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去春燕樓,都是悄咪咪的,即使被人看見,也不會大張旗鼓。他娘子雖然懷疑他去了,也沒有證據。
這次他爲了生意而獻身,大張旗鼓的去春燕樓,唯恐别人不知道,自然也就瞞不過他娘子了。大明男子去青樓,尤其是生意人,其實不算什麽大問題,這也是以前張家娘子睜一眼閉一眼的原因。
但此次不同,張天賜如此大張旗鼓,關鍵是出門回來,連家門都沒進就直接去了春燕樓嗨皮,就等于腦門上貼了張紙條:“我娘子是母老虎,我們倆感情不和,性-生活不和諧!”
張天賜不敢還手,又不敢在仆從面前說出真相。因爲蕭風再三叮囑他,這事成敗就在保密!所以挨了全套的胖揍,苦不堪言。等到夜深人靜,娘子消了氣,張天賜才悄悄在被窩裏把蕭風的吩咐說了出來。
聽說郎君是奉公而嫖,張家娘子的火氣頓時就沒了。她開始後悔自己下手太重了,不免溫柔撫慰一番。張天賜苦盡甘來,度過了自新婚之夜以來最幸福的一晚。
第二天天不亮,張天賜就混在人群裏出城了。張家娘子則對外宣稱,相公病了,要在家裏休養幾天。京城商圈紛紛大笑,說什麽病了,要麽是被娘子打的狠了,爬不起來了。要麽是被娘子軟禁,在家裏交足幾天的公糧才能放出來。
談新仁作爲京城商會會長,張天賜的頭号對頭,自然也要跟着嘲笑一番。不過有人發現他笑得不那麽開心,好像張天賜挨打,他心疼了似的,不免十分奇怪。
于是就有奇怪的流言傳出,說什麽談新仁一心搞死張天賜,其實是相愛相殺。他的目的可能也并不是得到張雲清,而是……
劉彤的郎中升遷令終于下來了,他興沖沖的到戶部上班,迎接自己的職業新高峰。作爲郎中,他有自己獨立的房間,而不是像員外郎那樣要幾人合用一個房間了。也就是說,他實現了辦公室自由!
他一路滿面春風,跟路過的人頻頻打招呼,衆人都覺得他運氣好,也都想沾沾運氣,因此都很熱絡的和他攀談。就在這時,一聲冷哼響起:“劉侍郎,你靠女婿升官,很得意嗎?”
衆人一愣,劉彤擡頭,立刻吓出一身冷汗,向他發難的正是戶部左侍郎,戶部的二把手談同。隻見談同橫眉立目,滿面寒霜,龇牙咧嘴,好像跟劉彤有奪妻之恨一樣。
劉彤是剛從員外郎升遷上來的,面對其他郎中都心虛,何況是作爲二把手的左侍郎呢。他趕緊賠笑道:“大人真會開玩笑,這是哪裏話?”
談同恨不得咬下他一塊肉來的樣子,咬牙切齒的說:“你那好女婿,先是靠高粱賺得盆滿缽滿,還順便讓你撿功勞升上了郎中。現在他又用糯米坑害其他糧商,擾亂市場,你敢說你不知道?”
劉彤大驚,心想真是閉門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啊,他趕緊撇清:“大人有所不知,那蕭風雖與我家有過娃娃親,但他父親去世後,兩家已經友好協商,解除婚約了。他從未到下官家走動過,下官家裏也從未有人去與他接觸過。他若有作奸犯科之事,大人隻管動手,下官絕無怨言。”
談同臉色稍和,他倒是也聽說過一些劉彤和蕭風不合的事,隻是昨晚上他聽談新仁報告,中了蕭風的什麽期貨合約奸計,損失慘重。期貨是啥他不懂,他隻知道談新仁的盛世糧行賠了不少錢,今年的分紅堪憂。
雖然談新仁還有另外兩處生意,但那都各自有不同的靠山,談新仁也不敢把那兩處賺的錢轉移到糧行裏來。所以不管今年談新仁掙不掙錢,談同的苦日子是過定了。談同大怒之下,剛好看見劉彤,自然劉彤就觸了黴頭了。
現在聽劉彤說的堅決,似乎真的和他沒啥關系,談同的氣也就消了一半了。他正想轉身離開,一個員外郎小聲說:“劉大人,昨天我家仆人去主街采買,說是看見你家公子劉鵬,帶着丫鬟去了蕭家啊,怎能說毫無接觸呢?”
談同刷的一下轉過身來,怒視着劉彤。
劉彤頓時語塞,指着那個估計是嫉妒他升遷的員外郎:“你怎麽能憑空污人清白?就算真有這事,鵬兒還是個小孩子,小孩子,嗯,小孩子的事,能算接觸嗎?”
畢竟劉彤已經是個郎中了,那個員外郎不敢公然對抗,隻是低頭偷笑。郎中是各有分管的,反正劉彤也管不到他這一塊,他倒也不怕。
劉彤用自己的氣勢壓住對手,赢得喘息之機後,便想對談同有所解釋:“大人,犬子頑劣,趁出去玩的時候四處亂跑,也是有可能的。下官回去一定嚴加管束。但下官沒說謊話,那蕭風自從解除婚約後,的确是再也沒有去過下官家中……”
一個主事剛好從附近路過,他跟劉彤關系不錯,老遠看見劉彤就打招呼:“劉大人,下官出去辦事,路過貴府時,看見蕭風帶着禮物到你府上去了!”
劉彤一口氣差點憋過去。談同臉氣成了豬肝色,指着劉彤,半不出話來,轉身拂袖而去。劉彤欲哭無淚,升官的好心情一掃而光,恨不得馬上就下衙,趕回去揪住蕭風這個小畜生,問他究竟幹了什麽好事,非要連累自己。
可畢竟是升官的第一天,第一天就遲到早退,那也太不像話了,因此劉彤如坐針氈的在衙門裏呆到下衙時間。打雜的差役剛喊出半句:“各位大人,下衙時間到……”劉彤就像火燒了屁股一樣跳起來,也顧不上風度了,兩腿如風火輪一般跑回家。
家裏人都很正常,隻有管家擠眉弄眼的看着他。劉彤憋了一肚子氣,把管家拉到一邊,詢問情況。
“老爺,那蕭風倒是個知禮的,知道老爺沒在家,不肯進二門,隻是把禮物放下,隔着簾子和夫人聊了幾句。他是帶巧巧來的,夫人給了巧巧幾塊糖,也就這些。”
劉彤松了口氣,雖然蕭風上門來讓他很不爽,但蕭風是個書呆子,親事沒了,畢竟當年也算和他爹交往一場,偶有走動,别人也不會說什麽閑話吧。
“後來蕭風要走的時候,小姐從後堂沖出來了,跟蕭風見了一面。小姐跑的太快,丫鬟和夫人都沒拉住,把簾子都撞掉了,所以夫人和蕭風也等于見面了……”
劉彤氣得咬牙啓齒,大步往後院走,一副怒氣沖天,誓不罷休的架勢。
管家猶豫一下:“老爺,到晚飯時間了,開飯嗎?”
劉彤的腳步變慢了,然後停住了,他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來:“開飯,天大的事吃完飯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