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的眼神很純,姜恻對上他的目光以後,像是突然看到了一片廣袤的草原和湛藍色的天空。
“什麽丁真?”
姜恻搖搖頭,見潮老頭遲遲沒有動手的意思,打算騎車離開。
這和他預想的也不差,堂堂修行者,難不成真的會爲了一點糯米就大打出手?
多半也就是爲了彰顯彰顯自己的手腕用自己開刀裝哔罷了。
雖然即便真是如此已經夠離譜了,但是姜恻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且不提潮老頭最開始對他的懷疑和年輕人對他的監視他始終一無所知,能想到的緣由就隻有偷拿了些陳眠的布陣材料。
就說以己度人,這樣的事情姜恻是幹得出來的,所以他也覺得潮老頭這麽幹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誠然姜恻也覺得自己的确有錯在先,但以他的強盜邏輯來說,自己的錯不是未經許可偷偷拿了些材料,而是自己還不夠強,不足以讓潮老頭自覺地孝敬自己。
姜恻胡思亂想着騎上了車,正打算開蹬的時候,潮老頭卻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背後。
僅輕輕一拍,姜恻就感覺到一股如山般沉重的壓力壓在了肩膀上,一點兒也無法動彈,其束縛的強度甚至超過了先前的男酮鬼。
“你還真敢動手?”
他見了鬼似的嚷道,心說你不怕我隊友的嗎?
“我想你是誤會了什麽,一點材料自然無關緊要,但是你邪修的身份卻很值得我小題大做。”
潮老頭故意将“小題大做”四個字咬得很重,似是在回擊姜恻之前的輸出。
姜恻暗道一聲不好,難道這老頭不僅看出了自己修行者的身份,就連自己遇到的問題都能看出來?
“你有什麽證據?”姜恻強自鎮定,想從潮老頭嘴裏掏出點兒有用的信息來。
潮老頭感受到姜恻的緊張,心下已經确定了七八分,怡然自得道:
“你要證據?不用你說,我自會去尋。”
說罷,回頭叮囑道:“你們四人看好他,他已經中了我的定身咒,無法掙脫,切莫讓他尋到機會自盡,我去去就回。”
姜恻滿臉不解,自盡都來了?你們道上的講話多多少少有點哈人了。
潮老頭轉身看向莊園中的洋樓,雙目微眯,随後眨眼功夫,便消失在了原地。
司儀,白領,廚師三人圍了上來,警惕着姜恻的一舉一動,唯獨年輕人依舊滿臉好奇。
其他三人雖然始終與姜恻保持安全距離,卻也忍不住豎起耳朵偷聽。
修行之人大多一心向道,生活極其純粹,對一些新興的事物不甚了解。
學到了學到了,四人同時在心裏暗歎。
而在他們正考慮着以後走上巅峰,就用這最浪漫的話術給各自魂牽夢萦的那個她表白的時候,姜恻卻在權衡利弊。
他雖然不是邪修,但是無論是特點還是手段都實在太像邪修,别說其他人,就連他自己一開始都有這樣的感覺。
可這來源于未知的煩惱卻是他無論如何也摸不着頭腦,更沒有辦法解決的。
潮老頭表現得與邪修如此勢不兩立,那就意味着修行界肯定有名門正派。
自己佛家正統出身,根紅苗正,剃個光頭穿個袈裟還是有那麽點意思的,假如說潮老頭能夠看出問題所在,自己是不是實話實說會比較好。
但是财不露白的道理他也知道,不管是自己靠欠功德修行的方法還是能夠轉化功德和吞噬惡念的亞托克斯都太過特殊,潮老頭又不是絕對值得信任,很難說和盤托出會不會弄巧成拙。
所以現在的處境就顯得頗爲尴尬,說吧,他們能不能信還不清楚,還得面對可能存在的更壞處境,不說吧,直接當成邪修被逮捕,估計下場也好不到哪去。
不管怎麽想,似乎都是死局。
正當姜恻對這個動辄就可能萬劫不複的艱難選擇感到苦惱的時候,似曾相識的木魚聲從遠處傳來。
看守姜恻的四人當即緊張起來,以爲是姜恻的同伴來救他了。
可是當見到來人的時候,四人又突然放松了下來。
中了定身咒的姜恻動不了腦袋,因此無法回頭看到底是什麽情況,但從四人的态度判斷,應該是跟他們同一陣營的人。
年輕人好像跟來人挺熟,揮了揮手,叫道:“戒貪執門!”
來人是一個和尚,身着已經水洗發白但依舊幹淨的僧袍,他踩着奇異的步伐,腳下土地猶如縮地成寸,一晃神的功夫就移動了百米之遙。
“阿彌陀佛,貧僧說過多少次了,叫執門就好了,不要帶法号。”
戒貪笑盈盈地責備道,年輕人點點頭:“好的戒貪執門。”
戒貪耷拉下臉并搖搖頭,看向其他人:“你們葉師呢?可是去尋邪修去了?”
“回禀執門,葉師已經去勘察邪修修煉邪功的場地了,讓我等在這裏等候。”廚師拱手尊敬地回答。
“噢。”戒貪點點頭,不經意似的問道:“聽說那邪修是饕鬼的高層,擡手就是一方地獄,你們葉師能對付得了嗎?阿彌陀佛,我倒并不是想搶功德,就是來看一看你們葉師需不需要幫忙,畢竟每個通天法師對我們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倚仗,不能出岔子。”
“擡手就是一方地獄?”年輕人看看被定身動彈不得的姜恻,又看看說話時無比自信的戒貪。
他好像想起了什麽,拿出了手機,表情逐漸扭曲。
一個名稱爲【守門人洛城分群】的聊天群中,某個昵稱爲謹言慎行的人正在瘋狂輸出虛假情報:
【我剛聽陸雲說了,洛城南郊有個非常牛逼的邪修,疑似饕鬼首領,已經把南郊化作了人間煉獄,簡直可以說是兇煞遍地走,厲鬼不如狗,非常的誇張!】
年輕人看到這些越來越離譜的内容,額頭青筋暴起。
狗東西又在當坐忘道就算了,還背刺我,你簡直不是人!
“那什麽,戒貪執門,我前兩天是不是拉你入群來着。”年輕人,或者說陸雲,看向戒貪,嘴角微微抽搐。
戒貪點點頭:“對啊,我就是在群裏看到這邊有功德可以.呃,有厲鬼需要超度,這才趕過來的,尋了好久才在這裏尋到你們,你們就來了這麽點人?”
陸雲滿臉黑線:“戒貪執門,你不要相信那個癫子說的話,他自從看了本叫什麽的小說,整個人就不對了,天天說自己是坐忘道,以欺騙别人爲樂,上個月被禁言現在才放出來,卻不巧讓你看見了。”
“阿彌陀佛,這麽說,其實情報是假的咯?”
戒貪稍顯失望。
陸雲點點頭:“邪修已經被抓到了,就在這裏。”
他說着指了指背對衆人的姜恻。
戒貪這才恍然大悟:“噢,原來他不是你們這裏的守門人啊,我還說呢,怎麽如此心高氣傲。”
“他被葉師下了定身咒。”
“原來如此。”
戒貪繞到姜恻前方,想看看邪修長什麽模樣,卻正好對上了聽出了他聲音的姜恻尴尬的眼神。
“還真是你啊,好久不見。”
戒貪正是幾天前才在公墓跟姜恻結下善緣的中年和尚,他顯然也認出了姜恻,并因此大爲震驚:“怎麽是你?”
姜恻黯然一笑,委屈道:“師叔.我在外面受欺負了嘤嘤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