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酒店商務會議室，外面用來等候的休閑卡座上，馬克有些緊張的調整着領帶，看向身旁的霍莉，賈森，蘇珊，三人，希望能尋找到同伴的目光，得到一次蘊含着鼓勵的對視，不過隻有賈森和霍莉看了馬克，蘇珊專注且平靜的翻看着手裏一本高中的教科書，閱讀與寫作。
“你最近喜歡回憶高中生活？”賈森瞥了眼蘇珊的文件問道：“湯米呢？他不用來和我們一起嗎？”
蘇珊臉色淡然的看向賈森，搖搖頭：“不喜歡回憶生活，但我喜歡回憶知識，至于湯米，也許他現在已經在裏面。”
“他已經在裏面？”賈森站起身，不滿的看向緊閉的房門：“嘿，把一個韻味十足的銀發律師和一個混球單獨關在裏面？你們知道會發生什麽嗎？”
馬克小聲說道：“你希望能替湯米來發生的事？”
“我隻是擔心，湯米那混蛋，配上那位律師女士，也許能幫美國創造出一個全新的物種，那個物種會被生物學家稱之爲：無良者。”賈森看向三人：
“還有，我希望能代替湯米這種話不要傳到我三個女朋友的耳朵裏……”
“聽起來伱幫Actor公司兜售軟件，遠沒有幫自己找女朋友這種事盡心盡力，賈森，軟件你隻賣出了一萬多套，但女朋友居然找到了三個。”遠處的電梯門打開，湯米在索菲娅與兩名白鞋社助理的陪同下，走了出來，剛好聽到賈森最後那句話。
賈森看看蘇珊，又看看此刻和自己四人一樣身着正裝走來的湯米-霍克：“其實如果算上臨時性的，大概是七到八個，我家鄉的女孩們，自從知道我搖身一變成爲公司創始人後，對我展現出極大的熱情。”
“作爲兄弟，我隻希望你冷靜的用Torjan阻攔了她們的熱情，不然，你他媽就等着那些女人的熱情變成賬單，每個月好像暴風雪一樣準時襲來。”湯米看向賈森，笑着說道：
“這就是我從來不碰鄉下女孩的原因，那些女孩很明白隻需要生個孩子，未來十八年就能多出個錢包來提高生活質量的重要性。”
賈森思索了幾秒鍾，擡起頭看向湯米：“也許我該在當時聽你的，所以作爲混球，你對這種事的補救方案一般是什麽？”
“那不是今天要讨論的重點。”湯米看向其他幾人：“我先進去，你們可以先讓索菲娅他們做些基礎的知識普及。”
說完，湯米朝着會議室内走去，賈森目光懷疑的盯着湯米，随後跟在湯米的身後一起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準備打趣湯米與迪莉娅獨處：“我知道你要先進去做什麽，夥計，你要和那位銀發律師單獨……Shit~”
會議室的門推開一瞬間，賈森頓時語塞：“……我錯怪你了，夥計，我先去普及知識，你如果遇到麻煩就大喊救命。”
說完，賈森轉身幹脆的逃回了座位上。
坐在會議桌主位前的迪莉娅望着賈森抱頭鼠竄的身影，笑着說道：“别擔心，賈森，我們不咬人。”
會議室内的長桌前，圍坐着十餘個西裝革履的男男女女，此時目光仿佛獵物一樣盯向正走進來的湯米-霍克，湯米臉色平靜的看向衆人：“我下午有堂必修課，很抱歉拖到傍晚才與各位見面。”
門外的幾人，看着随着湯米落座，會議室的門被人從裏面合攏。
“Shit！剛剛開門那一刻，我以爲這些人會上前吃掉我和湯米。”賈森驚魂未定的說道：“你們沒注意到那些人的眼神……”
“我來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Lotus公司發來了書面證據獲取申請，這個申請是請求我們配合法庭，向Lotus公司提交與案情相關的調查報告，證人證詞與證據，向對方索取證據證詞，是法庭允許的行爲，當然，與此同時，我們也可以索取他們一方手裏掌握的與本案相關的證據，雙方完成證據證詞的交換，來判斷對方針對自己的調查方向，分析自己此時所處的局勢，給出雇主是繼續訴訟還是申請調解或者幹脆雙方和解的判斷。”索菲娅對剛才看到裏面那一幕都有些震驚的幾人解釋道：
“當然，作爲參與Actor公司日常運營的幾位，如果沒有真正的理由，你們也将不可避免會出席雙方的第一次正式接觸，那種接觸不是各位想象有各自律師陪同，把問題交給律師回答的簡單場景，的确會有律師在場，但同時，法庭也會有相關人員旁聽并記錄，對方律師在這種接觸會上，詢問很多不以爲意，但實際上藏着陷阱的問題，來施加壓力，所以我們要先進行内部的讨論會，讓各位先習慣這種氣氛，今天各位在會上說的任何話，都不會出現在法庭上，不用擔心被人抓住漏洞提起控告，但當你說錯話，律師停下來告訴你，下次不要這樣講時，你們最好聽律師的話。”
另一名白鞋社助理看向賈森，說道：“内部讨論會，隻是餐前甜點，雙方正式接觸才是正餐，那時你不僅能看到什麽叫做吃人的眼神，還會在對方律師的交談中明白什麽叫做語言陷阱，今天的讨論會，就是希望讓各位先體驗一下，律師們準備了很多你們想不到的刁鑽問題，模拟對方發難，要知道，不是所有問題都能推給律師，律師的确能幫你，但很多問題，都必須各位親自回答。”
“湯米……湯米不需要普及這些？提前做好心理準備？”馬克看向索菲娅，問出了疑問：“我是說裏面那麽多律師，他爲什麽會直接進去？”
“那家夥做任何事都不需要擔心他心理出問題，因爲他内心早已經不是個人類。”賈森對馬克說道。
“我準備好了。”蘇珊深吸一口氣，站起身看向索菲娅：“我現在可以進去嗎？”
索菲娅有些驚訝的點點頭：“當然。”
“别讓湯米嘲笑我們連女生都不如，馬克，我們也進去。”賈森深呼吸了幾次：“隻要那些混蛋不問我與剛才湯米問我的那個問題，我才不會擔心……難怪那家夥每次甯可借錢，都要在約會時備着Torjan！七個女人替我生孩子……F*ck！”
霍莉也順勢站起身：“走吧，Actor公司好像就從沒有過女人可以享受特權的規矩。”
……
“湯米-霍克先生，我想請問，是什麽讓你決定開發OSS這樣一款市面上已經有多款相似産品的軟件？”一名中年男律師，目光盯着坐在長桌前的湯米-霍克問道。
湯米目光坦然的回望對方，微笑反問道：“什麽叫做多款相似産品？”
蘇珊，霍莉，賈森，馬克甚至旁聽的索菲娅等人都微微皺眉，在他們看來，湯米應該簡短講清楚開發軟件的初衷就迅速停口，而不是衍生出其他問題，這反而會讓對方律師找到更多發難的機會。
“WordStar，Lotus1-2-3，Visicarl這些與OSS擁有相同功能的軟件，如果我手上的數據沒有出錯，它們都比OSS上市時間要早。”律師馬上開口說道，把問題再度踢給湯米。
湯米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語氣平靜：“相似品的定義是什麽？美國商品法規定，同類産品相似75%以上，稱爲相似商品，你告訴我，除了OSS，現在市面上還有同時擁有電子文檔與電子表格功能的其他相似軟件嗎？按照相似品來定義，哪怕OSS與Lotus1-2-3的電子表格完全相同，從整個産品角度而言，也隻有50%功能相似，完全夠不上相似商品的定義，你問錯問題了，先生。”
“湯米-霍克先生，你剛剛說哪怕OSS與Lotus1-2-3完全相同，這是否說明你在研發OSS之前，從Lotus軟件中獲取開發思路，而且我們了解到，你在開發OSS之前，購買了世面上大部分商用辦公軟件。”又一名律師馬上開口向湯米提出疑問。
“我沒有承認它們完全相同，但我不否認從Lotus和其他軟件中獲取開發思路，甚至，我就是看到并認真學習了Lotus的電子表格功能之後，才下決心開發一款辦公軟件。”湯米思索了片刻，看起來自以爲想清楚對方的問題後，自信的說道。
賈森等人歎了口氣，全都低下了頭，發問的律師也看向了迪莉娅，按照他們的約定，此時應該迪莉娅叫停，叮囑湯米這個問題的标準答案。
但迪莉娅并沒有叫停，律師隻能直接對迪莉娅開口說道：“迪莉娅，如果湯米-霍克先生在接觸時給出這種回答，我想你該意識到，這對對方絕對是一個好消息，因爲我們将要爲此需要耗費大量時間與精力來舉證告知法庭，OSS沒有受到Lotus的影響。”
迪莉娅點點頭：“按照正常流程，這個問題問完，會是什麽？”
“如果當天與會的我方律師不是傻瓜，此時該動用條款，阻攔湯米繼續回答對方後續丢出的任何問題。”律師對迪莉娅說道。
迪莉娅點點頭：“很好，湯米，你現在惹了大麻煩，爲了保護Actor，防止你繼續闖禍，律師會以美國法典第18篇爲理由，暫停你的發言，讓你休息，法庭旁聽官員會同意，但請注意，他會如實記錄你的反應，這足以讓法庭，陪審員以及對方認爲你心虛，而且對方很可能讓法庭幫你安排一場聽證會，就這個問題深挖下去，擴大裂痕，所以不要以爲能僥幸逃過一時，就安然無憂。”
“謝謝各位律師，我先退場，蘇珊，看你的了。”湯米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拍拍旁邊蘇珊的肩膀，随後又看向其他三人：“你們也一樣。”
“我還以爲你會大殺四方，夥計，結果五個問題之後你就出局？”賈森對湯米問道：“不過放心，我一定撐到最後。”
迪莉娅也起身，對律師團其他成員說道：“繼續詢問其他人，索菲娅，接替我來旁聽。”
随後，她和湯米一起走出會議廳，湯米取出香煙點燃，向迪莉娅開口問道：“你覺得這個答案，會讓對方覺得是個好消息嗎？”
“不，你現在對Lotus公司沒有秘密可言，你的手段對方已經清楚，所以你說出的這番話，我不覺得對方會上當。”迪莉娅表情嚴肅的對湯米說道：
“你得跟我去客房，我好好教教你在旁聽員的面前如何演戲。”
……
四季酒店五層的城景套房，酒店服務員正一邊收拾床單被褥，一邊不時看向客廳方向。
這兩個男女年紀差距有些大，當然，這不是問題，畢竟這裏是加州，連四十歲高中女老師帶着十六歲的高中生私奔去墨西哥結婚生子這種事都能發生的神奇之地。
讓服務員驚訝的是，這兩個人穿着氣質，看起來都像是那種有錢人，但她剛被電話喊來進行房間清潔時，卻感覺自己像是打掃戰場，一個看起來斯文和煦的陽光青年，一個看起來優雅大氣的中年女士，很明顯好像澳大利亞泛濫發情的兔子般，在這裏進行了一場絕對激烈的戰鬥。
“先生，房間打掃好了。”穿着馬甲的服務生更換好床上用品，清理好垃圾之後，走出來對湯米微笑着說道。
湯米摸摸口袋，然後拿起迪莉娅的手包，從裏面翻出幾張零鈔遞給服務生：“謝謝，這是你的小費。”
“謝謝。”服務生接過豐厚的小費，心裏把湯米認定爲牛郎之後，說了聲謝謝，轉身推着手推車離開了套房。
湯米走到客廳吧台處，望着酒櫃内的各種酒水，嘴裏說道：“女士，我剛剛用你錢包的零錢付給了對方小費，你可以把這筆錢算在調查費内，寄賬單給Actor公司。”
“一般年輕人會喜歡多些溫存，而你恰恰相反。”迪莉娅立在洗手間内，塗着唇膏，開口對湯米-霍克說道：“你恨不得穿好衣服就讓對方把你當成混蛋，隻想離你遠一點。”
湯米倒了兩杯威士忌，嘴裏說道：“我陪女朋友時，一般會多些溫存，因爲戀愛男女之間需要溫存，陪伴，對其他女人不需要，對我而言，最好的床伴是高級女郎，她不知道我是誰，不關心我是誰，我也不知道對方是誰，每次打開酒店的房間時，我隻知道裏面會有一個臉蛋精緻，身材出色的女人在等着我，她會幫我緩解精力，我緩解之後，她會貼心的離開，不需要我說任何話哄她，隻需要付給她四百塊。”
“所以你經常讓那些高級女郎陪伴你？”迪莉娅放下唇膏，看着鏡中的自己，整理着服裝，同時嘴裏問道。
“恰恰相反，那隻是我美好的幻想，除了暫時和我分開的女朋友芮尼，我隻有霍莉一個合作夥伴保持着床上關系，呃……現在多了一個教我演技的你，迪莉娅-凱斯女士，當然，隻限本次，我猜以後我絕對不會再上你的當。”湯米打開冰箱，從裏面取出一塊冰塊，又拿起調酒師的工具，慢慢打磨着冰塊，嘴裏說道。
整理好妝容的迪莉娅走出來，隔着吧台站在湯米的對面，拿起一支香煙點燃：“隻有中年人才喜歡你剛剛說的這種生活狀态，把壓力宣洩給其他人，把溫情留給親人，之前我認識的那些剛畢業小朋友，都會下意識和我溫存一番，但實際上，那種溫存隻會感動他們自己，而讓我厭煩。”
“索菲娅說你離婚很久了。”湯米雕琢着逐漸成型的冰球，嘴裏笑着問道：“因爲教小朋友們演技，被丈夫發現？”
迪莉娅吐出一口煙霧，語氣習以爲常的說道：“不算很久，兩年，也不是因爲這種事，我收到很多獵頭公司的邀請，很多事務所希望我加盟，成爲他們的高級合夥人甚至行政合夥人，他覺得我該去，因爲開出的報酬比現在的收入還要多些，工作量也會大大減少，可以提前規劃退休生活，但我當年加盟戴維斯波爾克時，可是爲了成爲第二個伊麗莎白-米格，如果隻是爲了賺更多的鈔票，我爲什麽要讓自己辛苦這麽久？所以産生了分歧，然後就是争吵，最終我給了他一個深刻的教訓，那就是你有一個律師老婆的話，最好永遠不要和她争吵。”
“你現在是普通合夥人，距離高級合夥人或者行政合夥人，還需要有一段足夠長的路要走。”湯米抖了抖手上的冰屑，把冰球放進酒杯中，遞給迪莉娅：“我猜你可能十年内都沒有複婚的打算。”
迪莉娅接過來喝了一口：“老實說，和心智與自己一樣成熟的年輕人聊天還是很愉快的，可惜，大多數小朋友真正到了心智成熟時，體力都已經出現問題，OK，我們來談談你的表演技巧吧？”
“我猜你教我的技巧，一定不是我剛才在會議室教蘇珊的那種方法。”湯米簡單的幫自己酒杯裏添了幾塊冰，端起來，看向迪莉娅。
迪莉娅把酒杯抵在唇邊，微笑着望向湯米，保持這種微笑幾秒鍾之後，才用欣賞的語氣開口說道：“你希望由蘇珊-柯蒂斯來誤導對方？”
“就像你說的，我對Lotus沒有任何隐私可言，讓對方産生分歧這種事，交給我來完成的成功率不會太高，沒有人是蠢貨，馬克的心理素質不太好，霍莉之前的表現是談吐得體，而且心思比較重，對方會留意這一點，賈森其實是個快樂青年，口無遮攔這種錯誤放在他身上最合适，但礙于他是我室友的身份，如果連這種重要問題都沒有叮囑好，對方不會相信是我們的律師失職，隻會加重猜疑，所以，蘇珊是現有情況下最好的選擇。”湯米把自己的酒杯與迪莉娅的酒杯碰了一下：
“一個沒有受過高等教育，做過廉價皮肉生意，沒有見過大場面的女人，哪怕受過律師指點，她短時間内也不會改變談吐習慣，對方的律師說不定會把寶押在她身上，我說出來不值得相信的話，她說出來，對方也許會認爲是一個接近勝利的機會，最主要，我賭那些律師，沒有與蘇珊這種廉價妓女打過交道，他們隻會有刻闆印象，但不知道，她們能承受更強的壓力，比如在他們的連環逼問下，還能故意誤導他們。”
“但現在有一個問題，我們的調查員還沒有撬開Lotus員工的嘴巴，對Lotus1-2-3的更新計劃之類的消息一無所知，你這樣做很可能事與願違，如果對方……”迪莉娅聽到湯米說起工作，習慣性的收起笑容，不過當她看到湯米臉上再度挂出那種好整以暇，等待她說完就教她做人的欠揍表情之後，馬上意識到：
“你要讓蘇珊假裝失言，不止說出OSS在開發期間受Lotus1-2-3影響，還要讓對方根據她的話語猜測，推斷我們已經知道了Lotus公司的軟件後續更新安排，準備提交給法庭證明Lotus1-2-3的更新受到OSS影響，你希望把對方丢給我們的問題，完完整整丢還給他們，根據他們的反應，判斷他們的決心到底是傾向和解還是繼續開庭。”
湯米點點頭：“就是這樣。”
“我猜你每天晚上都要靠酒精入睡。”迪莉娅低下頭看看杯中的酒液，像是問着完全不相關的問題：“我知道大學生都喜歡喝些酒，但他們是爲了快樂而飲酒，不該是爲了緩解疲勞。”
湯米搖搖頭：“不，我不酗酒，我靠安睡酮，我每天睡眠的時間隻有五個小時，必須保證五個小時都是深度睡眠，第二天才有精力應付各種事，與酒精比起來，對身體傷害更少的助眠藥物是不錯的選擇。”
“每次在你面前，似乎總能讓我有一種我明明很辛苦幫雇主提供幫助，但又沒真正提供有效幫助的挫敗感。”迪莉娅歎了口氣，看着湯米滿臉遺憾的說道：“看來我隻能去指導蘇珊了。”
湯米扭過頭去，避開迪莉娅的目光，似乎懶得去回應對方的話，不過幾秒鍾之後又扭回來：“你說的指導蘇珊，确定是正經指導，對吧？不是剛才騙我來客房的那種？”
“那你覺得這種指導怎麽樣？爲了表示沒能幫到你的遺憾，我可以再指導你一次，而且你可以繼續用我的錢支付給服務生小費。”迪莉娅朝湯米眨了一下眼睛說道：
“我睡那些小朋友時，有時會有負罪感，但對你，完全沒有。”
“當然不怎麽樣，兩個都想白嫖偷懶，讓對方賣力的男女幹這種事能有什麽快感，女士？”湯米笑了起來，說起兩人剛才發生的事：
“我想讓你動，你想讓我動，最後要靠抛硬币決定誰來動，連這種事都要想要占對方的便宜，而且我還是抛硬币輸掉的那一方，你猜我該對此有什麽美好回憶。”
迪莉娅故意誇張的咂咂嘴：“真是絕情，我記得你之前抓着我的頭發時，不是這麽說的，混球湯米。”
“那時我衣衫不整，但我現在已經穿好褲子，女士，說話要注意場合。”湯米一本正經的說道：
“請稱呼我賢者湯米。”
……
吉姆-曼茲坐在會議桌前，一隻手臂壓在桌面上，身體斜斜對着此時望向他的米奇，喬納森和其他幾個Lotus公司各部門的負責人。
“我知道最近你們似乎都有些不太習慣，似乎都有一個疑問，我們是原告，但爲什麽感覺好像我們做錯了事成爲了兇手，外面總有人指責我們殘暴不仁，毫無人性，我做過最壞的事可能隻是逃課打遊戲而已，爲什麽？……原諒我沒辦法詳細給你們講述訴訟是什麽，你們隻需要明白，你們在電視上見到的那種善惡分明的案件，是刑事案件，除此之外，任何訴訟都沒有好壞善惡，就是一場對抗賽，我們說Actor公司抄襲我們，就需要告訴法官，他們如何抄襲，他們也一樣，要證明自己沒有抄襲，然後還有中場休息時間，大家友好的坐下一起聊聊天，看看彼此都收到了什麽證據。”吉姆單手捋了一下頭發，有些煩躁的說道：
“我要說的，就是這場對抗賽的中場休息時，各位需要知道的注意事項，接下來我說的話，不是針對各位，而是說各位手下的那些員工。”
“你到底想說什麽？吉姆？”喬納森受不了吉姆這種廢話太多的開會風格，直接問道：“你說了這麽多，我們還不清楚你到底想要說什麽，這些人之前開會，沒有人會上來說太多與重點無關的話。”
“Lotus公司是個動物園，我和各位都是管理員，各位手下的員工都是動物，明白嗎？”吉姆對喬納森打斷自己的行爲隻是笑笑，沒有理會，而是繼續對衆人說道：
“有時，你管理的動物對你很親昵，和你玩耍，但是有時，它們也會失控，把各位管理員的蛋蛋咬下來。”
“吉姆，不要老是開一些你以爲好笑的玩笑，在座的人不關心蛋蛋的問題，他們也捕捉不到你的笑點。”米奇也有些哭笑不得的開口，試圖糾正吉姆的話：“而且，這些話對員工們不太尊重。”
吉姆站起身，環視着衆人：“不要相信簽了保密協議，員工們就真的守口如瓶，我希望各位觀察一下手下們最近的表現，有任何你覺得異樣的舉動，都可以聯系我，我會安排律師接觸他，然後接下來另一個問題，我們要與Actor公司進行一次庭外接觸，雖然在場很多人應該不會出席，但我仍然需要你們注意，每天最少用半個小時的時間，去公司會議室接受律師的指導，總結起來，就是不要亂說話，懂嗎？不要亂說話，這一點很重要。”
“OK，各位，先去忙工作吧，如果有重要會議，我們會再安排各位過來。”喬納森看到吉姆的動作，連忙開口示意其他同事離開，随後表情爲難的看向吉姆：“吉姆，你把這些人喊進來，隻是爲了說這些？這對他們不尊重，你這是在直接告訴他們，公司對他們不信任。”
吉姆攤開雙手：“喬納森，是什麽讓你覺得這世界充滿信任感？他們是員工，你要像調教馬戲團的動物一樣，告訴他們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如果隻是提供舒适的工作環境，豐厚的薪水，最終隻會讓他們變成被溺愛的寵物，他們會以爲自己是公司的主人，我之前讓律師建議過各部門近期注意哪些問題，但律師反饋給我的消息是，沒有人願意聽他說話。”
“他們隻是技術人員，不是間諜特工。”喬納森把雙手叉在腰間，對吉姆不滿的說道：“他們爲什麽會爲了一個根本沒聽過的小公司，背叛Lotus？你自己不覺得這個思路很可笑嗎？吉姆？”
吉姆歎了口氣：“喬納森，對方的确是小公司，但對方的負責人不是書呆子，而是和我一樣的混球，一個挂着軟件公司名頭的惡棍，他不是你和米奇，單純的在車庫裏敲代碼，這個小公司如果一定要找個詞語來形容，你可以稱呼它灰騎士，白騎士與黑騎士很容易理解，商業活動中，善意投資者被稱爲白騎士或者白武士，反之的惡意投資者被稱爲黑騎士或者黑武士。”
“所以，灰騎士是什麽？”喬納森問道。
吉姆點了一支香煙：“攪局者，甚至能爲了達到目的，損失自己利益的瘋子，有時看起來像個救世主，有時看起來像個惡魔，最可怕是這兩者同時出現，一般這種行事風格介乎黑與白之間的無良公司，被稱爲灰騎士。”
“灰騎士出現的目的是什麽？”米奇聽到這些商業稱呼，好奇的問道。
“這就是難點，如果不接觸一次，我們不知道這個灰色瘋子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吉姆看向喬納森：
“它會想辦法搜集各種它認爲能對我們造成麻煩的資料，想象一下，它甚至能安排妓女騷擾你們，爲什麽不會安排人去想辦法接近那些關鍵崗位的工程師？不要以爲非法獲取的消息不會出現在法庭上，相信我，律師比你們更明白，如何讓他們拿到的東西出現在法官面前，你覺得有保密協議，員工不可能面對天價違約金時出賣公司，但匿名呢？一個匿名員工投給報社，報社公開Lotus公司的代碼或者近期商業計劃……當然，那些是其他員工需要考慮的問題，你們兩位的問題是，如果第一次接觸後，如果考慮雙方和解，你們怎麽看。”
喬納森瞪起眼睛：“和解？你是說和解？我們被妓女騷擾到神經衰弱……”
“對方會付出什麽？”米奇打斷喬納森的話說道。
“收購它或者投資它，這是我的看法，首先，對方公司的軟件賣出了四萬多套，說明他們幹的還不錯，反正我們擴展商業版圖也會涉及到收購，不如把它收購下來，收購它之後，按照我的思路，無論是陷阱也好，誘餌也好，或者隻是我的猜測，至少我們不用再擔心，反而能和對方合作，看看能不能用同樣的招數設置個陷阱，把微創公司拉進來，羅伯特說對方試圖搞個判例，如果真的有這種打算，合作是最好選擇，剛好借着對方，狠狠咬住微創的蛋，到那時……”吉姆說起自己對湯米-霍克的猜測，忍不住眉飛色舞，不過沒注意到，米奇和喬納森臉色都有些難看。
喬納森憤怒的說道：“那家夥侮辱了我們，哪怕和解也該是對方付出代價！但你現在說的是我們要付給他一筆錢，買下他這個抄襲我們的公司？吉姆，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才說出這種話。”
“他侮辱你時，是因爲他把我們當成對手，隻要和解合作，他很快就會幫我們侮辱競争對手，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值得憤怒。”吉姆收起表情，看向喬納森：
“我們要避免危機，而不是因爲小事發怒，我經常發怒，但那是對沒有還手力量的對手，如果對方夠厲害，我才不會惹麻煩，如果對方能有機會成爲我的同伴，我甚至會露出笑臉，這是成年人該有的行爲，喬納森。”
“我不同意和解，Lotus不會與這種貨色和解！”喬納森憤怒的說道。
始終沒開口的米奇，此時安撫自己的同伴道：“喬納森，吉姆沒有說一定和解，隻是說嘗試與對方接觸。”
“沒錯，這隻是我的看法，我沒想到你會激動，喬納森。”吉姆也順勢解釋道：“你有不同意見可以說出來。”
“吉姆，讓他考慮一下吧，他最近情緒不太好，我也一樣，你知道原因。”米奇歎了口氣，看向吉姆說道：“對方的惡心手段讓我們有些心力憔悴。”
吉姆理解的點點頭，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等他離開，喬納森才看向米奇：“他要我們拿一筆錢買下那個小公司……還信誓旦旦告訴我們，那個小公司可以去幫我們幹掉微創？天呐，我這些年來聽到的最誇張的笑話，他該明白，Lotus公司有實力擊敗微創，不需要這種蹩腳借口吸引我們。”
“要相信吉姆，喬納森，至少在我們找到一個真正懂計算機行業，不會滿嘴粗口的職業經理人之前，相信他。”米奇拍拍喬納森的肩膀，輕聲安慰道。
九千字，三章合成了一章，懶得分章了，各位多多包涵，好在雖然沒有分章，但我沒有偷懶，沒事絕不斷更，養成良好習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