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世仁正和小厮在談着話。
劉世仁:“扈莊那邊是不是有消息了。”
小厮:“是的,不過……不是好消息。”
劉世仁眼皮一擡:“說。”
“打聽的人回來了,說是扈莊裏出了事,死了人。”
“死了的有三個人,都是從工坊裏逃跑出來的工人,其中一個正是羅文慶的内應。”
“手段實在是夠殘忍的,就這樣把人給殺了。”
“這三個人也是真的笨,扈莊的士兵都被調走了,隻剩下那麽幾個,這個時候要逃跑,竟還能被人抓住。”
死人了,還死了三個人,應該還是羅文慶的内應。
劉世仁沉着臉:“那我們的人呢。”
“仔仔細細打聽過了,從扈莊逃出來一個人,不過這個人是逃進了山裏,爲此,扈莊還派人搜過山。”
“要是沒有錯,這人就是劉經業,扈莊搜山的人是空手而歸的,指不定劉經業還活着。”
劉世仁眉頭稍緩:“沒讓人抓住?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死了,要是隻是死了,那還好說,接下來的日子多注意點,即便沒有敗露,也要做好萬全準備,還有,讓人去盯緊劉經業的家人。”
而在這個時候,作爲談話中被提及的主角,劉世仁正在翻山越嶺。
逃進山裏的那個人确實是他。
可實際上。
這和逃是沒有關系的。
所謂的逃,不過是演給别人看的一場戲。
至于扈府派出來搜山的人,也就是在加戲分而已。
興師動衆的走了個過場後,就放着劉世仁不管了。
是的,是真的不管了。
荒山野嶺間,也沒有别人幫劉經業,甚至,連吃的都不給,一切都是爲了模拟真實情況。
雖沒人來抓劉經業。
但劉世仁卻是真的在逃,他要是不逃出這荒山野嶺,就會死在這荒山野嶺之中。
也就是一切追求真實了,才能夠取信于人。
當然,若是劉世仁真逃不了,真就這樣死了,那隻能怪他命裏有定數,冤他自己沒有本事。
要是這都活不下了,他也就沒有資格給裴雲辦事了。
劉經業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麽一個人。
要自己給他辦事,卻讓自己往死路上逼。
以他的本事,讓人帶着自己翻山越嶺,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他就是不這樣做,爲的是讓自己更能取信于人。
一想到他那樣的人……即便是如今離他遠遠的。
可一想到,就和做噩夢一樣。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會被一個人吓成這個樣子。
如今,自己是離得遠遠的。
那麽,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不管他了。
這個念頭一想起,就急忙否決。
這是真的怕了。
自己倒是可以回到劉府後,讓劉府庇護自己。
可這樣真的管用嗎。
要知道,他要對付的可不是自己,他要對付的可是整個劉府。
他說了,他要把整個劉世趕盡殺絕,到時候,劉府還怎麽庇護自己。
一想到自己會重新落入他的手裏……
這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話說回來。
見過的面,也就區區兩回,卻能讓自己從骨子裏感到害怕。
而且兩次的見面,他都是平平淡淡的在談話。
可就是這樣的平平淡淡,給人的感覺就是,他是認真的,更會說到做到。
當一件事情無需過多的情緒去修飾的時候。
給人的感覺就是。
事情就是這樣的一件事情,事情會這樣開始、發展、結束……
曆經了二天一夜的跋涉,劉經業來到了山的另一邊。
整個人下來,就差沒垮掉了。
就在他要垮掉的時候,身前出現了一個人。
看到這個人,劉經業一下子激靈了。
隻因這是個女人。
要說在以前,劉經業還會小瞧女人。
可這些日子的經曆下來,他再也不敢小瞧女人了。
而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女人,正是在這些日子裏,讓自己再也不敢小瞧女人中之一。
一個女人就這樣出現在劉經業面前,說道:“公子交代了,當你答應後,你就是公子這邊的人,作爲公子這邊人,公子會一直關注你的。”
說完這句話後,女人就離開了。
專門就爲了說這麽一句話。
也就是這麽一句話,讓劉經業毛骨悚然。
爲什麽她能正好在這個時候出現。
是專門在這裏等自己的嗎。
不。
不是這樣的。
劉經業回過頭看向身後,可身後哪有什麽人,早就消失得不見蹤影了。
劉經業的喉結劇烈的活動着。
她,其實是一直跟着自己的。
專門說的一句話。
尤其最後一句:公子會一直關注你的。
這就足夠做說明了。
意思就是在說,在自己的身後,一直會有人盯着自己。
不是自己沒看見,就以爲是沒有。
就像這一路走來,自己竟絲毫沒發現一直有人跟着自己。
本來。
劉經業從骨子裏就怕着裴雲。
如今這樣的怕成了揮之不去。
女人是走了。
可給劉經業的感受,在自己的身後,一直有雙眼睛在看着自己。
什麽要跨掉,是一下子都沒有了。
拖着疲憊的身體,認準了方向。
不能讓自己停下來,隻有找事情做,才能讓自己的注意力得以轉移。
兜兜轉轉,來到了三天後。
闵縣,劉府。
一個乞丐竟乞讨到了劉府。
看門的下人就要趕人。
這乞丐是真不長眼了,竟敢來劉府乞讨,也不瞧瞧劉府是什麽地方。
是認爲大戶人家錢多,乞讨起來會更容易嗎?
眼看下人就要發威了。
卻聽到乞丐開口了:“我是劉經業,快讓我進去。”
乞丐說得氣喘籲籲,可劉經業三個字卻說的很清楚。
下人愣了一下。
劉經業這三個字,他并不算熟悉。
可這些天裏,府裏有交代過,所有人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任何風吹草動。
在這其中,還提到一個名字,這個名字就是劉經業。
一有劉經業的消息,就要上報給府裏。
眼前這個乞丐竟說他叫劉經業。
甯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
下人沒有多說一句話,就把他帶進了府裏。
就這樣,劉經業一共曆經了五天,成功抵達了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