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的。
可正如她說的,她對瓷器隻能說出很好兩個字,其他的是不甚了解。
與其不懂裝懂,最後被笑話,還不如誠實。
要知道,誠信是一個商人的根本。
即便是無奸不商,但也需要建立在誠信的基礎上。
這二者并不矛盾。
對于店裏的瓷器,扈四四聽到的最多評價其實是來自裴雲。
裴雲自己說了,自己做出來的瓷器不差,但自己沒什麽藝術細胞,做不到極緻。
這也讓扈四四對這些瓷器有了一個定論。
那就是,比普通的要好,但比不過頂尖的。
也就是有了這樣的認知,扈四四才會說出,這些瓷器在京都也許真的一般。
這沒有什麽不好承認的。
這是放在京都這樣的地方進行對比,即便是一般,也沒有什麽好丢人的。
對于店裏的瓷器,扈四四是沒什麽好誇的。
但是對于做出瓷器的裴雲,扈四四時覺得這麽誇也不過分。
瓷器被人看不起,無所謂。
但是,沒有人能看不起裴雲。
老者沉默了些許久,他在消化扈四四說的這番話。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他對扈四四是越發感興趣了。
就她說的這些話,可不是一般女人能說的出來的,可以知道,她就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
随後是對她口中說的公子感到了好奇。
從開年到現在,是剛接觸瓷器的,卻能做出這些瓷器,還是業餘的。
真要有這樣的人,可以用一句奇才形容。
這些瓷器一般嗎。
真和京城那些頂尖瓷器比起來,的确是一般。
可就京城的頂尖瓷器,又能有多少。
能讓自己贊歎有聲的瓷器,自己也說不出一般這兩個字。
聽到扈四四張口我家公子,閉口我家公子的。
即便從外人角度,也可以看出,這個叫做公子的人,在扈四四心裏有着不一樣的意義。
這就真讓老者好奇了,好奇這叫公子的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
老者:“方便見一下你家公子嗎?”
扈四四:“不好意思,我家公子人不在闵縣。”
老者:“那就可惜了。”
扈四四:“老先生若是真想認識我家公子,等我見着了公子,就和公子說說。”
此時,一旁的男子開口了,“誰想認識了,說的倒是好聽,什麽公子的,真是什麽人都能往自己臉上貼金。”
這男子不開口就算了,一開口就是讓人生厭。
而扈四四的做法是,繼續無視他。
對于無理取鬧的人,最正确的做法就是順從他。
順從一個無理取鬧的人,結果就是,他終究要替自己付出代價的。
代價就是,老者開口了,“我這裏不用你陪了,你可以回去了。”
老者是在趕男子離開。
這是爲了避免自己的好心情受到影響,
老者現在的心情确實是很不錯的,他不想被一些有的沒的事情打擾到自己的心情。
“這……”男子沒想到自己會受到這樣的遭遇。
可老者心意已決,男子還真隻能回去了。
沒了男子,老者和扈四四談話的氣氛就沒人打擾了。
“說說看吧,這些瓷器打算賣什麽價格。”
老者打算要買瓷器了,畢竟都看了這麽久了。
“還是由老先生開價吧。”扈四四道。
老者疑惑:“這算什麽,買東西還有自己開價的。”
扈四四笑着道:“真說起來,我也不知道這些瓷器買什麽價好,實在是不存在着什麽固定的價格,在一般人眼裏,這就是吃飯盛菜的碗盤,而在懂得欣賞人的眼裏,價值就又不一樣了。”
“不瞞老先生說,老先生是一個來買瓷器的顧客,這才會想到讓老先生來開價。”
“而且,論起對瓷器了解,老先生顯然更具資格,要是讓我來報價,反而是亂來。”
老者笑了:“這樣的生意還是見所未見,你讓我開價,就不怕我開的價不值錢,到時你是不是就不賣了。”
扈四四:“敢讓老先生開價,就敢賣,但凡開出個價,都會買的。”
“你就這麽的自信?”
“這不算自信,是信得過老先生的爲人。”
老者又笑了:“你很精明,真按你這麽說,你就是在考驗我的爲人,一樁生意,就能知道我是不是一個昧着良心的人。”
“但是,老先生也可以不買的啊。”扈四四提醒道。
“不買?那我今天來這裏是爲了什麽?”
扈四四沉默了一會,才道:“要是沒有錯,老先生就是昨日在解君齋的貴客,不知道老先生對我做的飯菜可還滿意。”
“當然是滿意的。”老者想都沒想,随後卻覺得尴尬,說道:“你這是怎麽知道的。”
“這不難知道啊。”
“我開的是新店,一般人是不知道的,也就是昨日去過解君齋,找過鍾銘弘,讓他幫忙打響名聲。”
“我就猜,老先生會來光顧,定和鍾銘弘脫不了關系,總不可能是正巧經過的把。”
“老先生進店的時候,先注意的是我的人,而不是瓷器。”
“這就更能說明了,老先生可不是什麽瓷器愛好者,本意是沖着我的人來的。”
“我可以确定,我和老先生素不相識,那老先生是從哪裏關注上我的。”
“我思來想去,也就隻有鍾銘弘了。”
“當然,單憑這些,還不足以确認老先生就是昨日解君齋的貴客。”
“可剛才那人說到了京都,這就能知道老先生是從京都來的。”
“昨日,我湊巧就聽到夥計說了,貴客就是京都的。”
“把這些事情一件件對上,我哪裏還能不知道老先生的身份。”
“雖說這有點自誇,可對于廚藝,我還是有自信的。”
“老先生會來這裏真正的原因,其實不是爲了瓷器,而是想知道昨日是誰做了那麽一頓飯菜。”
老者是真的聽愣住了。
實在是讓他沒想到,扈四四能娓娓道來,更說的頭頭是道。
甚至是,從自己一進門,她的心裏就有了想法。
而自始至終,她是把心裏的想法都藏得好好,直到此刻才說起。
這樣的一個女人,竟能有這樣的心思,實屬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