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細雨綿綿天,雨絲斜打在玻璃上,一片朦胧水汽。
自段電走進三班後,氣氛凝固。
他在全班的目光下,把相機連接電腦,然後點開文件夾。
當屏幕上顯現出照片的時候,三班的人都屏住呼吸,滿眼震驚。
照片裏舉着手機的女孩,眉眼陰狠,面露兇光,周邊身處的環境就是昨天直播的地方。
竟然真的是韓霜!
魏福此刻雙目失神,跌坐在椅子上。
事情已經了然。
姜念念對着段電彎了彎眉眼,隻一瞬,就讓人失了魂魄。
段電隻恐沒有拿起相機把剛才她的笑容照下來。
像湖泊中盛開的一朵昙花,花瓣透着月輝的光,灼灼仙氣,令人癡迷。
“真好看。”段電楞在講台上,望着空氣說了這麽一句。
此刻,站在他身後的梧桐老師,聞聲莫名環視左右:“段電,上課鈴都響了,你和誰在說話?”
“昂?”段電回過神,看到班級同學滿座,個個憋着笑看着他,還有身側拿着教案,一臉茫然的梧桐老師。
少年捂臉低頭,一溜煙回到座位上。
全班人都看到段電犯花癡的模樣了,搞得他一整節課都沒擡起頭來。
有關韓霜自導自演的直播戲碼,一經拆穿就傳遍了整個學校。
這無疑對她大方得體的富家千金身份頗有損傷,也對她的自尊大有打擊。
此時,雅錦美院的貼吧,不少人就姜念念和韓霜事件蓋了幾千層樓。
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也被扒了個精光。
從韓霜帶人圍毆姜念念開始,到韓霜匿名直播輝哥堵人的全部;知情人和不知情人都通過證據大緻理順了故事線。
“我去,天下綠茶何其多,合着帶節奏和教唆輝哥打人的都是韓霜?”
“我那天躲着抽煙,看到韓霜帶人群毆了轉校生。”
“校花形象破滅了,之前我竟然還覺得她挺好看,現在看她真是滿目兇光。”
“什麽校花,我看是笑話吧,不就家裏有幾個錢,又開醫美機構,滿臉黑科技,這校花從一開始就是她自己封的。”
“她做自己做錯事在先,竟然還想利用輿論施壓給姜念念,心機婊。”
不過半個小時的時候,全校學生反水,之前支持韓霜的人不止發聲讨伐,還回踩她一腳。
還有一些學生,把之前不敢說的往事,全都說了出來。
“我都不知道誰說她人美心善,明明就是個說謊精,音樂節校慶的時候,她彈的鋼琴是提前錄制好的,根本不是她彈的。”
“快别說她大方經常請二班的人喝奶茶了,那是因爲她說給她投票競選校花,就可以免費得到一杯奶茶。”
大一二班。
講台上老師滔滔不絕,韓霜坐在中央位置,她緊咬後槽牙,看着手機上的貼吧還在不停蓋樓。
額頭的爆出青筋,有些許可怖。
不少同學視線都有意無意的瞟她一眼。
韓霜整張臉燒的發燙,她的頭越來越低,班級裏有細微嘀咕的聲音,伴随着下課鈴,談論和目光越來越多。
“聽說韓霜是因爲姜念念搶了他未婚夫才帶人打她的。”
“不是未婚夫,是霍韓兩家聯姻,不過霍家大少沒看上她。”
“真假的,其實韓霜長的也不錯,霍家大少怎麽就沒看上?”
“要是我,我也選姜念念,至少人家美的自然,而且品行沒什麽不端。”
“霍家大少是不是昨天直播裏救姜念念的男人?雖然隻有背影,但雀食蟀啊~”
教室裏的聲音此起彼伏,對韓霜來說宛如煉獄。
她根本沒辦法再待下去。
女人豁然起身,胸脯起起伏伏,然後在全班人的注視下,抓起包,奪門而去。
雖然她不至于因爲這件事轉學,但短時間看來,要休學在家躲一波風波了。
韓霜不顧形象的穿過雨幕,她悄然的攥緊了手,指甲在掌心留下印記。
課間,姜念念側臉的貼着窗戶玻璃,雨水劃過玻璃,涼絲絲的很舒服。
她知道韓霜氣的休學時,心裏也沒有多爽,如果可以,她根本不願意認識韓霜。
也不願意去摻和這些破事。
她隻想好好和母親過日子,花了六年時間,才好不容易回來的。
少女眼眸中摻着點碎光,一想到在R國的六年時光,就像有碎玻璃從心髒随着血液流淌到四肢。
冷清的大别墅,入夜後月輝伴随着雷光在窗戶閃爍,她隻要取下耳塞,打開房門,就能夠聽到客廳裏父親和陌生女人的調笑聲。
她吵過,也嘗試搬走,但最後都沒用,父親隻會用錢解決問題,甚至還給她安排了保镖。
其實姜念念知道,那些不是她的保镖,而她卻是那些人看守的犯人。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上學,回家,上學,回家。
其實她以前很喜歡出去玩的,但每次出去玩身後都要跟着三五名黑衣保镖。
四周投來的詫異目光将少女淹沒,久而久之,她不再出門,開始緊鎖房門,一心癡迷撲在畫畫上。
那段時間,她見的唯一一個朋友就是周墨辰,一個同齡的男孩。
在那段昏暗的日子裏,周墨辰就像螢火蟲,總是翻牆來找她。
他說:“來玩遊戲呀,我新做了一款單機遊戲,超級好玩。”
他說:“我教你代碼,你要是想出去,就把家裏監控給黑了,然後從後院翻牆就不會有警報聲響。”
他說:“姜念念,你爲什麽總看着窗外,總感覺你像個軀殼,靈魂已經飄遠,如果你想去哪兒,你告訴我,我跟你一起去。”
他說:“我給你買了最近網上超火的草莓塔,你别總待在房間裏畫畫,出來吃點東西吧。”
是上課鈴喚回少女發散的思緒,渾渾噩噩的一天伴随着窗外的雨聲就這麽過去了。
姜念念收拾書包,起身時,前桌的段電紅着臉回頭,眼神慌亂:“那個,姜念念同學,我上午隻是簡單誇你好看,我沒有别的意思。”
姜念念失笑安撫:“我知道你沒有惡意。”
段電點頭,眼眶卻莫名有點發酸,他低頭裝作在收書包,餘光看到姜念念離開後才松了口氣。
他喪着肩膀,看着姜念念消失的門口,呢喃:“懶蛤蟆,怎麽配的上天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