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不孝，兒臣來遲了，父皇您睜開眼睛看看兒臣啊...”
“父皇...！”
郭天翊跪在龍床邊上泣不成聲，一副大孝子的模樣。
說白了，奉景帝對自己也算不錯。
也讓自己感受到了父子情。
現在看到奉景帝氣若遊絲，郭天翊不難受那是假的。
“翊兒...”
似乎是聽到了郭天翊的聲音，奉景帝緊閉的雙眸微微睜開了一絲，眼中滿是渾濁之色。
緊接着，奉景帝虛弱無比的擡起了手，抓住了郭天翊的手。
“父皇，兒臣在呢...”
郭天翊連忙抓緊了奉景帝的手，哽咽道。
“好。”
“很好...”
奉景帝的眼眸已經全部睜開，微微側目，看着郭天翊露出了一絲柔和的目光。
他雖然沉睡，但并不代表他沒有意識，也聽禦醫彙報了許多事情。
郭天翊以雷霆手段解決了淑妃等人，也平定了太後，甚至将朝野治理得井井有條，還頒布了許多仁政。
這些他都知道。
比其他，不遑多讓。
如果自己還有時間，必定會幫助郭天翊将路鋪平。
可惜...
他已經預感到自己大限将至。
人到死的時候，都有這種感覺。
“翊兒，父皇不行了...”奉景帝的臉色紅潤了一絲，聲音也不在斷斷續續，“你可别忘了當初答應父皇的宏圖大志，日月所照，皆爲奉土...”
看到這裏，養心殿内的人們都屏住了呼吸。
他們知道，奉景帝這是要囑咐後事。
如若不然，奉景帝不會說這樣的話。
“父皇，兒臣不會忘記。”郭天翊噙着淚水道，“兒臣必定帶領大奉将士橫掃八荒六合，讓我大奉成爲日不落帝國！”
“好，好，好啊...”奉景帝眼睛也紅了，歎息道，“可惜，爲父好想看到這一天....”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奉景帝相信郭天翊有這個能力。
若是能活命，他甚至想當一個閑散的太上皇，看郭天翊如何帶領大奉走向那一天。
可惜，這一切，現在都成了奢望。
看着奉景帝憑着一口氣回光返照，郭天翊也同樣難過。
按照正常的曆史，奉景帝不會這麽快就死。
起碼也得幾年後才能病危。
都因爲自己，因爲自己的橫空出世，讓淑妃兵行險着，讓自己的母妃投毒害了奉景帝。
不然，奉景帝再活三五載啥問題都沒有。
自己的心裏，同樣不好受。
“唉...”
奉景帝歎了口氣，旋即又看向了張太後，沙啞道，“母後，翊兒很優秀...”
“孩子，母親知道。”張太後亦是以淚洗面，抓着奉景帝的手點頭道，“你放心，母親知道怎麽做，母親肯定會支持翊兒的。”
“好。”奉景帝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繼續道，“以後，就靠你們了...”
“來人，傳宇文轅震，王淵，孫厚照，朱長貴....”
“諾！”
奉景帝一聲令下，候在養心殿外的幾個老臣被傳喚了進來。
“臣等參見陛下。”
宇文轅震等人跪地行禮，已經猜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除了丞相與太尉之外，孫厚照朱長貴也是内閣元老，是朝廷棟梁，僅僅比退位的丞相閻希亮小了幾歲。
“爾等要盡心輔佐太子，将來你們要君臣一心，切記....”
“臣等謹記陛下聖訓。”
“來人，拟旨...”奉景帝似乎是鼓足了力氣，在郭天翊的攙扶下艱難從龍床上坐了起來。
其威嚴的目光，依舊讓人不寒而栗。
“是，陛下。”
彬彬太監拿着空白聖旨與筆墨早已準備就緒，靜候奉景帝命令。
“朕。”
“受皇天之命。”
“膺大位于世。”
“定禍亂而偃兵，妥生民于市野。”
“謹撫馭以膺天命，奈何起身寒微，無古人之博智...”
“今筋力衰微，朝夕危懼，恐慮不終...”
“今得自然萬物之理，其奚哀念之有？”
“漢王皇三子郭天翊，人品貴重，仁明孝友，深肖朕躬，天下歸心；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繼皇帝位...”
“中外文武臣僚，同心輔佐，以福吾民。”
“咳咳....”
奉景帝似乎消耗了所有的力氣，勉勉強強說完了遺诏。
最後一個字剛出口，他就像是強弩之末般迅速咳嗽了起來。
忽然...
奉景帝的咳嗽聲戛然而止。
其抓着郭天翊的手，亦是僵硬了起來。
“父皇！！！！”
郭天翊抱着奉景帝，歇斯底裏喊出了聲。
這個垂暮老人，最後一口氣終究是沒有提上來，安詳無比地靠在郭天翊的懷裏，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其臉上，依舊保持着最後的一絲笑容。
“陛下！駕崩了！”
養心殿太監高呼，随後跪了下來。
“父皇，父皇！！！”郭天翊放聲大哭，這次他是發自肺腑的哭。
所謂緣起性空，隻有經曆真正的生死離别之時，郭天翊才體會到了這四個字的含義。
“翊兒，切勿悲傷過度。”太後安慰道，“你可是一國之君，要振作起來，切勿亂了心神....”
“皇祖母，皇孫知道了。”郭天翊擦了擦淚水，随後道，“來人，傳令禮部，準備國葬！”
一聲令下。
陛下駕崩的聲音被無數太監高呼，傳遍了整個皇宮。
所有人，都跪地泣不成聲。
一股悲傷到極點的情緒彌漫在每個人的心頭。
養心殿外的文武官員亦是齊聲大哭。
接下來，就是舉國哀悼。
皇帝駕崩，這可是大事。
當天，奉景帝駕崩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各地的官員以及爲數不多的諸侯紛紛動身前往京城哀悼。
給奉景帝辦喪事是一方面。
誰都知道，奉景帝殡天，就是新帝登基之時。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都準備好了迎接新的君王的打算。
養心殿。
已經布置好了靈堂。
整個皇宮内都挂滿了白事用的裝飾。
郭天翊有點恍惚。
隻覺得一切如夢似幻。
短短數月，自己竟然從一個廢物皇子成爲了皇帝？
以前覺得當皇帝很爽。
但現在，郭天翊自己真的成了皇帝後。
他才知道當皇帝不僅僅是獲得了天下最崇高的權利。
更重要的，是一種責任。