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百戶所内的房子長的都差不多。吳年很準确的找到了陳氏的小院子,兩扇門關着,但是門闆上的縫隙,能伸進去一個成人手臂。
這破門開着關着,其實沒多大區别,又不能防盜。
“咚咚咚。”吳年深呼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上前敲了敲門。
“誰呀。”
一個女娃的聲音響起。
吳年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說道:“雅兒啊。是我。你吳叔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原主記憶的影響,他的聲音自動輕柔了很多。
“噢。是吳叔呀。”女娃的聲音中帶着少許喜悅。然後就是一連串輕快的腳步聲傳出,最後是吱吱一聲,爛大門被打開了。
從中露出了一張可愛的小臉蛋。巴掌大的小臉蛋上,肌膚雪白,但兩頰卻是紅撲撲的,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一樣。
小女娃長的好看,也不怎麽瘦。但是身上的棉襖,卻很是破舊,還有些别扭,可能是大人的衣裳給改小的。
看到這小女娃,吳年心中也是一歎。
以陳氏那情況,能把女兒養成這樣也是很不容易了。
小女娃姓李,單名雅。
“吳叔。”李雅見到吳年之後,一臉的喜悅,一蹦老高,撲向了吳年。吳年連忙張開雙臂,把李雅給抱在了懷中。
“咯咯咯。”李雅笑着用自己紅撲撲的臉頰,蹭着吳年的胸膛,很是親昵。
小女孩很單純。
原主每一次來陳家,都是得體有禮,還會順手買一些吃的賄賂李雅,久而久之,李雅就挺喜歡吳年的。
“吳叔。你好久沒有看我們了。”李雅開心了一會兒後,撒嬌道。
“吳叔最近這段時間有點忙,這不,得空了之後,就來看你了。”吳年笑着用手刮了刮李雅的小鼻子,找了個借口。
李雅很單純的相信了,又開心起來。
吳年抱着李雅一邊說,一邊進入了院子。他左右看了看院子裏沒人,便知道陳氏可能卧病在床。
原主與陳氏青梅竹馬,倒也不算是外人。吳年抱着李雅,便進了東屋探看。果然見到陳氏依着床頭,看着門口。
窗戶關着,空氣中泛着藥味。
陳氏的下巴尖尖的,看着病怏怏。但真的很好看。肌膚雪白,容貌精緻就不說了,哪怕是穿着厚厚的衣裳,也遮掩不住她胸前的偉大。
烏黑柔順的秀發,順着精緻的耳朵垂落在胸前,更是體現出雄偉。
“姐。病的厲害嗎?”吳年根據原主的行爲舉止,小心的放下了李雅,親切的叫了一聲姐。
陳氏卻是冷着一張臉,看着吳年。
吳年有些尴尬的别過頭去,他知道陳氏是在因爲柳香的事情責怪他。
陳氏看着這個青梅竹馬的臉,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态度稍稍好了一些。說道:“老毛病了。治不好,死不了。”
原主的記憶,又産生了作用。吳年隻覺得心肝一揪,疼的厲害。一句治不好,死不了,蘊含了多大的悲哀、絕望啊。
“柳香的事情我聽說了。你能跳井救她,還算有擔當。你也應該後悔往日所作所爲了。以後就好好守着柳香過日子,别打她、罵她了。兩個人過,日子才能紅火。”
說到這裏,陳氏的語氣有些低落,眼眶微紅。
吳年知道陳氏這是感同身受,現在的她形單影隻,孤苦伶仃。
“嗯。”吳年嗯了一聲,他本就是這麽打算的。既然穿越到了吳家,那這裏就是他的家啊。
李雅蠻懂事,覺得氣氛有點沉重,乖乖的來到了母親的身邊站好。
“你過來。”陳氏舉起右手,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然後招呼吳年道。
吳年不明所以,有些尴尬。他畢竟不是原主。要是原主,恐怕歡喜的早就撲上去了。
“過來,别扭扭捏捏的。”陳氏見吳年舉止怪異,不由嗔道。
這一聲嗔,當真是讓吳年這個鐵血男兒,也都是麻了半邊身子。她不僅是好看,身段好,連聲音都是酥。
吳年扭扭捏捏的來到了床前,鼻尖微動,在滿是藥味的房間内,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女子體香味。
也可能是幻覺。
陳氏低下頭來,吃力的從床鋪下取出了一個黑色的錢袋子,毫不猶豫的遞給了吳年,說道:“這裏有點錢,拿回去給柳香買藥吧。”
看着這一雙纖細的手掌上,放着的錢袋。吳年的扭捏消失了。
吳年越發覺得原主是個混蛋,殺一萬遍都不解恨。
原主有個童養媳,卻不好好珍惜。
有個青梅竹馬的陳氏,卻老是饞人家身子。
卻不知道,這兩個女子。一個是他的家人,一個是對他好的人。
這百戶所雖大,人雖然多,但又哪裏比得上這兩個女子呢?
結果原主把一切都搞砸了。
吳年深呼吸了一口氣,笑着伸手接過了錢袋,然後又塞回了床鋪内,正正經經的看着陳氏,說道:“姐你小看我。我不是來找你要錢的。我是向你借弓、箭矢的。”
“我要上山打獵,把香兒給救回來。還有把你的病給根治了。”
陳氏雙眸一凝,歪着頭看向了吳年,似乎是在确信,對方是不是在說真話。
這一點與柳香如出一轍。
不信任。
吳年坦坦蕩蕩的睜着眼睛與陳氏對視。陳氏眨巴了一下眼睛,臉上露出了明豔動人的笑容。
這笑容真好看。
“好。你終于長大了,像個男子漢了。”陳氏欣慰的點着頭,不等吳年開心,她便說道:“不過弓、箭矢我是不會借給你的。”
“爲什麽?!!”吳年有點破防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陳氏。
你可以毫不猶豫的把自己少得可憐的錢拿出來,竟然不借給我弓?
陳氏歎了一口氣,搖頭說道:“你雖然勇氣可嘉,但太嫩了。”
她擡起頭來,認真的看着吳年,說道:“俗話說的好,春夏讀書,秋冬狩獵。秋冬是獵物最肥美的時候,但反過來也是最瘋狂的時候。”
“這山上可不僅僅是野兔、狍子,還有餓的瘋了的野狼、老虎。”
“經驗豐富的獵人們組隊進山,都覺得憂慮。更何況你?沒有人與你組隊的。”
“你一個人進山,豈不是有去無回?”
“我可不想把弓借給你,讓你送了命。”
說罷了,陳氏又固執的翻出了床鋪下的錢袋子,要塞給吳年。
吳年算是聽明白了。
她在說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