晴看着他這幅傻樣,嘴角莫名勾了勾,心裏暗爽,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皮帶,将人拉近了些。
男人被她這一個小小動作,勾的魂飛九天了。
宋晴擡眸:“聽說你前天有激烈的槍戰,你受傷了嗎?”
武鋒喉結滾了幾遭,垂眸看到女人杏眸櫻唇,呼吸都有點熾熱。
“受傷了。”
宋晴看他精神狀态挺好怎麽也不像受傷的模樣,随便關切一問竟然受傷了。
女人眼眸裏滿是緊張,上下打量,圍着他轉了一圈:“哪兒受傷了?”
武鋒壓制着要揚起的嘴角,抓着她的手往心髒位置一放:“你沒聽過,思念是一種悲傷。”
宋晴:……
“哎呀……好土啊。”女人滿眼嫌棄,嘴角卻莫名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