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師爺是認識龔自宏的,不過更多是聽聞他這個人,像今天這樣面對面的接觸,還是第一次。
如果隻是龔自宏一個人,範師爺倒是沒有太多想法。
可身後卻還有一個秦祈兒。
這女人逃跑是去找了龔自宏,如此說來,是準備尋找龔自宏的幫忙。
一想到這,範師爺讨好的迎了上去。
他心裏的想法是,要把龔自宏給争取過來。
明擺着龔自宏是他們的最後希望,要是能讓龔自宏站在自己這邊,他們就該絕望了。
範師爺是有自信,他的背後是大老爺,比起他們來,自己能給龔自宏的會更加的多。隻要龔自宏不傻,就知道該做什麽選擇。
就在範師爺熱情的迎上龔自宏時,換來的是龔自宏的冷冷一瞥。
隻是一眼,範師爺就停下了腳步,實在是這一眼殺氣十足。
快到嘴邊的話卡在了喉嚨裏,隻能發出毫無意義的咯咯咯的聲音。
人一來到,龔自宏就走向了裴雲,攤開了手掌,在手掌裏的正是獵刀。
裴雲看着獵刀,說道:“是我打造的。”
“很好。”龔自宏笑道:“你想讓我做什麽。”
“就如你說的,支持公道就可以。”裴雲道。
“就這?行,這本來也是我分内的事情。”龔自宏道。
看到龔自宏不理自己,而是去找裴雲說話,範師爺心裏就咯噔一響。
但在表面上還是依舊保持着鎮定。
龔自宏直接搬來範師爺剛才坐過的椅子,在正中間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
“還不給我把人放了。”
這話是沖着扣押着孫耀祖的工人說的。
同樣的話在不同人口裏說出來是不一樣的。
換成普通人說這句話,工人是理都不理。
可這話是從龔自宏嘴裏說出的,看着他那雙帶着殺氣的眼睛,工人急忙松開了孫耀祖。
“誰是掌櫃的,給我站出來。”
劉得富站了出來,他也想學着鎮定,但身體還是忍不住顫抖。
“你在心虛什麽,看着我。”這一句話是用吼的。
龔自宏隻是這麽一吼,劉得富竟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這就更能說明他是心虛的。
看到劉得富心虛,笑聲響起,甚至是工人,也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這也太丢人現眼了。
範師爺看得直跳腳,劉得富出糗相當于他也沒了面子。
他走上前,替代了劉得富的位置,說道:“你有什麽話隻管和我說,不,你不用和我說,你就隻是一個當兵的,這事是要報官處理的,你沒有資格管。”
已經看出龔自宏是站在南山村那邊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從這事摘出去,讓他無法對這事指手畫腳。
範師爺自認自己說的話有道理,士兵和官府是兩個部門。
士兵負責的是上戰場殺敵,官府才是百姓的命官,負責斷案。
現在他一個士兵,要來給事情主持公道,這就是越權了。
“嘿,你倒是懂得拿捏,敢和我說這話,你很有種,我倒要看看,你接下來能不能這麽有種。”龔自宏看向了孫耀祖,“老人家,你的手有沒有什麽問題,是不是傷到了,會不會疼,要是真有什麽不适,隻管說出來,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聽到這麽一問,孫耀祖哪裏不明白龔自宏的意思,他卷起了衣袖,露出自己的雙臂,道:“是傷到了,有點烏青,手一活動就覺得疼。”
“好啊,看看這幹的是什麽事,對老人家下這麽重的手,這是打算把老人家廢了嗎。”
說是廢了,就有點誇張了,可孫耀祖年齡大了,确實是承受不了什麽折磨。
“我說了我要主持公道,有人不服,這個沒關系,可以慢慢說,現在我想說的是,若是老人家犯了事,他受這點折磨,确實是活該,可要是他是無辜的,讓他平白受罪的人是不是就要得到懲罰,我說了,我是主持公道的,你要廢了老人家的手,那就換我來廢你的手。”
說着話,龔自宏看向了劉得富。
抓孫耀祖的人是工人,而真正指使的則是劉得富。
劉得富差點又坐着地上,躲在範師爺身後,道:“這……這如何是好啊。”
範師爺也頭疼,感受到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你真的要摻和這件事情,你要知道我們是誰的人。”
“我管你們是誰的人,說我摻和,你搞錯了,我一樣是這件事情的受害者,我不隻是要給他們讨一個公道,也是在給我自己讨個公道。”
範師爺糊塗了,“你在說什麽啊。”
“不明白?”龔自宏:“那我就讓你們明白,你們說他手裏的銀子來曆不明,你們有沒有想過,銀子是從哪裏來的,沒有錯,銀子正是我給的。”
“嘿,他們和我做生意,我給他們銀子,這是天經地義的買賣。”
“他們的銀子是我給的,你們說他們的銀子來曆不明,也就是在說我的銀子來曆不明,你們竟敢如此羞辱我的名聲,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們知道你們做了什麽嗎,今天要是讓你們這樣猖狂,把我的生意夥伴害了,那以後誰敢和我做生意,敢斷我生意的,殺父殺母之仇也不過如此。”
龔自宏還真敢說,把生意比成了父母,這不是把生意看得重,就是把父母看得輕。
可不得不說,龔自宏說這話是真的咬牙切齒,更一步一步朝範師爺逼近。
範師爺的反應倒還好,一步一步的往後退,隻是苦了他身後的劉得富,被範師爺撞了一下,一屁股摔倒在地。
範師爺這才知道龔自宏扮演什麽角色。
其實,他也會想到孫耀祖能找人來作證。
所以這裏面有賭的成分,賭是不是真的有人證。
若是賭赢了,自己就能死死拿捏住孫耀祖。
而要是賭輸了,自己也沒有什麽損失,到時大不了說是自己搞錯了,憑自己的身份,憑自己的靠山是大老爺,事情就會這樣揭過,自己也不會吃虧。
可現在,龔自宏說出這話,說是斷他生意,是殺父殺母之仇,這明擺着事情是無法善了的。
範師爺這才發現自己的算盤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