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兄,張天賜派人到裕王府報信,說萬歲有恙。裕王疑慮,讓我來問個究竟。”
蕭風的眼睛一下睜大了,他愣了片刻,然後慢慢放松了下來。
“去告訴張天賜,把這個人辭退了吧。估計也不用,那人肯定已經跑了吧。”
展宇點點頭,然後覺得蕭風的理解重點有問題。
“蕭兄,現在不是關注送信人的時候吧,萬歲真的是有恙了嗎?”
蕭風看着展宇,歎了口氣。
“我猜,送消息的人一定不是直接告訴裕王的,估計現在整個裕王府都知道萬歲有恙了吧。”
展宇點點頭,他出來的時候,府裏人已經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了。
“所以,盡管裕王還算沉穩,沒有貿然進宮請安,也沒有去向康妃印證消息。
但很快裕王府内的消息就會傳出去,到時候,所有人就都會以爲是我向裕王透漏了消息。”
展宇似乎明白了什麽,但又不是很明白,總之事情不太妙,他隻能急切的看着蕭風。
“展宇,你回去通知裕王,讓他到我這裏來,穿得樸素一點,少帶随從。
戚繼光,麻煩你幫我跑一趟,去通知景王,讓他也到我這裏來。穿的樸素一點,少帶随從,越快越好!”
兩個王爺騎着馬,都隻帶着一個貼身護衛,很快就趕到了蕭風家大門口。
裕王早來了一會兒,但蕭風沒給他開門,所以此時兩人正大眼瞪小眼的在門口運氣。
街上衆人都很驚訝,他們雖然不認識王爺,但這高頭大馬的氣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怎麽在蕭大人家門口當門神呢?
蕭府大門徐徐打開,蕭風青衣白袍,神色莊重,沖兩位王爺抱拳行禮,兩人趕緊下馬回禮。這是師徒之禮,不可廢的。
蕭風也上了馬,帶着兩人一路向城外走去。看着蕭風騎的馬,顯然很一般,既不神駿,也不快速。
裕王皺皺眉:“蕭先生家中沒有好馬嗎?明天我送先生一匹。”
景王嗤笑道:“要送就大大方方的送,蕭先生,本王府中寶馬頗多,先生有空過去,随便挑!”
裕王火了:“我把我騎的這匹小白龍送給先生!”
景王也火了,直接跳下馬來:“我現在就送。”
蕭風不搭理他們倆的争鬥,帶着兩人一路來到入世觀。
老道已經在門口等候了,駐守的六十個禁衛自然是認識王爺的,一起下跪行禮。
蕭風由老道帶着,來到供奉着仙字石的大殿,一群小不點已經穿着新裁剪的道袍,像模像樣的坐在兩邊了。
隻是免不了擠眉弄眼,低聲偷笑的,但看見蕭風進來,也都立刻變得正經了起來。
蕭風滿意的點點頭,回頭對兩個王爺說道:
“二位王爺,昨夜得知消息,萬歲身體有恙,此時已無大礙。然二位身爲皇子,當爲萬歲祈福,以盡人子之心。”
裕王是早就知道消息的,不過現在才知道沒有大礙。
景王卻是剛剛聽說,他吃了一驚,但看蕭風神色如常,想想宮裏也毫無動靜,估計确實是沒有大礙。
隻是萬歲有恙這樣的消息,連皇子都不知道,卻通知了蕭風,看來萬歲對這個老師果然很信任啊。
蕭風也不管他倆心裏是怎麽想的,隻是由着老道安排儀式,帶着兩個皇子在蒲團上坐了半天,弄得前來上香的香客們都知道了。
入世觀此時已經陸續裝修好了一部分,蕭風告訴老道,可以把裝修好的部分先放開迎接香客了。
香客們都知道入世觀建設過程中搞倒了一個京城首富,還聽說入世觀裏珍藏了萬歲的祥瑞仙字石。
有了這兩個噱頭,再加上觀主蕭風的傳說本身就很有傳奇性,因此來燒香的香客還真不少。
大殿因爲放了仙字石,是不讓人進的,用鐵鏈在殿外攔了一道,并有護衛巡邏。
但鐵鏈攔住的距離,剛好讓人能在外面看到石頭上的“仙”字,絲毫不影響景點效果。
因此入世觀可謂是香火不斷,日進鬥金,老道樂得嘴都歪了,除了認真記賬外,也很舍得吃。
入世觀又不忌葷,隻是爲了避人耳目,不吃四忌肉,也就是牛肉、狗肉、烏魚和鴻雁。所以小道士們豬肉包子吃得很歡。
今天來上香的香客則是有額外收獲,居然趕上了蕭真人帶着兩位王爺在大殿祈福!
衛士們本想封鎖大殿的外圍,但蕭風讓他們一切照舊。
于是所有香客都跑來看,這就相當于去诳一個景點時,還恰好碰上了大型文藝表演,雙倍值回票價啊!
所以當蕭風等人還沒離開入世觀時,第一批離去的香客就已經把這個消息傳得沸沸揚揚的了。
他們不知道爲啥要做祈福法事,但總之是法事很熱鬧,蕭風很莊重,王爺很虔誠。
消息很快就由陸炳送進了宮裏,嘉靖微微坐直身子,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似乎覺得身體确實也比昨天晚上更好了。
黃錦也小聲道:“蕭風還是個懂事的,他同時帶上兩個王爺去祈福,可見心中并無明顯偏私。”
嘉靖點點頭:“可能無偏私,也可能機智過人,不管是哪一樣,都不是壞事。”
嘉靖指了指遠處的書案,黃錦立刻明白,準備好筆墨,垂手侍立一旁。
嘉靖踱步過來,提起筆,想了想,然後舔舔嘴唇,又想了想,似乎在回味什麽一樣,最後寫了一個字。
“把這個字送去給蕭風,就說朕問他,朕身體近期可有大礙?讓他實話實話,不用避諱。”
此時嚴府内,嚴世藩也得到了胭脂虎帶回來的消息,臉色很不好看。還是嚴嵩先開口了。
“這豎子倒有幾分小聰明!反應也算快,若不是已經撕破了臉,倒是個可以招攬的人才。”
胭脂虎在旁邊嘴角挑了挑,嚴相爺這是真急了,連豎子這麽複古的髒話都蹦出來了。
嚴世藩反過來勸他爹。
“父親,不必懊惱,這本來也是一步閑棋,有功最好,無功也沒什麽。
反正我們隻是動動嘴,蕭風卻得興師動衆的折騰一番才能化解。我們也沒什麽損失。”
胭脂虎嬌聲道:“也還是有點損失的,那個廚子已經跑路了,他已經暴露了,沒用了。”
嚴世藩不滿的看了這個“大”美人一眼,心想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看不見我這裏在給自己找台階下嗎?
不過嚴世藩對這姐妹倆一向是信任加驕縱的,所以也并沒有說什麽,隻是給個眼神你自己體會。
胭脂豹在門口出現,沖胭脂虎招招手,嚴世藩順着胭脂虎的目光望去,眼睛一亮,随口說笑緩和氣氛。
“你姐妹别人分不出來,我卻是一眼就能認出來。
長相雖極其酷似,但你那股子媚勁,你妹妹卻少了很多。你們不是練的同樣的功法嗎?”
胭脂虎嬌媚的眼神不可查覺的變了一下,瞬間又恢複了,用手掩着朱唇咯咯輕笑,渾身亂顫。
“我比她功夫高啊,這門功法,就是越高深越嬌媚,怎麽樣,主人要不要試試啊?”
嚴世藩趕緊搖頭,但目光忍不住又看了胭脂豹一眼,暗暗比較這姐妹兩人的區别。
胭脂虎袅袅婷婷的走出房門,攬住妹妹的肩膀,向後堂走去。
等走到四周無人的地方時,胭脂虎把妹妹樓得更緊了,聲音裏帶着一絲惱怒和緊張。
“平時教你的媚态呢,不是讓你睡覺都不能忘的嗎,怎麽今天這麽不注意?
記住了,不管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忘,尤其是在嚴世藩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