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倩茹捂着嘴，眼淚從手背滑落，她心裏默念着：一定要沒事，一定要沒事。
渾渾噩噩的一晚上，到了醫院，周倩茹單薄的身子坐落在病床旁，病房裏格外的清冷。
周身泛着冷意，紅腫眼眶盯着病床上剛從鬼門關拉回來的霍盛澤。
一夜之間，他們都像老了十歲。
周倩茹知道他體面，所以就算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也會替他整理好頭發和衣領。
“盛澤啊，兒子沒事，他賊着呢，你可别先倒下了。”
“是姜念念和我說的，剛才在醫院碰到她了，和她說了幾句話。”
“兒子不能再爲了這個姑娘，斷送前程了。”
“放心，盛澤，姜念念答應放過我們兒子。”
“阿祈，很快就會回來的。”
女人眼眶裏噙着淚，眸子深處卻蘊藏着股狠勁，她嘴角輕輕勾起。
想着過不了多久，就能夠看到兒子回家，積壓在心口的郁氣也消散了些。
“盛澤，快些好起來，興許過幾天能夠和兒子一起吃上中秋團圓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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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正小區。
“這孩子，我就随口說了句腰疼，就立馬跑去醫院給我拿藥，那藥不要錢的嗎？随便去藥店買兩貼膏藥不就好了。”梁玉固然暖心，但也有些心疼錢。
她總覺得自己這條爛命，用不慣好東西，有種固然思想，想存點錢給梁丞丞上學。
因爲天色比較晚，姜念念一個女孩子出門，她擔心的緊，今晚上阿祈說在機車行看店，要明早才能夠回來，所以爲沒個人陪她一起。
客廳，梁玉打着哈欠，手撐着太陽穴，抱着熟睡的梁丞丞在沙發淺寐。
‘轟’的一聲悶雷，窗外漾着閃電，空氣中濕度很重。
此時，雅正小區院子裏，一個纖細身影窩在秋千上一動不動。
她仰着頭，木讷的杏眸看着天。
不知道月亮此時藏在那一塊烏雲後面，滿眼的烏雲都漾着閃電。
那風雨欲來的架勢太過明顯。
‘淅瀝瀝’的水聲湧入人間。
雨水砸進少女的眼眶裏，她有片刻的清醒，隻是将手裏給媽媽買的藥攏進懷裏。
用牛仔外套遮蓋住。
冰冷的雨水沖刷着她滾燙的靈魂。
或許上帝也在勸她放下。
她原本以爲隻要和霍祈在一起，自私的霸占他，就可以霸占一輩子。
人嘛，就是要活的自私一點。
但是，當她隔着病房門的玻璃看到霍叔叔身上插滿儀器的時候，胸膛裏的私心突然被良心策反。
周倩茹把姜念念拉到樓道裏。
“念念，阿姨求你了，放過我們阿祈吧，讓他陪他爸最後一程。”
“不然以後阿祈會後悔的，你就不怕他恨你一輩子嗎？”
周倩茹是軟刀子，她能夠在霍盛澤身邊這麽多年，雙商自然是高的。
再者，她看着姜念念長大，懂她心性。
正是抓着她吃軟不吃硬的性格，所以才會哭着跪在她面前祈求。
姜念念自然不會受着長輩的跪拜，她雙膝磕在地闆上，杏眸裏心酸夾雜着可憐。
她知道，今天過不去了。
周倩茹緊緊抓着她的胳膊，用一種好像抓住救命稻草的眼神看着她。
“當真是沒多少時間了，念念，這是他爸的病曆本，你可以自己看。”
“霍家雖然在A市算上流，但這麽多年，興起的行業太多，一張大餅，我們能搶到多少。”
“霍家已經不是鼎盛時期了，現在都在走下坡路，所以我和你霍叔叔才會想給阿祈找個門當戶對的，至少能夠幫扶他。”
姜念念越聽臉色越白，呼吸紊亂，她眼眶裏控制不住淚水。
她默默地聽着周倩茹說話，心慢慢往下沉。
“是阿姨對不起你，拆散你們，是我和盛澤的罪。”說着她自己扇了自己一個響亮的巴掌。
姜念念吓的渾身抖瑟。
“如果我和盛澤有罪，死後下十八層地獄都可以，但是念念，你放過我們家阿祈好不好？”
“我們霍家就這麽一個兒子，你放過他好不好？算阿姨求你了，阿姨給你磕頭。”
“阿姨……你别這樣……阿姨，我－－－”
“你答應了？”周倩茹雙眸含淚，期翼的看着眼前神色恍惚的少女。
她手裏拎着的一袋藥‘啪嗒’掉落在地上。
脊背無力靠在冰冷的瓷磚，慢慢滑下。
“好孩子，你答應了是不是？”她繼續追問，抱着打破燒鍋問到底的心。
姜念念閉口不言，抱着膝蓋，蜷縮着。
“姜念念，你不能這麽自私，你是想讓霍祈做個不孝子，不給他把送終嘛！”
送終！
她竟然夢說出這樣的話。
少女耳朵‘嗡’的一聲響，周倩茹後面的話怎麽也聽不見了，隻看到她滿臉淚痕，嘴巴張張合合，然後作勢要磕頭。
一個、兩個、三個、
姜念念已經木然，她痛苦低笑着。
樓道裏回蕩着她的笑聲，她像得了失心瘋，仰頭用後腦撞在瓷磚上。
撞一下，笑的大聲些，撞一下，笑聲綿長，撞一下，又哭又笑。
生命好脆弱啊。
人好脆弱啊。
她從前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情緒失控的站在頂樓想一躍而下。
可惜，頂樓門鎖了。
她上不去。
少女推不開頂樓的門，就原路返回，樓道裏是她緩慢的腳步聲。
“是我的，不是……我的，是我的，不是……我的。”少女幼稚的數着一層又一層階梯。
從頂樓一路數到了一樓。
她妄想通過這種方式來改變最後的結果。
這或許就是上帝給的隐晦答案呢。
“我的，不是我的－－－”走到最後一個樓梯的時候，姜念念頓了好久，她下巴細微的抖動着，眼淚從臉頰劃過，順着下颌滴落在地面。
她深呼吸，紅着眼眶往上退了一個台階。
然後再重新踩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聲音顫抖成絲線：“我的～”
霍祈說過，他是我的。
他說過的。
可是，她剛才答應了周阿姨，和霍祈分開。
是她先不要他的。
她是壞蛋。
她該死。
“對不起，我沒辦法自私的霸占你。”
“我不要你恨我，我不要你失去家人，我不要你困苦一生。”
最後……我不要你了。
額……那個，是刀子，粉絲先别哭，後面還有……但是我保證，一定還有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