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就是底氣吧。
很多時候，他總是一個人。
從前，還有克裏斯在身邊，雖然他也不怎麽管教周墨辰，但至少身邊有個人影晃來晃去。
家裏有人生活的痕迹，也不會那麽冷清。
他最怕冷清。
挺搞笑的，周墨辰當初找公寓的時候，和中介的人提的要求是：“房子要暖和的。”
中介的小姐姐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還以爲周墨辰的意思是要找有地暖的。
最後少年耐心解釋：“要向陽的，最好太陽升起的時候，客廳是暖烘烘的。”
他怕冷，怕家裏沒人會冷。
了解他的需求之後，中介小姐姐才介紹了這個公寓，價位合理，也滿足了周墨辰的所有條件。
入住進來之後，他卻很少在卧室睡，就偏愛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少年的生活習慣不太好。
習慣在下午6點太陽落山的時候入睡，然後晚上12點多醒來。
每次當他看到窗外清冷月色，就覺得周身泛着寒意，後來他裹緊薄被，才知道，寒意是從心裏蔓延出來的。
周墨辰極其渴望一個溫馨的家，可有些人天生孤星附體。
小時候被抛棄，長大依舊被抛棄。
有時候，他總會幻想，如果從小沒有颠沛流離，隻需要像個普通小孩一樣，運氣好的話，碰到一個還不錯的女孩，就這樣共度一生。
這樣，就算赴死也不會留有一絲怨氣吧。
天蒙蒙亮的時候，周墨辰結束了無意義的幻想，他坐直身子，打開郵箱，找到克裏斯——他唯一沒有血緣，卻可以稱得上親人的人。
【克裏斯，你什麽時候回來？】
就在周墨辰認爲，這次等克裏斯回複是十天還是半個月的時候，郵箱很快就‘叮咚’響了。
【傻小子，我還沒玩夠呢。】
是克裏斯的語氣，但不符合克裏斯辦事效率，周墨辰記得他說過，前半生簡直和電腦黏在一起，看到鍵盤就想吐，後半生想去見見大自然。
所以，克裏斯絕對不會整天在電腦前，更不會回複的這麽及時。
【那你有空回來看看我嗎？】
周墨辰隻是帶了點疑惑，并沒有多想，但，下一秒，克裏斯的郵件又很快發來。
少年鹿眸微擰，點開郵件後，心頭一顫。
又是一模一樣的話。
【傻小子，我還沒玩夠呢。】
爲什麽一直重複一句話？
周墨辰腦袋有片刻的空白，楞楞看着電腦屏幕，幾秒後，生出一絲不安慌亂。
爲什麽一直重複這句話？！！
少年喉嚨覺得幹燥，咽口水發出‘咕’的一聲響，而後，十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打；骨節分明的手指，青色的筋脈，焦急的鹿眸漾着水光。
他此刻，就像在黃沙裏尋人，緊靠兩隻手挖掘。
精神高度緊張，渾身肌肉繃緊。
在哪？
克裏斯在哪？
别吓我……
周墨辰沒有察覺，自己的雙手在細微的顫抖，向來不會出錯的少年，卻頻按退格鍵。
以他的技術，能夠查到克裏斯的郵箱是不是設置了自動回複的功能，想要找到克裏斯的位置需要他主動發來郵件，然後通過郵件順藤摸瓜，就能夠找到他的位置。
隻是，之前他試過這個方法，隻是克裏斯好像有意在其中阻撓，不願意暴露自己的位置。
現在，他準備再試一遍。
【你在哪？】周墨辰又發了郵件過去，隻是這次，郵件發過去就像石沉大海，再也沒有回應。
【克裏斯，回答我？】
沒用，不管周墨辰發多少郵件，都沒有回應了。
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
屋子裏的鍵盤聲從未斷過。
少年手指抽筋，疼的他倒在椅子裏緊皺眉頭，抽搐的那一下，整個身體都繃緊。
“呃啊……”周墨辰低叫了一聲，随着舒緩過來的手，他的心也慢慢下沉。
他有那麽一刻，認命了，他就是顆孤星。
所有人都會慢慢離開他。
窗外的天明亮刺眼，秋日升起，暖光慢慢攀爬在少年身上。
一夜雨水洗去了A市的浮塵，世界幹淨暖和，周墨辰的臉色卻冰冷如霜。
良久，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包沒拆封的煙，是很久之前買的。
實際上，他從來沒抽過，隻是聽别人說抽煙解壓。
就想着試一下。
他走到陽台。
‘咔嚓’一聲，打火機裏冒出一束橙黃火苗，煙頭閃爍着紅點，白煙升騰那一刻，尼古丁裹挾着煙草的氣味氤氲在空氣中。
說不上難聞，但确實有點嗆人。
就在周墨辰嘗試吸一口的時候，身後突然乍起一個微啞的少女聲。
“能給我一根嗎？”
姜念念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
周墨辰吓的下意識把煙往身後一藏，鹿眸看到空氣中還未散去的白煙時，立馬尴尬的揮走。
“我看到了。”
少女燒了一夜，吃了藥打了針總算退下，現在精神看起來比較低沉，臉有點浮腫，但是不難看，甚至有點可愛。
周墨辰收起那副被抓包的窘迫模樣，然後默默替姜念念打開了煙盒。
他并不介意姜念念抽煙，之前在R國的時候，很多女生都會抽煙。
他也并不覺得抽煙就是男人的專項，既然男女平等，那麽男女都可以抽。
“我不太會，沒辦法教你。”周墨辰長睫微垂，給她點上煙。
少女看着點燃的煙，腦海裏閃過的卻是霍祈抽煙的畫面，于是她學着男人的模樣。
食指和中指輕輕夾着煙，然後櫻唇微抿，看上去挺像那麽回事的。
就在兩人均猛吸一口之後，差點在陽台上把肺咳出來。
煙吸進氣管，一下子生理反應算嗆出來。
“咳咳咳咳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人被對方窘迫的模樣笑到，周墨辰把煙拿的遠遠的，姜念念扶着欄杆一邊咳一邊笑。
本來想裝憂郁的兩個人，瞬間破防。
“不會抽你買什麽煙？嗆死我了。”姜念念用手背揩了揩眼角笑出來的淚。
“想試試的，沒想到這麽苦，嘔~~~”周墨辰的胃不太好，可能是因爲沒吃早餐，所以扶着牆幹嘔了幾下。
姜念念奪過他手裏的煙，一并摁滅扔進垃圾桶。
“有東西吃嗎？餓了。”
“有的，我馬上做……嘔～”
“……”姜念念撇了撇嘴：“還是我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