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過程還是很解壓的,一捅一個準。
休歇之餘,姚豚曲肘抵着樹幹,‘欸’的一聲:“段電,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昂?”
“爲什麽不告訴姜念念,你喜歡她?”
磨刀聲停頓了一下,随後又繼續。
“這個過程對我來說就是結果,不是非得要一個準确回答。”
“你說,如果我一直追求一個結果,現在該多痛苦。”
“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我和她除了是同學之外,頂多算是朋友。”
“她說過很珍惜我這個朋友的。”
“這就夠了。”
聽了他這一席話,姚豚坐在樹杈子上拍大腿,然後又暴力的捅柚子屁股。
‘簌簌簌簌’
院子裏下起了柚子雨,還伴随着姚豚的憤罵:“這就夠了?夠個狗逼登~”
忙碌了幾個小時的段師傅和姚師傅,最後,體力消耗的差不多,兩人睡在一堆柚子裏。
鼻尖萦繞着果香,睡夢中都帶着一絲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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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正小區。
姜念念把霍叔叔重病的事告訴了霍祈。
客廳,氣氛凝重。
梁玉說是帶着梁丞丞在卧室睡覺,其實兩人豎着耳朵貼在門闆上偷聽。
“你說,什麽?”霍祈心空了一下,喉嚨莫名的發緊。
“醫院125房,去看看吧。”姜念念不敢看他,愧疚沒有及時告訴他。
“爲什麽現在才告訴我?”他留下一句話。
男人離開的迅速像一陣風,勁風吹動少女額前的碎發,姜念念身子一個哆嗦。
‘咔’的一聲,梁玉從卧室走了出來,她挨着女兒坐下,溫熱的掌心摸了摸姜念念的後腦勺。
“這事兒不怪你,你隻是不知道怎麽開口對不對?”
姜念念抿唇,眼眶萦繞着淚水,哽咽了半晌,才搖頭:“媽~不是的,我是害怕……怕他離開,怕他再也回不來。”
“我好壞,我真的好壞,根本就配不上他。”
“我一點同理心都沒有,我就應該在知道後,第一時間……第一時間告訴他的。”
“媽,我沒有那樣做,我沒有。”
梁玉将人抱在懷裏,輕輕拍着她的背。
“不壞,念念不壞。”
“這件事不是你造成的,不要給自己這麽大壓力。”
姜念念哭了一會兒,突然擦幹眼淚,起身換了鞋就出門。
她想陪着他。
這種時候,她想陪在他身邊。
從雅正小區打車到醫院,十幾分鍾就到了,少女給了車費就沖了進去。
順着記憶往樓上走,電梯擠不進去,她隻能徒步走樓梯。
爲了能夠快些,她一腳跨兩個台階,速度極快,而後,在聽到争吵聲,停下了腳步。
“你的眼裏隻有姜念念,還記我和你爸嗎!”
“現在你爸都這樣了,你就不要再氣他了。”
周倩茹細尖的嗓音在樓道回蕩,像能鑽入人腦的線蟲。
聽着難受。
霍祈聲啞:“爲什麽爸病了這麽重要的事,你們不告訴我?”
“現在這種時候了,你們還有功夫逼着我去娶一個高門貴女?”
“對!瘋了!!阿祈,你不明白現在霍氏的情況,内憂外患,要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消失在上流社會。”
“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們霍家在生意上動了多少人的蛋糕,這些年有多少仇家。”
“數不清。”
“你以爲失勢就等于從頭再來嗎?記得十年前的周家嗎?何其的鼎盛,破産之後,落了個家破人亡,如果我不是嫁給你爸,現在就是一捧骨灰。”
之所以,周倩茹和霍盛澤會這麽着急給霍祈找一個強有力的後盾,就是怕他一個人對付不了那群吃生肉的餓狼。
樓道裏安靜的出奇,靜的甚至能夠聽到霍祈沉重的呼吸聲。
周倩茹啜泣着,她這些年鮮少會提起娘家,隻是偶爾在祭日的時候獨自去寺廟燒燒香。
但,不可否定的是,當年周家在A市消失的時候,她受了不小的打擊。
她時時刻刻盯着時事新聞。
[南山公園裏的人造湖發現一具六旬女屍]
[北青山上發現兩具青年屍體,面容不詳,經過DNA檢測得知是一男一女且在二十五歲左右。]
[東門路的下水道發現屍塊,法醫勘察,已經收集一百三十塊屍塊,經檢測是出自一個六旬男屍。]
周倩茹差點瘋了,即便她不想去信新聞裏報道的真相,但是親人那冥冥之中的感應。
即便隔着冰冷的屏幕,即便是一具模糊的屍體,她也清楚的知道。
是爸媽,是弟弟和弟妹。
無一幸免。
這就是從金字塔尖跌下來的代價。
她沒辦法再承受一遍這樣的痛。
“阿祈,媽媽求你了好不好,不要再讓我經曆那樣的事了,可以嗎?”
“會瘋的,我會瘋的。”
霍祈整個人恍惚,雙眸緊閉,靠在牆。
他知道母親在害怕什麽,也知道父親的良苦用心。
但,怎麽辦?
他是個人,心髒會跳,血液是熱的。
“媽,我們先不說這些,爸的病我找國外的朋友,國外的醫療條件很好,我們出國,或許有一線生機。”
周倩茹搖着頭,眼淚‘啪嗒’往下落。
“沒用的,我和你爸上個月才從國外回來的,已經……燈盡油枯了。”
霍祈腦子一空,渾身的血都被凍僵,他遊魂一般走到病房門口,那不安的黑眸隔着病房門上的玻璃朝裏面探去。
那個倔強的男人,怎麽突然變成瘦弱的小老頭了。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
男人無力坐在冰冷的瓷磚上,腦海裏浮現之前父親虛咳的畫面。
明明早有預兆,是他沒有發現。
這些年,霍祈和霍盛澤從來沒有坐下來好好說過話,畢竟是兩父子,怎麽會沒感情呢。
此刻,霍祈的世界狂風暴雨,紫雲閃電,龍卷風席卷而來。
一片狼藉。
他的世界一片狼藉。
周倩茹一臉疲倦推開病房往裏走,該給盛澤擦擦臉了,一會兒要見阿祈,要體面點。
“倩茹啊,是兒子來了嘛?”霍盛澤的聲音摻着驚喜,顫抖的像六十歲的老頭。
“是啊,來看你了,來,快擦擦臉,吃點東西,不然一點血氣都沒有,要吓壞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