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祈知道，那些藏在陰溝裏的東西才開始蠢蠢欲動。
以後這種事還要陸續發生。
要适應，要習慣，要處理。
隻是，讓他遺憾的是，父親死後不能辦追悼會。
因爲會影響霍氏的股價，給霍氏雪上加霜。
以霍氏眼下這個情況來看，還是不公開的好。
因此，霍祈第二天和母親兩人低調的來到火葬場。
兩人看着父親的屍體推進焚燒爐。
瞳仁裏的大火燒空了所有思緒。
周倩茹一邊哭一邊問兒子：“會不會疼呀？你别看你爸這麽大年紀了，他打針都要閉眼的。”
霍祈眼眶裏流轉着晶瑩的光，他緊緊握着母親冰涼的手，直到工作人員将一個白色的瓷罐送來。
“謝謝。”周倩茹眼眸漾着淚，神智有些不太清醒，接過骨灰罐子的時候，冷不丁問工作人員：“火葬的時候，他疼不疼呀？”
“呃——”工作人員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怎麽回答，就求助似的看着霍祈。
“媽，不疼的，我們一起回家。”霍祈攬着母親，母親抱着‘父親‘。
周倩茹聽到回家兩個字就很開心，臉上都浮上欣喜的笑容。
“好好好，兒子，你好久沒回家了，你爸在後院養了好多魚，又肥又大，就等着你回家吃呢。”
“家裏好像沒料酒了，一會兒做魚要用的，我們先去趟超市吧。”
霍祈嘴角勾了個沒溫度的笑，把母親摁在副駕駛上，語氣輕緩：“媽，家裏什麽都有，你不用去超市買。”
“你瞧我這記性，我總記着少了什麽。”
是少了什麽呢？
她一時間想不起來。
直到她回家吃飯的時候才想起，女人一拍腦門，驚呼：“我就說少了什麽東西。”
霍祈認真的看着母親，看着她突然從樓上拿着包下來，一邊不忘叨叨：“兒子别吃了，菜都沒有鹽，怎麽吃。”
“羅媽，你也真是的，家裏沒鹽也不說，剛才我就說要去趟超市。”女人換上鞋子，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羅媽一臉惆怅的從廚房走出來：“不可能沒鹽啊，倉庫還有一大箱的。”
霍祈沒有胃口吃不下，但菜他嘗過。
有鹽的。
他擡眸看着母親往外走的身影，心口刺痛。
他知道，母親說的不是菜裏沒鹽，而是生活再也沒有父親身影。
愛到真切，最後都會成這個模樣嗎？
縱使對方已經離開，卻依舊幻想着有他的日子繼續生活。
晚秋，院子裏的樹葉發黃飄落，寒風蕭瑟。
周倩茹隻穿了單薄的針織衫就往外走。
霍祈匆忙追上，脫下大衣裹着母親纖瘦身軀，語調溫順，安撫：“媽，羅媽說廚房裏還有鹽，不用特意出去買了，現在天色晚了，外面有野狗，你不是最怕狗嗎？”
“野狗？”周倩茹重複一遍後，瞪大雙眼，嗔怪的看着兒子：“怎麽會有野狗？盛澤說過這附近不會出現也野狗的，就算出現了他也第一時間幫我趕走的。”
“我們進屋說好不好？外面冷。”霍祈把母親哄了回來。
爲了不讓她再繼續瘦下去，霍祈看着她吃了半碗飯後，強硬的逼着她喝了兩碗雞湯。
因爲最近的精神狀态不太好，所以會吃着安眠藥。
她吃完晚飯大概七點多就睡了。
霍祈從回家之後，沒合過眼，他把書房裏的所有文件都看了一遍，白日裏，頂着異樣目光去霍氏集團掃樓。
從底層到高層，走了個遍。
但有個很大的問題，也是最關鍵的就是他作爲霍氏的執行董事長，竟然拿不到财務部的賬本。
男人一身正裝，筆直身形站在财務部門口，黑眸帶着壓迫感落在财務部負責人蔡勇身上。
“賬本。”
“抱歉，霍少，要拿賬本必須拿到各大股東的簽名。”
“我再說一遍，賬本。”霍祈半眯着眸子，模樣已經非常駭人。
站在他面前的蔡勇此時此刻的脊背沁出冷汗，但依舊強裝淡定的擋住财務部的門。
“抱歉－－－－啪！”
霍祈反手一個巴掌，扇的他狼狽趴在地闆上，眼鏡都摔壞了。
男人氣勢如虹，周遭的人隻看着，不敢上前勸阻。
就在男人擡步要往财務部走的時候，身後傳來個刺耳聲音。
“霍侄兒，強闖财務部可是要跟警察去局裏喝茶的呦～”吳越好幾天沒見，去鑲了兩顆金牙，這才找回依舊愛笑的臉。
他倒是準備的充分，直接帶着警察找上門來。
霍祈回頭一看，來的警察竟然還見過，這不是上回處理他車禍的唐康警官。
辦公室裏突然湧現三五個穿着制服的警察，氣氛異常緊張。
唐康環視了四周，看到霍祈的時候，眼眸露出一絲驚訝，而後立馬消失，他一身警服，來到這裏自然是要處理案子。
而，此時，除了一個狼狽倒地的男人，并沒有看到其他違法的痕迹。
“吳先生，請問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他入室搶劫？”唐康一臉正義，在警察面前，管你有多少背景，都得給幾分薄面。
要不是因爲接到報案說霍氏集團裏有人入室搶劫，他也不會帶人出警。
吳越是個笑面虎，龇着金牙和唐康解釋：“是我言語不當，倒不至于入室搶劫，隻不過，我霍侄兒闖财務部就是不合規矩。”
“吳老，你真能扯，我進自家公司的财務部怎麽就不合規矩了？”
“到底是年輕人呐，有些商場上的東西，一時間說給你聽也不懂，那些賬目就算你爸在世，想看，也得找董事會簽名。”
“是嗎？那麽我想問問唐警官，法律有這個規定嗎？”
自然是沒有。
這隻不過是吳越不想讓霍祈查賬的手段罷了。
“沒有。”唐康答。
“呵～”霍祈嘴角扯出一個邪笑，轉身就要推開财務部的門，身後的吳越突然大叫：“你再敢私闖财務部，信不信我讓那些資料瞬間消失。”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吳越手裏的小按鈕上。
“隻要我輕輕一摁，财務部電腦裏所有的資料将全部清空。”
“霍祈，你可以試試。”吳越得意的笑，眼角的魚尾紋一層一層，咧嘴漏出兩顆金牙嘚瑟的笑着：“怎麽不進去了？害怕？”
霍祈自然知道賬本對一個企業的重要性，他可算是明白父親在世的時候爲什麽會那般焦急，原來是有人控制了賬本。
男人脊梁挺拔，撩起黑眸注視着他，寒光從眸子裏迸射而出，吳越被看的喉嚨‘咕’一聲。
上回才醫院，霍祈造成的陰影還未褪去，眼下，要不是有警察，他當真是腿軟。
“霍侄兒，我爸可是你爸的恩師，在輩份上，我高于你，莫要做出這副高姿态來。”這話說出一股子心虛孬種的意思。
霍祈嘴角勾了個沒溫度的弧度，是蔑視的笑。
唐康深知自己的身份不好插手這些事裏，但他能夠感受到這一屋子的人都在針對霍祈。
雖然他不應該存有私心，但莫名的想幫霍祈。
“吳先生，下一次再敢報假警，就要請你去警局坐坐了。”唐康話畢帶着人離開：“手裏還有緊急的案子，不奉陪了。”
“欸，警官，你别走啊，他他他會打人的，你把他帶走呀！唐警官！”吳越就是仗着唐康在場，所以才語氣橫了點。
可誰知，唐康竟然就這麽冷不丁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